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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众徒孙已在乾坤派大院里集合了,他们身穿素装,手握长剑,分两边一字排开庄严肃穆地跪立着,默默地等待向山的灵柩从堂屋中移出。

大堂门口白绫飘飘,草香烟气缭绕,堂屋中传出悠悠哀哀的送葬道歌,夹着着悲泣地哭声,让人听得心力憔悴,这便是姚半仙领着向山的十几个徒弟在为向山做最后一个道场。

夏宇龙、蓝芯、张仙一齐来到院中的凉亭中等候,夏宇龙坐在石凳上,背靠着石柱,一脸忧郁地望着“乍明还暗”的天空。

此刻,他的思绪颇为复杂,他正在深空中找寻蓝色妖姬的影子。

就在昨天夜里,大天二急于出门刺探黑衣人的风声,夏宇龙担心它孤身前往遭遇不测,这才让水鬼叫来金鬼与大天二一同前往。

过得一炷香的时间,便听见屋外传来了金鬼的说话声:“嘿嘿,想不到你还真听话,今后你就是我的坐骑了……”

夏宇龙打开房门时,看见金鬼正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坐在大天二的背上,脸上的神情悠然自得。

只听得“哎呦”一声,金鬼从大天二背上摔落了下来,他飞快起身,拱手说道:“少主,我们回来了,有我的保护,大天二平安无事。”

夏宇龙呵呵笑道:“前辈,您可真会享受啊!”

金鬼不好意思地回道:“我们很快就成了好朋友,谈论了许多关于未来的事情,它对我很信任,就像少主信任我一样,这不,我保护它的安全,它驮着我行走。”

进到屋内,夏宇龙赶忙俯下身来,嗅了嗅大天二鼻尖上的味道,过得片刻,他自言道:“这夜来香的味道这般浓烈,明天定会有一场恶战。”

听了夏宇龙的话,金鬼顺水推舟,神神叨叨地说道:“少主,在妖妖黑衣的背后恐怕藏着一个更大的靠山,不会是蓝色妖姬吧,我总觉得有不对的地方?”

夏宇龙眉头微皱,急忙问道:“前辈,何以见得?”

金鬼“嘿嘿”一笑,回道:“我……我……也只是猜测罢了。”随后他又笑道:“黑衣人与蓝色妖姬同一时间出现在龙古镇上,不会有这么巧合吧?”

听了金鬼的话,夏宇龙心中又起波澜,莫非黑衣人并非臣服于西风族人?而是受魔界与蓝色妖姬的驱使?他们会是搅乱三界的刽子手吗?亦或西风族人也变成了魔界的傀儡?

一连串的疑问让夏宇龙有些不知所措,他脸色忧郁,额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金鬼安慰道:“我是担心少主的安危,或许是我过于焦虑了,嘿嘿……这也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我的多虑若是让少主不快,还请少主不要往心里去啊。”

金鬼的话让夏宇龙睡意全无,不多时,乾坤派大堂中传来了送葬道歌的歌声。

……

夏宇龙坐在石凳上一言不发,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了片刻,心中分析道:“蓝色妖姬来去如风,誓以三界为敌,我乾坤派在江湖之中虽说有些名望,但不足以统领整个武林,更别说号令三界了,乾坤派也不可能成为蓝色妖姬的眼中钉,况且蓝色妖姬妖法了得,何必要派这群黑衣人前来滋扰,但无论如何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陷入沉思的夏宇龙眼神忧郁,神秘的故事感写在脸上,深深地吸引着蓝芯,她不忍心打扰,安静地坐在夏宇龙身边,不时地向他投去痴爱的目光。

张仙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她撇了撇嘴,嚷道:“你们这对痴男怨女,一个故作深沉、一个花痴傻呆,真是受不了你们了,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叫爷爷把你们的婚事办了,让你们尽快入洞房。”

蓝芯回过神来,红着脸羞道:“仙姐,你……你……”

张仙哈哈笑道:“都快成我嫂子了,还害什么羞,你看看宇龙哥哥,遇事不惊,多沉稳啊,其实他心里欢喜得紧咧。”

夏宇龙站起身来,白了张仙一眼,嗔道:“作为一个女孩子要矜持一些,你这般大大咧咧的今后怎么嫁得出去?我是担心我与芯儿有了孩子,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到时候孩子可要叫你老姑姑了。”

张仙“哼”了一声,不屑一顾地道:“这天底下的好男人我还没碰上,没有哪个是我看得入眼的,若是你真与芯儿有了孩子,那我就帮你们照看孩子,把我的小侄儿养得白白胖胖的。”

