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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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以云很快抚平心内的悸动, 她回过神，端正站好整整衣袖，疏离有礼地对崔珏道：“多谢公子。”</p>

崔珏语气淡淡地回：“不必。”</p>

男女的容貌都是极佳, 站在一起, 显而易见的般配，甚是赏心悦目，不知情者看到这一幕，定会由衷觉得一对佳人。</p>

不过, 张林氏没这个心情欣赏, 崔珏扶白以云的这一下, 让她更肯定两人之间有猫腻：“你这狐狸精, 勾完这个勾那个, 臭不要脸！”</p>

她骂得极恨，口水噼里啪啦横飞, 白以云亲眼看着口水落在她鞋面附近, 立刻往后退一步，倒让张林氏以为白以云害怕她的气势。</p>

她越骂越勇：“你要是不心虚, 为什么要多开, 你这种只会躲在男人背后的臭婊/子！”</p>

市井骂人不讲理，什么话难听就朝他们丢，骂不过瘾，张林氏再次扑向白以云，白以云时刻提防着，连忙往旁边小跑几步, 脸色都吓白了。</p>

以云脑海里尖叫：“系统！我好怕啊！”</p>

系统安慰她：“没事有男主在，他怎么也不会白白看着你被打的。”</p>

以云还是心惊胆战：“不是，我怕她口水喷到我身上, 呜呜呜太恐怖了太脏了，你不要过来啊！”</p>

系统：“哦。”老实说，它忽然觉得以云这人就是欠一顿打。</p>

如系统所料，崔珏不可能放着这事不管，他压下眉头，一只手挡住张林氏，盯着她说：“适可而止。”</p>

他声音温润，这四个字听起来明明没有不耐烦，更像规劝，但张林氏心里还是猛地一跳，本能想要收手，愤怒不甘却席卷而来：“凭什么我就得眼睁睁看着我夫君被这狐狸精勾走？你这小白脸果然和她是一伙的！”</p>

她掐着腰，指着崔珏和白以云：“你们这对奸夫淫/妇！”</p>

这下崔珏的表堂兄们大怒，纷纷开口：“大婶你说谁呢！这是我们哥，哥好心劝你，你这是什么态度？”</p>

“就是，把我们哥当好欺负的吗？”</p>

“哥你别管她，张林氏是屠户家出身，就是没品没性，管不好自己丈夫，反而来怪别的女人！”</p>

张林氏被这么一激，整张脸成猪肝红，更是冲锋陷阵破口大骂，她身边的仆妇跟着反击，于是这般对骂下，两边差点动手打起来，张林氏的目的本来是白以云，不知不觉变成崔珏的表弟。</p>

表弟又是个二愣子，没两句就动手推搡张林氏，张林氏身子高壮，明明表弟都推不动她，她却骤然“摔”到地上，指着表弟：“哎哟，欺负人啦，打人啦，大家快来帮帮忙啊！”</p>

本来因这点热闹，书斋门口就围起好事者，这会儿张林氏的嚎叫更是吸引不少人。</p>

而白以云只是垂着头，露出斜侧脸，她莹白的肌肤上，桃花眼眸清澈，透着纯然，显然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处理。</p>

崔珏叹一口气，其实他不想卷进其中，但现在身不由己，说：“别吵了。”</p>

没人听到这句。</p>

嚎啕声，怒骂声搅在一起，让崔珏额角突突地跳，他本是来苑城散心，怎么还得被如此烦心，便拦住正要动手的表弟，声音骤然拔高：“别吵了！”</p>

他说话向来斯文，很少有露出怒意与烦躁的时候，不过不代表这样的人没脾气，一旦沉下声，长久教养下的气势席卷而出，气息又稳，越叫人意想不到。</p>

这三个字介入一片混乱中，将嘈杂一扫而空，不止表堂兄弟，就连那些仆妇们也不由停下动作。</p>

张林氏不服：“那你说怎么办，这小子推了我一把，就这么算了？”</p>

崔珏抬眉：“去衙门。”</p>

张林氏好像就等着崔珏这句话，痛快地答应：“好，你们走着瞧！”</p>

白以云悄悄松了口气。</p>

她不是不懂应对张林氏这种泼妇，不管如何，最后都是去衙门对簿公堂，但如果她自己一个人应对，恐怕还要掰扯好一段时间，费心费力。</p>

现在这不是有冤大头在场么，那她还出什么场，干脆一骨碌推到崔珏几人手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p>

