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番外之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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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川是真的惊讶。</p>

他料到卫敛秋会来, 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正常情况下卫敛秋见到他，应该是在金融频道新闻中提起晋氏易主后。</p>

第一反应是拿书挡住头：“出去！”</p>

虽然他颜值扛得住, 但谁突然顶着个灯泡一样的脑袋也习惯不了，在还没有习惯的情况下被盯着看, 晋川心理素质再好也生出一种类似羞窘的情绪。</p>

卫敛秋对晋川，一直存着一种仰视的心态, 初见时的惊为天人, 再后来的感激、敬佩、仰慕、爱恋，从来都是往上看。</p>

这样一个他小心翼翼放在心底, 印象中一直骄傲恣意的人, 此刻流露出的惊惧和闪避，像一记重锤砸了过来。</p>

卫敛秋蹲在晋川的面前, 拿走晋川挡着上半张脸的书：“川哥......”</p>

喉咙里像堵了块棉花, 视线从晋川苍白的手腕到瘦削的肩膀, 再到尖了许多的下巴......从意国到现在三个月不到，怎么会这样？</p>

卫敛秋心绪混乱, 晋川倒反应过来了。</p>

他瘦了很多, 又没有头发, 眼睛显的格外大，抬了抬扎着留置针头的手，笑意很淡却有一种让人心惊的，很有看得开意味的平静：“好了，这样像什么样？起来吧。你消息还挺灵通......小毛病, 过几天我就出院了。”</p>

卫敛秋眼巴巴的看他：“真的？”</p>

晋川抬了抬手，像是想摸摸他的发顶，不过像想起什么一样又收回了手：“真的。”又和祝余说话, 态度温文柔和的像羽毛成精。</p>

不多时，他捏了捏眉心，双眼皮都疲惫的折出了第三道痕：“昨晚睡的晚，现在......就不留你们了。”</p>

晋川困是真困，每天晚上关灯打游戏到晚上三点。</p>

起早贪黑加吃不饱，让他迅速的消瘦和疲惫，眼圈下面乌青一片，像被妖精缠上的书生，精气都吸的差不多了。</p>

等病房门关上，摸了摸卫敛秋亲手盖上的被子，低声的：“秋秋......”</p>

看似被糊弄的卫敛秋，出了病房直奔医生办公室。</p>

他问，医生支支吾吾，还是祝余给周嘉荣打了电话，周嘉荣开视频让医生实话实说。</p>

医生一个头两个大，心道要不是儿子的留学费用直接和他今年在医院的年终奖挂钩......有钱人的世界真是太复杂了。</p>

他将晋川的病历本往卫敛秋面前放：“这东西一般不给家属看，不过看在周总的份上——肝癌晚期，患者病情恶化的很突然，年前体检的时候明明还没有一点征象......和作息不规律还有大量饮酒有关，也就这一两年的事......”</p>

肝癌晚期.....一两年......</p>

卫敛秋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否则怎么会听到这么可怕的事，晋川三十岁都不到，经常健身，身体一向很好。</p>

灵魂像是分裂成两半，一半不相信，一半却记得晋川的确时常喝酒到后半夜，然后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经常早午饭一起吃......</p>

祝余也惊呆了，但大概是关心则乱，卫敛秋对晋川用心过甚所以崩溃，他比卫敛秋多存理智，问道：“那吐血是怎么回事？”</p>

医生推了推眼镜，尽量用通俗的话解释，总的来说就是肝脏出问题会影响胃部，包括胃部血管压力升高，胃溃疡等等，导致胃食道血管出血。</p>

被泥石流埋掉的时候，卫敛秋也这么恐慌。</p>

可确认晋川没事就平静了下来，骨头断了的疼似乎都可以忍，可现在的恐慌，却再没有被安抚的机会。</p>

他蹲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吸气，无形的力量掐住了脖子或者是心脏，血供不上，氧气也不够用：“为什么？为什么......”</p>

明明是那么好的人，明明有那么好的人生，为什么忽然就......有什么冲他！</p>

生死面前，什么话都显的无力。</p>

祝余擦了眼泪，问医生要了一个病房，强行将卫敛秋扶了过去。</p>

一个小时后，周嘉荣赶了过来。</p>

看一眼因为压抑着痛苦而额上青筋暴起的卫敛秋，拉着祝余去洗手间洗脸去了。</p>

摸摸祝余的眼角，周嘉荣：“哭了？”</p>

祝余眼睫毛还带着潮气：“怎么不告诉我？”</p>

太突然了，晋川还那么年轻......</p>

周嘉荣拿新拆封的毛巾给他擦脸：“有些事我们帮不上忙，告诉你也不能改变什么。”又意有所指：“余余，不要怪我。”</p>

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比起卫敛秋，当然是作为兄弟的晋川更重要，不要说是撒个谎，就是再别的，也会帮忙。</p>