夏宇龙看了看张仙,又看着蓝芯坏笑道:“哼哼,等我与芯儿洞房花烛夜之后,芯儿可就要相夫教子了,我看你着不着急,你看看这龙古镇上哪里还有什么好人家,恐怕你将要这样孤独终老咯,到时候我天天与芯儿在你面前秀恩爱,我们气死你。”

听了夏宇龙的话,蓝芯的脸上又是一阵红晕,一脸的不情愿,但心里却美滋滋的,跺着脚轻声喊道:“哎呀,哥哥,在仙姐面前说这些羞死了、羞死了,仙姐是我的好大姐,我可不会气她。”

张仙瘪着嘴,叹道:“还是那句话,娶了媳妇忘了自家妹子!”

蓝芯站起身来,睁大了水汪汪的双眼,安慰张仙道:“仙姐,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好姐姐,我不允许哥哥欺负您。”

看着可爱俏皮的蓝芯,张仙心中叹道:“也只有你这样的容貌才配得上哥哥了,我却永远是他不争气的妹子,芯儿不仅讨哥哥喜欢,连我对她也是这般的怜爱,唉,这算哪门子事嘛!”

“呵呵……”

张仙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她拍了拍蓝芯的肩膀,笑道:“说话干嘛讲话吞吞吐吐的,哥哥把你吓得害怕了是吧,我才不怕他呢。”她凑近蓝芯的左耳,压低了嗓音,“嫁给哥哥可有你忙的了,小时候他从不爱洗衣服,有多脏穿多脏,而且他还不爱洗澡咧,你看他现在,身上也是邋邋遢遢的。”

“啊!”蓝芯眉头皱了起来,看着正叉腰得意的夏宇龙,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真是这样么,连爷爷说他也不听?”

张仙点着头,神秘地回道:“那是,他因为不洗澡,满身的虱子,被爷爷责罚了好几次呢,小时候他还有一种嗜好,想不想听?”

蓝芯红着脸点着头,满脸疑惑地看着张仙。

张仙又笑道:“说出来你还不信呢,那时候他老爱挖鼻屎偷偷地吃,十二岁了还这样。”

“啊!真是这样吗?”蓝芯差点作呕,她鼓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还有假。”张仙点着头回道。

夏宇龙“唉唉”了两声,看着张仙嗔道:“我说小气包包,别老说人家坏话了,差不多就行了,你小时候的缺点也多着呢!”

张仙揽着蓝芯的肩膀转过身去,轻声笑道:“你看,被他听见了,大堂中那样吵,他耳朵可真尖,好话他是听不到几句,这不好的话全都被他听到了……”说着,她和蓝芯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

此时,那送葬道歌已经唱完。

姚半仙站起身来,看了看天色,他掐指一算,正是发丧起驾的大好时辰,他吩咐一徒孙提起铜锣,在大堂门口使劲地敲打起来。

只听得“砰砰砰”的锣声响起,那徒孙又高声呼喊道:“发丧起驾咯……发丧起驾咯……各路鬼神请开道……”

屋外跪着的众徒孙齐声喊道:“吾等哀送向山师叔……”

十几名徒孙一齐发力将向山的灵柩缓缓挪至大堂门口。

姚半仙哀叹一声,说道:“好徒儿,师父对不住你了,这龙古镇上的人死的死,走的走,为师未能为你请来唢呐队,你的丧事只能从简办理,希望你不要责怪为师。”

说起唢呐队,这可是西南边陲的一大风俗特色,红白喜事都离不开它,乐队由四人组成,有两名唢呐手,还有一名鼓手和金钹手,在民间有哀调和喜调之分。

喜调自然是在操办喜事的时候演奏,让人听得赏心悦目,精神倍爽。

哀调专用于操办丧事,悠悠哀哀的唢呐调子让人听得悲凉,对死者也就多了几分哀思,配合着超度亡灵的道场,可谓是彼唱此和、相得益彰。

相传唢呐自波斯由茶马古道传入,在波斯专属迎接贵客的乐器,传入中原后经过民间改良演化,现已成红白喜事专属乐器。

另外一种说法则是张天师自仙界下凡,带来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其中就有唢呐、金钹、空灵鼓,活跃了凡间气氛,久而久之唢呐便用在了红白喜事上。

