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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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湛低着头，把安全带扣进安全扣里，捋平女孩外套的褶皱，然后才抬起眼。</p>

他伸手轻揉了揉女孩的长发，懒散地笑：“你还说过我是好人――从这点来看你的判断完全不能参考，我不信。”</p>

“骆骆不是吗？”</p>

唐染被他的自嘲逗得笑起来，眼角弯得月牙一样。</p>

坐进驾驶座，蓝景谦面无表情地瞥来一眼。</p>

忍了几秒，他才艰难地将视线从骆湛摸着唐染头顶的那只可恨的手上挪了下来。</p>

“我们要出发了。”蓝景谦说。</p>

“……”骆湛眼底笑意一淡。几秒后，他仍只望着唐染，退开半步，手也垂了下去。“小姑娘，待会儿见。”</p>

唐染的手下意识在黑暗里握了一下，但什么都没攥到。</p>

回过神，她认真点头：“嗯，待会见。”</p>

“……”</p>

.</p>

装载车开在前。</p>

出了唐家大院的后门，骆湛摘掉掩人耳目的棒球帽，扔在座旁。他拿出手机给谭云昶打了个电话。</p>

“待会儿你会见到唐染从蓝景谦的车上下来，一个字都不要说，直接上车回学校。”</p>

谭云昶在对面消化了好几秒：“蓝景――我男神？？”</p>

“嗯。”</p>

“他为什么会――”</p>

骆湛冷淡打断：“我现在的疑问比你更多，而且情绪比你更差，你确定要现在问我？”</p>

谭云昶艰难咽回话音。</p>

骆湛倚进座里，轻眯起眼。半晌后，他突然开口：“这通电话结束以后，你立刻找齐靳查一件事。”</p>

“什么事？”</p>

“…………”</p>

骆湛和谭云昶的电话结束后，车里仍旧死寂了好一会儿。</p>

然后林千华才终于从震惊里回过神，错愕地扭头看向骆湛：“湛哥，你不会是认为――”</p>

“我什么都没有认为，只是怀疑。”骆湛懒洋洋地支起眼皮，顿了顿，“开车看路，我不想死在你手里。”</p>

“哦哦。”林千华连忙转回头。</p>

但回忆起骆湛刚才对谭云昶的交代，他还是有些心神不定：“可是你这个怀疑也，太大胆了点。”</p>

“是么。”</p>

骆湛侧过脸。</p>

望着前车窗玻璃外那辆开在装载车前的黑色半敞篷轿车，骆湛慢慢沉下了视线。</p>

黑色敞篷车的速度自然比装载车要快得多，提前了两分钟停到大道旁。</p>

最初的安静里，唐染绷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转向驾驶座，轻声问：“司机叔叔，你不喜欢骆湛吗？”</p>

“……”</p>

蓝景谦被唐染的话从紊乱的思绪里叫了回来。</p>

思索两秒后，他开口：“我知道骆家的这位小少爷，我也很欣赏他。只是……我很难接受他这样出现在你身边。”</p>

唐染犹豫了下，问：“为什么？”</p>

蓝景谦叹声说：“他是骆家最受宠的小少爷，在其他方面更是得天独厚，养成了一副桀骜不驯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的性子。那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资本。这样的少年人到哪里都是被追捧的，小染如果喜欢他，那我会很担心。”</p>

“……”</p>

驾驶座上的女孩沉默好久，慢慢低下头去：“司机叔叔也觉得，我是没有资格和骆湛站在一起的吗？”“当然不是！”蓝景谦想都没想地否决，“小染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男孩子喜欢。”</p>

唐染轻攥起安全带，小声说：“骆骆对我来说，就是这个世界里最好的人。”</p>

蓝景谦眼神一颤。</p>

须臾后，他无声地叹：“他对我们小染好吗？”</p>

唐染用力点头。</p>

停了几秒，似乎觉得这还不足够，唐染又开口。</p>

“骆骆是对我最好的人。他刚开始表现得很凶，也很冷漠，但那只是表现的。他会在下雨的时候跑回来找我，会把自己的外套给我，还会陪我坐他从来没坐过的公交车。我迷路的时候他会冒着很大的雨找我，我没吃东西的时候只有他一直记得。我害怕他想要躲开的时候，他会在我面前装作是他的哥哥――他明明是很骄傲的一个人，那该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但那样的事情他为我做了很多很多。”</p>

唐染说完，车内久久安静。</p>

等了一会儿，小姑娘突然反应过来，红起脸低下头：“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p>

蓝景谦慢慢回神，有些无奈地笑起来：“确实不少。看来和他的每件事，你都记得很清楚。”</p>

“……”小姑娘的脸更红了。但她还是认真又坦诚地点头，“因为骆骆很好。他值得我记得。”</p>

“可是他对你太好了，我也会担心。”</p>

“？”唐染茫然抬头。</p>

蓝景谦沉默几秒，抬手轻摸了摸女孩的头：“小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道理叫除了父母以外，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的。”</p>

唐染没听通透，不解地歪了歪头。</p>

蓝景谦收回手，望着后视镜里逐渐开近的那辆车，眼底情绪更复杂起来。</p>

“无亲无故的，为你违逆本性对你好到极致的只有两种可能。或是因为歉疚，或是因为有所图。他会是哪一种……还是两种都有？”</p>

“……”</p>

谭云昶和林千华乘着装载车离开。</p>

大道旁只剩下一辆墨蓝色超跑，还有一辆深黑色半敞篷轿车。</p>

唐染这边从蓝景谦的车上换到骆湛的车上之前，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来自之前照顾她的阿婆杨益兰的。</p>

小姑娘显然十分高兴，还有点迫不及待，拿起手机躲到骆湛的车后接电话去了。</p>

骆湛原本靠在车前身上，支着长腿懒洋洋地等着。</p>

直到他自己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p>

将消息一目十行地看完，骆湛慢慢眯起眼。几秒后，他直起身跳下车身，径直走向停在前方的黑色轿车。</p>

坐在驾驶座里的蓝景谦的注意力，很快随着骆湛的接近，而从后视镜里小姑娘的身影上挪到骆湛身上。</p>

他解开安全带，半侧过身，看着骆湛走到他的车旁。</p>

蓝景谦淡淡抬眼：“有事吗，骆小少爷？”</p>

骆湛撑住黑色轿车的车门，微俯下身：“确实有个问题想和你确认一下，蓝先生。”</p>

蓝景谦没什么表情：“小少爷这样的称呼，我受不起。”</p>

“那就换一个，随蓝先生喜欢……哦，我想到了。”</p>

“？”那莫名飘忽的语气让蓝景谦皱眉，抬头看向骆湛。</p>

骆湛低着漆黑的眼。</p>

沉默对视半晌，他移开视线，蓦地一笑。</p>

“或许，我该提前叫一声……爸爸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