祝余知道卫敛秋喜欢晋川，但不知道竟然喜欢到这个地步，看到方才卫敛秋那样难过，方才见识到什么叫做锥心之痛。</p>

难免生出后怕之心。</p>

紧紧抱住周嘉荣：“周叔叔，我不怪你......我爱你，我很怕，你以后早回家，少加班，少喝酒，不要熬夜.....过几天也要做个体检，我们好好的，你陪我一辈子。”</p>

周嘉荣提着一颗心，抱紧了祝余：“嗯，都听你的。”</p>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卫敛秋已经恢复了平静。</p>

至少表面上来说是这样。</p>

他整个人仿佛被烧成一堆灰烬后又重捏了个人形，透着一种无言的衰败。</p>

祝余担忧的看他：“敛秋......”</p>

卫敛秋垂眸复抬起，勉强向祝余露出个笑意，但其实看着不像笑，倒悲凉的让人心里发酸：“余儿，我没事，我想留在这里，拜托你......”</p>

他以为晋川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寻找幸福，但如果只有一两年，怎么样他都肯依从，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晋川高兴。</p>

祝余点点头：“我知道，我去安排。”</p>

周嘉荣面无表情，他没有多余的感情给卫敛秋，对卫敛秋折腾的晋川上蹿下跳的事不满，是以并不多话。</p>

卫敛秋就在明德医院住了下来，还让小米收拾了日常用品送来。</p>

只是他再去敲卫敛秋病房的门，却发现病房里已经人去穿空，只那本晋川看过的书还留在桌上。</p>

书名是《烽烟如许》，卫敛秋下个月进组补拍的电视剧原著。</p>

医生的说法是晋川回家疗养了：“晋总家大业大，在家要比在医院更舒适，对病情也有好处。”</p>

旁边的小护士疑惑：“可是之前不是说至少要在医院住一周？走的那么匆忙，衣柜里的衣服都没拿走。”</p>

卫敛秋就知道，晋川是在躲他。</p>

他打电话给晋川，两次之后那边才接通。</p>

晋川：“敛秋？刚才在忙没有听到，怎么了？”</p>

卫敛秋深吸一口气，一个病人，现在还能忙什么？是不想让他看到生病的样子吧，满腔酸楚，此时只柔声哄他道：“川哥，我想过去看看你，你还想吃鱼香小滑肉吗，还有别的，我最近档期空着，我来照顾你，好不好？”</p>

静默良久，电话那头的晋川叹口气，冷淡了许多：“同情我？川哥在你眼里就那么没用？好了，生死有命，我这辈子也没几件遗憾的事，你这样倒让人难受，挂了。”</p>

电话挂断。</p>

卫敛秋看着不足三分钟的通话记录，没有几件遗憾的事，那自己的拒绝，是其中一件遗憾吗？</p>

再之后的一周，卫敛秋就彻底联系不上晋川了。</p>

他通过祝余也联系不上人，晋家在京市产业众多，晋川虽然常住老宅，但私人住所非常多，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个别墅或者疗养院。</p>

新闻上倒报道过，只说晋氏现任掌权人病重，老晋总重新掌权。</p>

晋氏股价动荡，但老晋总宝刀不老，又有晋胜池这个成年且不输晋川的第二继承人，晋氏集团很快又稳定了下来。</p>

卫敛秋没办法，开车去了晋氏老宅。</p>

他是熟面孔，在安保人员联系过晋母之后就被放行。</p>

这天，晋母和晋父都在家。</p>

夫妻两个对卫敛秋的观感很复杂，本来以为是铁板钉钉的儿媳妇，没想人家没看上自家儿子。</p>

人都护犊子，晋川好一段时间颓废，做父母的怎么会不怨怼，不过这种怨怼没有持续多久，感情讲究两厢情愿，你自己觉得儿子视线香饽饽，就真是了</p>

谁知没过多久，又传来晋川在西南差点丧命的消息，又是因为卫敛秋，心里的滋味简直没法说，感激卫敛秋救了晋川是一方面，但晋川追过去的原因......</p>

现在可好，晋川直接饭不吃觉不睡，连父母弟弟全都拉出来演大戏，真是乱糟糟一团。</p>

晋父、晋母现在已经佛了，随便小辈门怎么折腾吧。</p>

好声好气的迎了卫敛秋进门，是真觉得这小孩好，怎么说还是他家晋川的救命恩人，不能慢待。</p>

不过有晋川的交代，就是不肯吐露晋川在哪里。</p>

晋父对卫敛秋道：“敛秋啊，叔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过你和小川有缘无分，这是天定的事，谁也改不了，我正好要去公司，我们一起吧。”</p>