但不管是哪种说法,时间已经非常久远了,都已无从考证。

姚半仙两行热泪,手中感念棒一边敲打着向山的灵柩,一边念起了发丧起架口诀:“日吉时良,天地开张,吾师来发丧,除恶免灾殃,天煞地煞出,一切凶神恶煞出,此丧不是非凡丧,化作青龙出九江,天悲伤、地悲怆,苍云叠彩照西方,化作孟婆汤,白虎来受降,朱雀傲东方……”

念完发丧起架口诀,姚半仙拍打了向山灵柩三下,高声喊道:“起,起不起,起了没有。”

众徒孙齐声应道:“起,马上起,一齐去西方拜见归魂大仙。”

向山的十几个徒弟将向山的灵柩用绳索捆绑好来,找来结实的棍棒穿于绳索间,他们蹲起马步,将棍棒压于肩上,已经做好了起身的准备。

姚半仙焦急地环顾四周,这群黑衣人怎还不现身,若是向山灵柩真发起,接下来又该怎么演下去,会不会是走漏了风声?黑衣人已经知道这是一场骗局……

思索间,一个徒孙喊道:“师公,时候了,时间不能再拖了。”

姚半仙回过神来,高声喊道:“发丧起家,走起!”

那十几个徒弟齐刷刷地站起身来,抬着向山的灵柩向乾坤派大门口快步走去。

姚半仙在灵柩面前引路,他不时地旋转身体,跳起了道家仙舞,右手挥舞着系在感念棒上的白绫,口中哀声喊道:“山儿啊,你快回来吧,你的亡魂快回来吧,师父现在就送你上山,希望你喝了孟婆汤后不要忘记为师……”

其余三十几名徒孙一拥而上,举着放在大堂门口的白绫和奇龙花伞,分两边一字排开,跟在了向山的灵柩后边。

一条长长的送葬队伍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夏宇龙、蓝芯和张仙跟随送葬队伍向天空中抛洒着冥钱。

夏宇龙憋出了两行惹泪,喊道:“师叔,钱多的是,您在阴间可以大把花,若是钱用完了就投梦给我,我为您捎去便是。”说着,便呜呜呜地哭出声来。

看着夏宇龙这般投入,张仙强忍着笑,撇了撇嘴,心道:“还演得真像,看来是得到爷爷的真传了。”她抛洒了一把纸钱,也跟着喊道:“师叔,您好走,可不要忘了仙儿啊!”

蓝芯这是第一次碰到民间发丧之事,既感觉到新鲜,又十分好奇,她抿着嘴,有些腼腆,屁颠颠地跟在夏宇龙和张仙身后,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掺和进了此事。

晚秋的风带着一股猛劲,夹杂着阵阵寒气,让人寒颤不止,地上的冥钱翻滚,半空中的白绫呼呼作响。

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龙古镇大街上。

姚半仙又焦急地向四周望去,努力地找寻黑衣人的踪迹,四下平静如常,他郁闷至极,一定是谁走漏了风声?

他将那天一起谈话的人在脑子里一一筛查个遍,他越是纠结,心中越感到苦闷,怨怒之气在胸口上淤积欲爆,他随即调和了体内的释心真气,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向前挪动。

黑衣人迟迟不肯露面,夏宇龙也紧张起来,莫非昨夜水鬼前辈打探有误,还是哪里出现了纰漏,又或者被谁走漏了风声……

正思索间,只听见“唰唰唰”的声音响起,几道白光闪过,抬着向山灵柩的十几个徒孙中有三人应声而倒。

“砰”的一声,向山灵柩的一头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另外一头则砸中了几个徒孙的脚背,疼得他们“哇哇”大叫起来。

众徒孙还未来得及反应,十来个黑衣人便从空气中闪现而出,提着护手钩迎面直刺而来。

姚半仙心下大喜,高声喊道:“快,将这些黑衣人斩杀殆尽,由我来对付那为首的黑衣人……”

话音未落,众徒孙便提剑喊杀着迎了上去,夏宇龙、张仙和蓝心也已奔到了姚半仙的身边。

此时,记恩领着向天他们七人从乾坤派追杀了过来,记恩轻呼道:“还是有些失算了,原本以为要包了他们的饺子!”

