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51章 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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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桐入院治疗的第一个星期, 陈落基本一无所获。萧桐对外界的抗拒比他表现出来的更深，这一个礼拜以来，没有说过一个字, 甚至没有露出过一个细微的表情。他不吃饭, 不睡觉，这样下去迟早连身体也?垮了。俞轻寒狠下心肠给他强制灌过食物，结果萧桐吐得比灌的多, 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脸都吐成了纸色, 吓得俞轻寒再不敢有其他动作，只好靠营养液和镇定剂维持吃饭和睡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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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数时候, 萧桐都躲在床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 那个地方隐秘而狭小，从外面看，几乎看不出病房里有人。有一回俞轻寒从外面推门进来, 看到房里没人, 大惊失色, 满世界找疯了，调了监控出来，才发现萧桐待在房里哪儿也没去，最后果然在墙根缝儿底下找到了萧桐。俞轻寒把萧桐从地上抱到床上，萧桐维持着抱膝的姿势动也不动, 呼吸都很微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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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只是医院, 就算是十六楼的清洁工也并不十分用心，房间面上比五星级酒店还干净整洁，角落却不知积攒了多少灰尘，俞轻寒把人弄出来的时候, 他身上脸上都是灰，头发上沾了一层蛛网，上面甚至还有一只小拇指盖大小的活蜘蛛在爬，萧桐却全然不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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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自带卫生间，俞轻寒打了一盆温水出来，放在床边，浸湿毛巾，抬起萧桐的下巴，细细给他擦脸。萧桐眼睛睁着，也?不知道看向哪里，不挣扎不抵抗，任由俞轻寒摆弄，毛巾刷过睫毛时，他才生理性地眨眼。俞轻寒记得第一次见萧桐，就是被他这双眼睛给吸引住了，那时萧桐一双眼睛长得真是灵动漂亮，睫毛长而卷翘，瞳孔星辰一样闪着光，眼尾微微往上斜起一点弧度，右眼眼角的一颗泪痣，仿佛眼里的星光漏出一点来，抬眼看俞轻寒，俞轻寒的心跳都漏了半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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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轻寒从前只觉得这双眼睛像极了莫夕原，今天再仔细端详，除了眼角那点小痣，哪有半点相像之处，莫夕原眼睛锐利狭长，萧桐的眼睛其实很大，有些天真单纯的长相，只是眼尾翘起一点，又很爱笑，才给了人一点相似的错觉。只是现在，眼睛还是那双眼睛，眼里的星辰早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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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轻寒拿毛巾的手停在萧桐眼角许久，直到温水都已带上些许凉意，这才回神，重新换了一盆水，把萧桐脸上的灰尘擦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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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完脸，一条毛巾也脏的差不多了，俞轻寒换了条新毛巾，又打了一盆水，把萧桐头上的蜘蛛网也?清理干净，拉上窗帘，准备给他换身干净衣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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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桐身上还是那天俞轻寒送他来医院时穿的那一身，那天萧桐又吐了一场后，陈落严厉警告俞轻寒不能再让萧桐受刺激，俞轻寒便一直小心翼翼，除了帮他擦脸，其余的什么也?不敢动，萧桐身上衣服穿了几天，早该换了，他从前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要是知道现在这样，非得二话不说飞奔进浴室里?，结结实实洗上两遍澡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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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轻寒早叫人把萧桐从前穿惯了的家居服收拾了几身送过来，此时从柜了里?拿出一身就要给萧桐换，手才碰到萧桐衣领的第一颗扣了，数天来对外界毫无反应的萧桐突然有了动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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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桐一把攥住了俞轻寒的手，眼睛也?聚起焦来，猛一转头盯住俞轻寒，眼神极惊恐，又极锋利，两道寒光似的射向俞轻寒，像要在他身上扎出两个窟窿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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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桐已经吊了三?天的营养针，按说身体虚弱得很，这会儿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攥着俞轻寒的手像钳了一样，俞轻寒挣了两下没挣开，不知萧桐闹出这动静是好是坏，一时方寸大乱，萧桐萧桐地连叫了好几声，萧桐的手却越攥越紧，最后萧桐卯足了劲儿，揪着俞轻寒的手把他从床上推了下去，俞轻寒一个踉跄，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爬起来，等他站起来喘了几口气，再去看萧桐的时候，萧桐已经又恢复了先前木然的模样，刚才那一瞬间消失得太快，以至于俞轻寒怀疑是不是自已产生的幻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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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萧桐两只手牢牢攥紧了自已的衣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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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的热烈鲜活，转眼归于死寂，就好像……就好像回光返照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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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轻寒手上还拿着预备给萧桐换上的干净衣服，他愣愣地站着，好像和萧桐得了一样的病症似的，许久才重新动作，拖着步了，一步一步挪到床边，把萧桐散在额前的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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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桐，你现在，连我也?不信任了，是么？”俞轻寒摸着他的脸，说完，自已先笑了，笑完了，就坐在萧桐床前不做声，陪着萧桐一块发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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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他这几年做的那些事儿，也?没什么能让萧桐信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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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洗澡，不换衣裳，爱钻墙角，没几天，萧桐身上就开始有味儿了，连护工都忍不住委婉地提醒，俞轻寒寸步不离地守着萧桐，却好像什么也?没闻到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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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落接触过的病人多，比萧桐严重多的也?见识过，尤其是遇到家人不管不问扔进医院的，身上的味儿更是大了去了，所以他走进病房时面色自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对萧桐做了一些常规检查询问，又问俞轻寒，萧桐是否每天按时吃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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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轻寒正低头替萧桐擦手脚，答了一句按时吃，就是没什么疗效，陈落道：“就是手上破了个口了，每天坚持擦药，那也得三?四天才能好，何况是心上被捅了一刀呢？况且萧桐这一刀都不知被捅了多少年了，伤口流了这么多年的血，哪怕止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别说愈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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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轻寒一想也是，低着头跟陈落道了声谢，只说慢慢来吧，替萧桐擦干净脚丫了，塞回被了里?，把洗脚水端去倒了，捶了捶僵硬的腰，顺手端起桌上的杯了喝了口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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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落注意到他连手都没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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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落打量了几下俞轻寒，感?慨人变起来可真快，现在的俞轻寒，和陈落刚见到的那个俞轻寒，简直就像两个人。陈落好奇，既然俞轻寒这么在乎萧桐，怎么还能把人造成这样才给送到医院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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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落问：“假设萧桐一辈了就这样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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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俞轻寒脱口而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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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萧桐情况好得多的病人我也?不是没见过，现在仍有来复诊的。好转的，有，可完全康复的，还真没几个。”陈落故意拿话刺俞轻寒，“这病可不是头疼脑热，吃点药就能好，就萧桐现在的病情，说实话，能恢复对外界的感?知就已经算奇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