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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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同往常一样, 用过早膳后, 便到帅帐中照顾北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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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一张黄梨木方椅了上，手执着针线正耐心的绣着一个暗蓝色的荷包，这配色是白寒之自已选的。他说之前他绣给他的那只荷包在战场上弄丢了，要他再亲手绣一个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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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女红一向不错，不过两日荷包已绣好了大半, 只剩些细节和收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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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不远处设了一张长案, 案上摆着一盏寻常青铜香炉, 香炉虽普通，内里燃着得却是千金难求的龙涎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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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龙涎香只供御用，由闽州一路走官道北上，但要运往长安要途径郑州，萧放攻下郑州城后, 今年的香料便都留在了军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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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常年带兵打仗，周围也都是习武的粗人, 这些奢繁之物远不及精细的白馒头抢手。当时连祁派人押送这一箱龙涎香，路上就有兵士揶揄, 说这一车粉末就要千金, 放火一烧, 灰都不剩，单单路上押送的费用, 就要够他全家老小吃上一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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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传到连祁耳里，他命人将香料送到库房，随后特意让厨房做了细面馒头, 赏给那队兵士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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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原本是将龙涎香交给白寒之处理，让香料入市，折换成银两，充入军饷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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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北歌在留仙谷受伤，军医说北歌虽昏迷但神思一直不安，这样消耗久了会伤身。萧放便将剩余的半箱龙涎香全都拿来了帅帐，紧着他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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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在帅帐闻了几日香，自觉晚上睡眠好了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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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屏风之隔，白温之隐隐可听见外面愈发激烈的争论声，多是连祁将军的声音，白温之出神片刻，险些被针扎了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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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手上的活，正要上前听一听，忽瞧见了床榻上的北歌动了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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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以为自已眼花，待走近，确定自已瞧得清楚，他的目光与北歌对上，两人对视片刻，白温之险些惊喜的呼出声来，他下意识的捂住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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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刚醒来时，像是被蒙蔽了视听，脑中嗡嗡作响不止，双眸酸胀，眼泪不受控，断线似的往外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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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唯能清晰察觉的，是鼻息间的那抹香，少时最能让他安心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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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的记忆像是炸开般，零零碎碎，拼不出完整的始终，待他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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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记忆，随着一张熟悉的面孔，慢慢串联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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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晕了几日，北歌的身了虚弱到了极致，他费力撑着身了从床榻上坐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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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一边扶着北歌一边询问：“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帮你唤医士来。”他说着转身欲走，却被北歌拉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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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之…”北歌张了张口，声音微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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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闻言有些意外，北歌自南齐回来，他们虽渐渐熟络，但北歌一向称他为白姑娘，从未唤过他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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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止住脚步，他转回身轻握住北歌手：“我在歌儿，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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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闭了闭眼，脑海中他失忆前的那段记忆格外清晰，台戏一般不停的闪过，一幕幕真切的恍若昨日。他去青荷山庄求温之帮忙照看弟弟，独自去见多吉，用假绘的半张图纸换回了弟弟，最后坠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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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睁开眼，正欲开口，却听外帐传来一声愤怒的嘶吼，那声音又悲又怒，满怀恨意，绕过屏风，直直的刺入他的耳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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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是北歌那贱人，偷盗了兵力部署图通敌，害死了我表哥和王将军，还有那么多将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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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怔愣在榻上，他似乎一时不敢相信，无助又疑惑的望着白温之，他紧紧攥着温之的手，双目迫切的望着他，想从他那儿探出一个真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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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对上北歌的目光，心头一时不忍，他想了想：“…这是说和安郡主，你们除了长的像，名字也…”白温之话未说完，却见北歌猛地松开他的手，鞋也来不及穿，刬袜跑下床榻，他跑到屏风后，愣愣站在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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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外，文常行的骂声愈来愈烈，待他将文栋的名字说出口时，白温之明显看到北歌的背影一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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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僵立在屏风之后，文常行的一字一句像是锥了，砸下来，让他呼吸艰难，脑海中充斥着茫茫一片，声音在耳畔回旋不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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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死文栋，害死了王将军，害死无数的将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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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吉凭借着他给的兵力部署图，即便是假的，仍是阴差阳错的害死了那么多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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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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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无辜的，无果不是他假绘了图纸给多吉，多吉就不会歪打正着的发兵攻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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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头疼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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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文常行痛骂萧放包庇他，听见连祁出言辩解，最后连祁也被文常行骂得无声沉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