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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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云烈与云沛之间的关系, 从未亲厚到可以无话不说的地步。</p>

虽说天真懵懂的孩提时两人都在内城，少年时也同在北苑的皇家书院进学，但因男女有别，皇子与皇女的宫室殿院总需有个距离分寸；之后一个去了临川, 一个去了沅城, 即便偶尔有事回京, 也未必恰好同时。</p>

这一两年才见上一面的交道，实在难有什么亲近往来。</p>

“你满脸忍耐是什么意思？”云沛眉心皱紧，眼睛虚成眯缝。</p>

云烈干咳了两声, 抬眼望天：“我原本有事要出门。”</p>

“你还有心思想着出去玩儿？！”云沛一手叉腰，一手怒指他。</p>

“不是出去玩, 是……”若这人不是他的亲姐姐, 他真想干脆利落地飞起一脚就将她出门去。</p>

然而很不幸, 这人就是他的亲姐姐。</p>

打不得, 骂不得, 还赶不走。</p>

“人家都打算对咱们挥刀相向了！”云沛挥手打断他的话, 勾住他的肩膀将他拖走, “不行, 这事上咱俩是利益攸关的, 没道理只有我一个人生气！你得陪我喝酒！陪着我一起骂他们！”</p>

在五位已开府的殿下中, 只有云烈与云沛是领军戍边的统帅，所以云沛说的一点也没错, 这件事上两人确实是利益攸关的。</p>

云烈倒不反对在此事上与云沛共进退, 毕竟若裁军之事真被定下来, 那就不分临川军还是沅城水师，全得挨上一记重创，他当然不会作壁上观。</p>

可他并不想陪愤怒的云沛做喝酒、骂人这种事，毕竟无聊又无用，对解决问题毫无帮助，况且两人之间也没这么亲密无间的交情。</p>

最重要的是，他实在很想赶紧去找罗翠微，将误会解释清楚。</p>

“我没钱买酒，你回自家喝去。”云烈板起脸，挣脱她的钳制。</p>

“我也没钱，”面对他的冷漠脸，云沛毫不气馁，再度勾住他的肩，“不过你说得对，我那里确实有几坛子好酒，别人送的。”</p>

云烈忙到：“那你回……”</p>

“陈叔！”云沛眼见地瞧见陈总管的身影，立刻扬声大喊，“赶紧派个人去我府上，将我那几坛子酒取来，我今日要在你们这儿吃饭！”</p>

云烈听了想打人，“我没要请你吃饭！”</p>

结果，云沛不但在他这里吃了饭，还连吃他两顿，末了还拉上熊孝义也一起，痛饮痛骂直到夜幕降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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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内城传来圣谕，令云烈提前进宫拜见他的母亲，并参与讨论年后随圣驾出行的春猎名单。</p>

由于春猎名单的安排会涉及许多复杂的因素，通常由负责皇帝衣食住行的少府指定至少三位属官一同斟酌，使名单能尽量平衡各方势力，避免疏忽遗漏，使人对圣意产生不必要的揣测与惶恐。</p>

这随行名单除了皇子皇女，也须有适当人数的宗亲、世家、勋贵、文臣武将。</p>

除此外，还得兼有农、工、商之家，以彰显云氏皇族“与民同乐”的传统。</p>

许是因为已有三年未行春猎，显隆帝为稳妥起见，不但召了云烈、云沛，还有桓荣公主云汐、安王云焕、恭王云炽，与少府官员共商此事。</p>

如今拢共就这五人是开府有爵的，眼下储位虚悬，这五位殿下之间关系自不免微妙，通常情况下都颇有些王不见王的意思，甚少共执同一件差事。</p>

今日显隆帝将这五人凑作堆，美其名曰“协助少府”，可少府属官们却全都有一种“毋宁死乎”的冲动。</p>

而比少府属官们更加抓心挠肝的人，那就非云烈莫属了。</p>

“父皇这是怎么想出来的？”云沛偷偷将他拉到一旁嘀咕，“咱们五个凑一块儿，没人血溅当场就算手足和乐了，还指望能达成共识？！”</p>

这话虽不无夸张的成分，却也算是大实话。他们五人各有利益盘算，总有人会忍不住想扯另几个的后腿，怎么想都不可能轻易达成一致。</p>

果不其然，少府属官才将粗拟名单呈在五人面前，桓荣公主云汐与安王云焕立刻就杠上了。</p>

眼见二人相持不下，头大如斗的少府官员赶忙派人禀报显隆帝，请求圣裁。</p>

显隆帝轻飘飘挥挥衣袖，笑答，“这种事，让孩子们替朕操心就够了，若一时定不下……”</p>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近身内侍，“杜福善，让人给五位殿下准备寝殿。若一时谈不拢，那就住下来慢慢谈，不急。”</p>

云烈得知这个结果后，面色与衣衫同黑，简直恨不能将云焕和云汐这两个搅事精当场捏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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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位殿下——主要是云焕、云汐和后期加入混战的恭王云炽——关于春猎名单的争执对峙，整整持续到正月初九。</p>

一连六天被笼罩在这几位殿下剑拔弩张的气团下，少府属官们可谓心力交瘁，眼见今日似乎渐入佳境，他们暗暗松了一口气，仿佛听到了美妙的收官之音。</p>

就在这胜利在望的时刻，云烈却出人意料地强势声了。</p>

在过去的几天里，云烈虽一直黑着脸，话却不多，没出过什么旁生枝节的意见，全身上下、由内而外都透出“哪儿来这么多废话，赶紧完事，本王急着打道回府”的气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