姚半仙急道:“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你与我一同对付那为首的黑衣人,将他引至向山灵柩旁。”

记恩亮出手中利剑,“好!这回定要斩草除根……”他与姚半仙齐头并肩杀气腾腾地冲向了为首的黑衣人。

现场尘埃四起,迷雾之中只见到白影和黑影在叠加交错,数不尽的寒光在迷雾中炸开了花,喊杀声响彻龙古镇上空,两方均是下了血本,誓死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激斗片刻,乾坤派已有数十人倒在了血泊之中,一股股妖黑之气也不断散去,但顷刻之间,又有黑衣人自空气中爆闪而出,提着护手钩杀气腾腾地扑将过来。

黑衣人越打越多,乾坤派已显得力不从心,渐渐的被打乱了方阵,破敌之术越来越无章法可言。

向天他们七人只得化整为零、各自为战,领着座下的弟子奋力搏杀,他们每刺去一剑,便有意地向黑衣人的肚脐挑去,但黑衣人早已有了防备,他们都戴上了护心镜,宝剑再锋利也只能望尘莫及了。

姚半仙和记恩左右协同,配合也甚是默契,却怎么也拿捏不住为首黑衣人的软肋,姚半仙心下大急,眼下这情形,时间拖延得越久,对乾坤派越是不利的了。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为首的黑衣人对向山的灵柩仍心有余悸,有意地避而远之,若是向山再推他一掌,多年的修炼定会毁于一旦,先前的那一掌让他吃尽了苦头,这些天他调和了体内的魔心真气,内力逐渐得以恢复,但胸口上的红掌印还未完全消退,要痊愈还需等上一些时日。

经过一番缠斗,姚半仙和那为首的黑衣人都未占到对方的便宜。

为首的黑衣人也暗暗着急,心想,这样毫无休止地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两个糟老头有意无意地就往灵柩边上靠,灵柩中一定有诈,哼,擒贼向擒王,先拿住这两个糟老头再说……

“有本事与我单打独斗吗?”

为首的黑衣人突然从那团巨大的尘埃中窜出。

“别让他跑了!”

“唰唰”两声,两道人影忽闪,姚半仙和记恩踏着青砖破瓦飞身追了上去,废墟之中三人的身影起起落落。

来到镇尾一平坦处,为首的黑衣人停住了疾奔的脚步,猛然转过身来,提起护手钩,已然摆开了打斗的架势。

姚半仙有些失望,他怒指黑衣人,喝道:“今天是我徒儿向山的好日子,你却又来搅扰,还讲不讲江湖道义,等我把向山灵柩安顿好来,我乾坤派再与你论高下,如何?”

为首的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笑话,岂能是任由你说的么,什么狗屁江湖道义,正所谓胜者王、败者寇,这江湖道义得由我来定,只要你把古书和那小子交出来,今天我们就饶你们不死,否则与你的爱徒一起陪葬去吧!”

姚半仙冷笑道:“你把我乾坤派叛徒孙有望交还与我,我今天饶你们不死,如何,我们的援兵就快到了,我看你今天往哪里跑!”

那黑衣人心里一怔,沉默片刻,狂笑道:“我那好徒儿孙有望从来都不是你乾坤派的人,又何来背叛你乾坤派。”他环视四周的废墟,“这里宛如人间地狱,而且那些官兵都已经开拔,怕是全都死在了灵山脚下,你向来与江湖各派没有往来,江湖各派也都视你为眼中钉,你又去哪里来的援兵。”

记恩“呸”了一声,喝道:“那姓孙的小子糟蹋我乾坤派粮食也有好些年了,我们待他不薄,他却恩将仇报,认了你这么个走狗为父,残害我乾坤派多少徒孙,他在哪里?今天我非宰了他不可!”

为首的黑衣人看着记恩阴笑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不也是他身边的一条走狗么,你为他这般卖命,试问你又得到了什么?”

说着,便向姚半仙看去,继续说道,“你们乾坤派气数已尽,不如跟着我一同征服三界,那些中原官兵死的死,从燕门关一路逃到灵山脚下,早就溃不成军了。”

记恩喝道:“你胡说,大胡子岂是怂包蛋……”

“唉,中原官兵都是一些少爷兵!”姚半仙打断了记恩的话,“我们也不指望这些少爷兵能拯救平民于水火,我也思考清楚了,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考虑归顺你们,还把那本古书双手奉上?”

听了姚半仙的话,为首的黑衣人心中窃喜,脱口问道:“什么条件?只要不是很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你!”

姚半仙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端详了黑衣人片刻,道:“我们与你们交涉也有一些时日了,你们却还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敢问阁下是谁,能否摘下你的面纱,让我们一睹你的真容,也好让我们心服口服,你总不能让我们稀里糊涂地投靠一个陌生人吧?”