这其实也就是送客的意思。</p>

憋着一脸沉痛将话说完，听得扑通一声，被吓了一跳。</p>

卫敛秋跪在地上：“叔叔、阿姨，是我的错，是我不知道珍惜，我错了，我喜欢川哥，不论他还剩多久的日子，我都想和他在一起。”</p>

他身形高大，跪在那里也很难忽视，但无端就有一种无家可归无处可依的凄惶。</p>

晋父和晋母手忙脚乱的将人拉起来。</p>

心里都想将晋川这个混球锤一顿，到底没法子，让司机送卫敛秋去晋川现在住着的那处别墅。</p>

等卫敛秋和司机走了，赶忙给晋川打电话。</p>

晋川：“......妈，不是说了过几天再告诉他？太不靠谱了，还想不想喝儿媳妇茶了？”</p>

要不显的多假。</p>

晋父怒气冲冲的接过电话：“怎么跟你妈说话呢，好好的个小孩为了你地板都快磕碎了，你要是敢辜负人家......回来老子再收拾你！”</p>

他也是娶妻生子后才儒雅端方起来，现在本性暴露，晋川要在跟前，说不定能给两脚。</p>

挂了电话又安慰妻子：“别管那兔崽子说什么，老公给你做饭去，想吃什么？”</p>

晋川这里，被挂了电话，再打就打不通了。什么叫“地板都快磕碎了？”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p>

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又慌又心疼，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只是片刻的冲动之后，他又止步了。</p>

小不忍则乱大谋，事情都走到了这一步，不将人捞回来，后半辈子怎么过？</p>

晋川在别墅花园里见的卫敛秋。</p>

他还穿着病号服，和一园子姹紫嫣红很不搭，避开了卫敛秋要牵他手的动作：“敛秋，你这是干什么？”</p>

卫敛秋：“我想照顾你。”</p>

晋川坐在藤椅上，仰头看他，桃花眼被太阳光晒的微眯着，有一种长辈式的宽厚慈和：“孩子话，我用你照顾？这地方园丁、厨师、佣人......什么都不缺，再说了，我还没躺着不能动呢，就真有那天，小池才该是那个寸步不离的人。你好好忙你的去，不是马上要进组？这次当心点，动不动伤这里伤那里，以后我不在......”</p>

话没说完，嘴巴被捂住了。</p>

卫敛秋止住晋川接下来要说的话，将人抱的紧紧的。</p>

真瘦啊，掌心下的肩胛骨都硌手了。</p>

他眼睛像被人捣了一拳，不敢眨，眨了好像就要掉下泪，声线涩然：“川哥，让我照顾你，我想照顾你，我陪着你，求你了。”</p>

晋川推开他，一脸看的很开的样子，耐心开导他：“你这样记挂我，我真挺高兴的，没白疼你，不过别为难自己了，我们早两清了，谁也不欠谁。回吧。”</p>

卫敛秋又抱紧他，胡乱的亲他的脸，好像不哪哪儿都亲，眼前这个人就要化成风飘走了：“我没有为难自己，我欠你的，我欠你很多话，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陪着你，怎么样都行，你别赶我走......我后悔了......”</p>

他惶急的像个孩子，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p>

晋川狠狠的掐了自己的手心一把，理智回笼，摇摇头：“好了，别闹了。我又不怪你，你委曲求全能让我多活两年？本来够难受的了，你这一撩拨，我都不好死了。”</p>

他转身离开。</p>

卫敛秋跟上去，像一只跟着骨头棒的大狗：“我不走，我要陪着你，不是委曲求全，不是。”</p>

晋川忽的驻足，委屈而愤恨的盯他一眼，那委屈很快收敛起来，变成了不耐烦：“够了！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以前我健康的时候都不喜欢，现在就突然喜欢了？不是恶心吗？现在不恶心了？”</p>