然而不知道的男人，还会为她说两句，什么“陆白氏长得这么好，哪里会打理这种事”之类的。</p>

所以把崔珏卷进来，白以云心安理得，没半点愧疚。</p>

于是一行人到衙门。</p>

张林氏这么痛快答应，无外乎是她衙门有人，她的侄儿是捕快。</p>

现下，她把侄儿叫来，指着自己没受伤的手，说：“就是他们，把你婶婶打伤了，还不快把他们抓起来？”</p>

崔珏表弟怒不可遏：“老子是刘家刘琼，你们谁敢动老子？”</p>

捕快一听喜了：“正好，我家大人和你们刘家有点事要解决，你就犯了事！”</p>

刘琼想搬出家世来脱身，但一来刘家是靠崔家才在苑城站稳脚，与苑城其他权贵关联不大，二来得太守令掌管民讼的郡丞，和刘家是死对头。</p>

刘琼这个草包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更脱不了干系了。</p>

以云混在其中当吃瓜群众，面上的神情是“你们不要再打了”，其实心里早就摇旗呐喊：“打起来！打起来！”</p>

她仔细回想刚刚崔珏那一声喝止，不是练家子发不出那种气沉丹田的劲，所以莫名期待打架现场。</p>

说不定可以看到腹肌什么的，想想还有点小刺激。</p>

然而及至升堂，崔珏就同她一样，全程都不作声，置身事外，只看刘琼和张林氏之间掰扯。</p>

以云忍不住问系统：“崔珏是不是和我一样吃瓜属性点满了？”</p>

系统：“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你吗？”</p>

以云：“那当然不是，我可是你独一无二的小宝贝。”</p>

系统：“……”救命谁来把以云打一顿！</p>

张林氏和刘琼精力都很好，越吵越上头，堂上是一片混乱，郡丞心是偏的，只听个大概，就敲板子道：“行了，你们不要再吵了，今刘琼打人在先，当受罚……”</p>

“且慢。”直到这时候，崔珏终于开口。</p>

而郡丞例行问一句：“你对本官判决有异议？”</p>

崔珏目光微冷地盯着郡丞：“你可见张林氏身上有伤？”</p>

张林氏戏一上身，立刻捂着“伤处”叫唤：“疼死我啦！”</p>

郡丞：“她喊疼了你没听到吗？”</p>

崔珏说：“我们这里七个人，都能证明刘琼不曾伤过她。”</p>

郡丞打断他：“眼见为实，本官就是见到张林氏受伤了，刘琼该受罚！”</p>

但看郡丞不分青红皂白也要给自己扣罪，刘琼着急地盯着崔珏，毕竟崔珏此行来苑城，并不打算大张旗鼓，没有崔珏的准许，没人敢把他的名头打出来。</p>

崔珏却不疾不徐地问：“你可知道郡丞之职守？”</p>

郡丞吹胡子瞪眼：“本官不知道，难道你知道？”</p>

崔珏面带笑意：“《魏律》有言，一郡设太守，太守辖下有长史、郡丞，辅佐太守，既然苑城太守委你处理民讼重任，为何你要滥用权力？”</p>

郡丞一下怔住，他见崔珏是个懂律令的，短短几句话，直戳重点，而且，这人长得器宇轩昂，气度非同平凡，或许真不是一般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