为首的黑衣人瞬间哑然,他沉吟片刻,心想,这妖半仙果真是鬼怪得紧,面纱乃树妖姥姥的头发编制而成,若将面纱摘去,我的黑衣兄弟们岂不全都消散于无形了?哼,妖半仙投靠是假,亡我是真!

见到黑衣人犹豫不决的样子,记恩得意地笑了笑,问道:“你是做贼心虚,怕我们认出你来么?”

黑衣人冷声笑道:“认出又怎样,认不出又怎样,敢与不敢,先拿了你们再说……”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护手钩已直抵记恩的胸膛。

记恩面色一沉,使出幻化术躲避,但他年事已高,行动已不像年轻时那样灵敏了,还未等他完全化身成影,便听见“哧”的一声,护手钩已刺进了他的下腹。

只感觉皮肉冰凉异常,钩壁擦着皮肉而过,尖还差一根发丝的距离便刺进了肉里。

记恩的人影被护手钩硬生生地拖拽了回来,整个人重重地落在了废墟之中,一团尘埃裹住了身体,他眼前一阵晕眩,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迷迷惘惘之中,护手钩的钩尖已抵至喉咙,记恩暗暗叫苦,哀叹道:“我命休矣!”

突然听得“哧哧”几声,感念棒的尖头接连穿透了为首黑衣人的腹部,姚半仙喝道:“让你尝尝这感念棒的滋味,若是在夜里,感念棒定打得你跪地求饶,想伤害我记恩哥,先得过我这一关。”

“啊……”

为首的黑衣人发出几声惨叫,化作一股妖风消散得无影无踪。

姚半仙抢上前去,拍了拍记恩身上的尘土,将他扶起,骂道:“这些无耻的黑衣人究竟使的什么妖法,却怎地也打不死、灭不完,说来也惭愧,我俩每躲过一劫,全靠得疯老头子传授的幻化术。”

记恩说道:“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黑衣人为何不在夜间偷袭我们?我想,他们是畏惧你的感念棒,若是此计不成,我们何不在夜间引他们现身?”

姚半仙看着手中的感念棒,颇为自豪地道:“你还别说,这感念棒其他人真还操控不了它……”

话说间,为首的黑衣人自半空中爆闪而出,姚半仙推了记恩一把。

“当当”几声,一串串火星子迸出,姚半仙挥舞着感念棒已将黑衣人刺将而来的护手钩一一格挡开来。

姚半仙顺势向后退开几步,踩在了一片瓦砾上,谁知这片瓦砾底部镂空,他右脚陷了进去。

待将右脚拔出来时,为首的黑衣人已攻至眼前,本想站稳了身子,跳出这片瓦砾,左脚又陷了进去,身体的重心向左倾斜而去,正是这一动作救了姚半仙一命。

“呼……”

护手钩贴着姚半仙右耳擦过,力道甚是猛进,卷起的残风将他的头发丝吹得凌乱不堪。

“啪啪”两声,黑衣人的一只脚也陷入了瓦砾之中,姚半仙探出感念棒抵住一块破砖,将身体支撑了起来。

为首的黑衣人也甚是机敏,照着姚半仙的样子站稳了身子,只听得“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两股真气催动着瓦砾碎片猛地撞击在了一起,姚半仙和黑衣人闪电般的速度跳出了这边瓦砾。

两人在半空中又缠斗在一起,感念棒与护手钩交叉撞击,“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

姚半仙终究是真气不足,在落地瞬间,他手中的感念棒被护手钩钩了过去,落到了黑衣人手中。

黑衣人威风凛凛地站在一堵破墙之上,看着躺在废墟中的姚半仙,狂笑了一阵子,道:“乾坤派两大高手都对付不了我一个人,你们的功力也不过如此嘛,还信誓旦旦地号称什么中原边陲第一大派,呸!我看是浪得虚名,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记恩拄着烧火棍,踉踉跄跄地抢上前去将姚半仙扶起。

姚半仙整理了衣襟,看着为首的黑衣人淡淡一笑,说道:“老夫有伤在身,我承认是打不过你,可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我这法器自仙书中修炼而得,若你真制服了我这法器,说明你与它有缘,古书我双手奉上,哼哼,若是你拿这法器都无辙,那本古书你就不要再奢望了,赶快滚回你老家去吧。”

为首的黑衣人掂量着沉甸甸的感念棒,拿在手中瞧了起来。

片刻,他嘿嘿一笑,不屑地道:“孙有望说这棍子厉害得紧,只服他的主人管,我看也不过如此嘛,不就是一根带水晶头和尖刀头的铁棍子么……”