卫敛秋被晋川冷冷的目光钉在原地：“不是不喜欢，我配不上你。”</p>

晋川心头一震，这臭小子......他问他：“哪儿配不上？”</p>

卫敛秋狼狈的闭了闭眼：“哪里都配不上。”</p>

晋川：“......”</p>

卫敛秋垂着手可怜巴巴的站那儿：“容貌、财富、地位，我一样都给不了，反而要带累你，我名声肮脏，出身低贱，连家都没有，我......我......”</p>

晋川听得心尖都揪着，咬牙挺着，冷冷问他：“那现在就配得上了？因为我快死了才上赶着同情？你这种侮辱人的方式倒是新奇。”</p>

他快步离开，生怕自己忍不住将这个笨蛋压在草地上。</p>

卫敛秋就这样在别墅留了下来，工作都推了。</p>

虽然晋川每次治疗的时候都不让他跟着，但他可以进出别墅其他的地方，自己找活干，打扫晋川的房间，给他做饭，洗衣服，像个全能机器人。</p>

他原本睡在晋川隔壁的房间，有天晚上听晋川咳的太厉害，喝水又打了水杯，就死皮赖脸的留在了卧室。</p>

不敢爬上床，就睡在沙发上。</p>

晋川撵他，卫敛秋就一把将人抱床上安置好。</p>

晋川支开他提前反锁上门，卫敛秋就爬窗户进来，好在是二楼，不难爬，然后大晚上再光着膀子找东西修纱窗。</p>

到最后，晋川也不撵了，像曾经在某个房子里一样，支使卫敛秋倒水、拿水果、或者吃药。</p>

卫敛秋都依他，每次递什么东西了就抽空亲亲晋川，亲额头、亲脸、亲手指，贼的很，一亲就退。</p>

晋川......晋川没脾气了，当看不见。</p>

午夜，卫敛秋惊醒，听到晋川的沉重的呼吸声，好像做噩梦了，又似乎很疼。</p>

他上床将人抱起来，发现睡在他怀里的晋川呼吸会平稳。</p>

晋川缩在卫敛秋怀里，心里想，想不到老子也有小鸟依人的一天，脑袋靠在卫敛秋颈窝，很想就近咬他一口，又算了，舍不得。</p>

他现在没做噩梦，但从蓉城回来的那段时间倒经常做，那个黑暗的空间，压在他身上没有一点回应的卫敛秋......也算是真实体验入戏了。</p>

翌日睡觉前，卫敛秋就也上床。</p>

他洗过澡，就穿一个大裤衩子，八块腹肌和大长腿都毫不吝惜的亮着，明明卧室很大，床也不小，这么站床边，硬生生将空气弄的逼仄。</p>

晋川脸皮底下烧的慌，别开眼才维持住冷淡：“......下去！”</p>

心里脑海里画面不大清白，并且隐约酸唧.唧，他将近半年的节食，现在腹肌折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勉强有个轮廓，被比的渣都不剩。</p>

卫敛秋：“沙发太硬了，川哥，你可怜可怜我”</p>

这话听着耳熟，好像是自己说过的，晋川冷着脸推他：“那就去你自己的房间......滚下去！省的我再恶心到你。”</p>

卫敛秋早已皮糙肉厚，强行将晋川压在自己怀里，又关了灯：“不恶心，就这么睡，我喜欢抱着你，”</p>

他长手长脚的缠在晋川身上，安抚又亲昵：“川哥，我有感觉的，真的，你也有，要试一试吗？”</p>

两个人靠的这么近，对方有什么变化一清二楚。</p>

晋川：“挺恶心的，算了吧。我找别人。”</p>

再然后，他就被卫敛秋吻的喘不上来气，黑暗中听到咬牙切齿的警告声：“没有别人，我只要你，你也只喜欢我，我们好好的，好不好？”</p>

卫敛秋抱着晋川，满心悲凉，早知道现在......过去那么多时间，就好好珍惜了。</p>

在死亡面前，什么都不值一提。</p>

他悲伤了几秒很快就调整过来，怕影响到晋川的情绪，手掌一路往下，掌心兜着掂了掂晋川身上最有肉的那里：“川哥，你长肉了，真好。”</p>

晋川：“......”</p>

臊了个满脸通红，将卫敛秋的手拍开，气急败坏：“闭嘴！”废话，天天被盯着多吃多吃，能不胖吗？！</p>

这才半个月，他辛辛苦苦减了的肉，起码有两个月份的都长回来了。</p>

再后面，晋川看着双手撑在他身体两边的卫敛秋，察觉有些危险，吼他：“滚下来！”</p>

一双狗狗眼，现在都冒绿光了。</p>

窗帘没有拉严实，有一缕月光洒进来。</p>

朦胧月色下，晋川一双桃花眼瞪的亮极，说不清是羞是怒是期待，但漂亮是真漂亮。</p>

卫敛秋亲亲晋川的眼角，又吻上他的唇角，把人亲的晕头转向，不停问他：“川哥，喜不喜欢？”</p>

晋川没有回答这种问题，但迷迷糊糊的想，这都跟谁学的......</p>

完事后，晋川呼吸不稳，舒服的想再来一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