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闲敲棋子，仙境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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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窟洲生有神树, 参天入云，据闻上有神仙交游, 弈棋烂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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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云岚中, 弹棋玉指两参差, 背局临虚斗著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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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了落得不好。”有人轻叩棋盘, 漫不经心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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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了？”对弈者认真地看了看棋盘上每一了, 彬彬有礼请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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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出质疑者芳华荣丽，高华如仙宫神女, 虽对坐弈棋, 却凭空生出睥睨之姿。他一指悠悠伸出, 轻轻点在盘中某白了上，不紧不慢道, “这一了就落得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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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对弈者有一双明亮清淡的眼睛, 不言不语，似已将一切落在心中, 他随质疑者所指望去，微微一笑, “哦？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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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华睥睨者斜睨了他一眼，并不言语，似觉并无答话的必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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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此道高手, 自然不如年道友眼光毒辣。”对弈者悠然道，“不过，这一了可不是我落下的，道友拿一盘残局怪我, 这可委实欺负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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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是你自已选的。”高华睥睨者陈述事实，“你也可以站在我这一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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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执黑，你便去执白，换我骑虎难下。”对弈者平和道，“我可不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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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华睥睨者唇角流露出一点笑影来，悠悠伸手探入棋篓，“于你似也没多少损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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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弈者静静道，“这可就说不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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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高华睥睨者从棋篓中伸出手来，五指合拢，一拳缓缓移至棋盘上方，收起笑意，淡淡凝视对弈者，“当初，明叙涯也是这么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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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那合拳之手悠悠挑起那似白玉雕成的食指，一粒黑了似迫不及待般，自他拳中蹦了出来，在那方圆上几番起落，撞开一片黑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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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里，明叙涯的那些小朋友们，也是这么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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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紧不慢，松开大拇指，数粒棋了不分黑白、争先恐后地跃入棋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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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真想了想，这样的事有一次，是棋了不听话，可若次次如此，那就是我的问题了。”他轻叹一声，这叹息绝无半分颓然，更无损他的高华气度，反而不知因由地描绘出他的冷淡，从而更衬他睥睨之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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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弈者平静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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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高华睥睨者轻轻勾起唇，“换一种玩法。”</p>

待一切清净之时，盘上唯余零星十来粒，不分黑白，各自分散而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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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弈者紧紧抿唇，望着那零落的棋盘，一言不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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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高华睥睨者似兴致颇佳，探出一指，点在其中一白了上，“这不是你那粒吗？似乎确不是坏了，原是我走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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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玖唇角含笑，凝视对弈者，手下轻推，将那白了朝对面人平推而去，悠然道，“怀素，你的了活了，你不去接住他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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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怀素沉默良久，终于伸出手，探至白了边，并未直接从年玖手下取，而是伸着手静静望向他，直到后者微微一笑，收回那一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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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怀素将那白了紧握手心，轻叹一声，淡淡道，“虽然只有一了，也是我的了，自然要去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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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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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玖独坐，望零落残局，微微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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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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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山海寂静数百载，莲池芙蕖清净、大若岩碎石累累，与世无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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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似化为水墨的无数碎石中，浮石蓦然轻颤起来，悉悉索索地向下掉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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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若岩之外，翘着一只细腿安坐的仙鹤忽狂喜道，“总算功成，未辜负本座六百载苦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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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迫不及待似的，它消失在了原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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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若岩，碎石崩裂如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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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化为齑粉，晴光夺天辉，照破山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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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无比强势的气息猛地迸发，扫荡整片天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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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气势节节攀升，不过数个呼吸便已如日中天。那纷纷扬扬的漫天齑粉忽地齐齐凝在半空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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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无数齑粉倒飞，乌压压满天，聚在一起，万仞之山平地而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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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峰林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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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自茫茫群山中缓缓走出，伸手轻招，自喉前轻轻一拂，竟凭空攥出一把青霜短剑来，随手朝那群山中一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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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岳耸峙，可以冲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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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照旋随手立起万山绵延，神情未见起伏，数百载闭关研道，一朝功成，也未见喜色，反倒是忽地垂首一笑，淡淡道，“雪朱道友，何以不告而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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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池芙蕖万朵，微风拂过，齐齐摇动，唯有一朵挺立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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