他说这话时,语气中却带着颤音和心虚,就在几年前,他潜入乾坤派盗窃感念棒时还吃过感念棒的亏。

突然,感念棒在他手中微微抖动起来,“呼”的一声便跃出了他的掌心,带尖刀的那头猛地向他面部挑刺而来。

他早已有了防备,右脚尖轻点地面,向身后迅速飞出,一道白光闪过,护手钩重重地朝前劈砍而去,“哐当”一声轻响,感念棒应声飞出,直挺挺地插在了姚半仙身旁的砖缝之中。

黑衣人惊出一身冷汗来,还好他及时出手,若再迟疑些,脸上的面纱非得被感念棒挑开不可,庆幸的是他采纳了孙有望的建议,没有在夜间袭扰乾坤派,否则他的妖妖黑衣哪会撑到现在。

姚半仙二话不说,抽出感念棒,飞身跃起,向黑衣人的面部直刺而去,喝道:“黑衣走狗,拿命来……”

记恩提着烧火棍紧跟了上去,两人与为首的黑衣人又纠缠在了一起。

夏宇龙手持铁锹在蓝芯和张仙之间来回穿梭,他们三人正与十几个黑衣人斗得难舍难分。

铁锹拖拽着无数道寒光在空气中起起落落,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夏宇龙“一扫光”的招法虽说极快,但缺乏内力支撑,对黑衣人构不成实质性威胁,倒反被那十几个黑衣人死死地缠在了一堵破墙周围,难于脱身,幸得有张仙和蓝芯左右协助,才不至于陷入险境。

蓝芯在爆发猛劲的时候,总感觉内力没先前那般充溢了,她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利剑,一边在心里问道:“五鬼前辈,你们都怎么了?”

金鬼在冥火球中回道:“水鬼被少主派出去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火鬼“哼”了一声,骂道:“他妈的,这老水总是这么贪玩,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来。”

土鬼也道:“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本是一体,少了他怕是影响到芯儿的发挥了,他这么久还没回来,我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情,如果他真回不来了,我们四鬼得重新分定五行了。”

火鬼接话道:“妹的,这老水总是给我们添乱,若是重新分定五行,我们都得离开这三界,到天宇深空中去,那我们先前的修行岂不功亏一篑了么,他娘的,这老水从来都是不让人省心的。”

金鬼也应和道:“是啊,是啊,若是没有了我们五鬼,谁来辅佐少主平定三界啊?”

听了金、土、火三鬼的对话,蓝芯的心情变得复杂而沉重起来,在招式的变换上越发地拿捏不准了,在杂乱无章之中,却被黑衣人抓了个空当,变成了活靶子……

“啪”的一声,一黑衣人掌心严严实实地打在了蓝芯的左肩上,她向前踉跄几步,差点扑倒在地。

还好有四鬼相助将掌力化解,否则这一掌定打得她五脏俱裂不可,她眼前一阵晕眩,身体猛烈晃动,金木火土四鬼在冥火球里摔得四脚朝天。

木鬼看不下去了,急道:“芯儿,别听这三个家伙胡说八道,他们是见不得水鬼好,嫉妒着他呢,你只管安心对敌,我们会全力助你。”

蓝芯还未站稳脚跟,一支明晃晃的护手钩已向她丰腴的胸部刺将而来,她却毫无察觉,手中的利剑正刺向另一名黑衣人的颈部,力道看似猛劲,却仍旧力不从心,想必是还未从方才的浑浑噩噩之中回过神来。

眼见着蓝芯的胸膛就要中刀……

“休想伤我芯儿的性命!”

夏宇龙大喝一声,手中的铁锹已然脱手,闪电般的速度飞出。

一串火花爆闪,铁锹与护手钩猛烈撞击在了一起,护手钩偏离了方道,从蓝芯右边的腰间插过。

夏宇龙疾步向前,接过即将落地的铁锹,“呼呼”旋转于掌心之中,猛地向前推去,锹壁刺进了黑衣人的颈部,待铁锹收回,那黑衣人随之也消散于无形。

夏宇龙将蓝芯的身体托起,搂于怀中,关切地问道:“芯儿,你怎么了,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平时你可是比我厉害的,只恨我内力全失,不能很好地保护你。”

蓝芯抿着嘴,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两圈不易察觉的红晕,摇着头轻声回道:“哥哥,我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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