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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黑暗中充斥着各种惨叫,骇人听闻。
“是那些妖临死前的叫声呢,甚是悦耳呢,哈哈哈……”那气团在他们之间穿梭着,不断灌输着他的声音:“今日昂便赐予尔等,可要记着哦,今后是听不见了呢。”
天色不断翻涌着,亦如云初师不断起着波浪的心。
初师面色发冷,攥紧了拳头。
妖法在手中悄然凝聚,发出淡淡光亮。
子桑宁不知何时靠近制止了她,在耳边小声提醒着她:“可别折了小命。”
“不过是个不成形的妖孽。”
“好生狂妄的语气。”那气团倒也不恼,好似无意攻击他们,只是不停围绕着这破茅屋,造出令人窒息的声音。
子桑宁两根手指放在唇边,捏了个口诀,红光顺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而去。
流光一闪,顷刻之间,那周身的黑色消失了,光线照了进来,天色恢复如初。
那股气团也不知何处去了。
“消失了?”
“有人过来了。”
“快走,是官府的人。”
二人闪身离去,待后面的人追上来时,只余一个死去的老人,瞪着突兀的眼睛,死不瞑目。
死状宛如先前道士的死状,茅屋处处是陈年积血,令人案情更加扑朔迷离。
山头上布满积雪,寒风瑟瑟刺骨,抬眼望去,只见远处星星点点露出山头的颜色。
寒风吹起燃烧不尽的灰烬打着旋儿飘散而去,使正在燃烧的纸钱的火星亮了亮,空中凝漫着浓厚的烟气味。
这座山头又添了一座新坟。
身披斩衰,寒风从四处漏风的衣裳内窜了进来,纵然刺骨,他内心深处却一团火在熊熊燃烧,思绪被眼前拉了回来。
他继续着书写手下的纸笺,他著书了一份又一份讣告,随后丢在火堆里和着纸钱燃烧殆尽。
五载已过,他总要想点法子告知那在黄泉路上的那位,总不能让他在黄泉路上走得痛快吧!
他的眼神是空洞的,毫无生气,气氛让人感到窒息。
手下的笔尖却不曾中断过,其用力之大,似要把纸笺戳破方罢休。
不知这小雪下了多久,心终是平静下来了。
这一线光照进来无尽黑暗绝望中,既然不能普照四方,只能成为罪业,带来厄运和痛苦。
可莫要怪我啊。
要怪就只能怪你们的命数便是如此。
他嘴角微微一弯,藏在袖下的手不停抚着光滑明亮的佛珠,面上怀着怜惜之色,眼中带着无尽的阴森恐怖。
思绪万千,还是随风飘向远方。
晨光熹微,雄鸡鸣啼,炊烟袅袅,人声鼎沸,吆喝不绝。
他的父亲终是踏着晨光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
“滚,败家玩意,都是你……”失望,怨恨,愤懑都通通砸在了他身上,随之带来的是瓷器砸在身骨上的声响。
身体已然习惯,内心已然麻木。
但是不知道哪里在疼痛。
望着父亲为母亲因梨面而面目狰狞的脸,他如鲠在喉,话在嘴边却吐不出来。
父亲的冷父亲的热,他短短二十载竟体味全了。
父亲甘愿在母亲逝世后为母亲梨面,却在生前对母亲恶语相向,拳打脚踢;最是瞧不上商贾,厌其奸猾狡诈,却对商贾门客趋之若鹜;最是自恃清高好清誉却日日酩酊大醉……
每每醉后总是对他加以鞭笞,让他取代那富商之家。
父亲何不想想即使他们步入仕途却世代清贫何与富商之家代代为商相比?简直是蜉蝣撼大树,痴心妄想。
现下他竟觉得好笑得紧。
自己无能,便不要指手画脚他人。
后来父亲因与商贾生冲突,混乱中被打死。
他跪在父亲的坟前,冷冷盯着在火盆上燃尽的纸钱,立香随着微风拂去。
他的内心毫无波澜,似置身于事外的旁观者般,直到那富商之子带人铲掉他父亲的坟茔。
那一刻,他多年的一切情绪皆被触发,意识理智随着动作而来,在一阵阵杂乱混乱中,他不知捅了谁……
呵,想来,还皆拜他所赐。
父亲,您泉下有知,定然会欢喜得紧。
真可惜,他瞧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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