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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常大伯旁边的梗大,双手不住的比划着,嘴里咿咿呀呀地说不清楚,梗二连忙替他翻译着说:“他说:他们可以在公路旁边摆摊子,帮你卖水果。”</p>

老山头说:“摆摊子卖,少了可以,这么大一片园林,指望你们能卖多少?”</p>

常大伯忙说:“行呀。这也是办法之一,多摆几个摊子,销量就会增加。柿子成熟以后,正是种完麦子的农闲季节,还可以发动全村的留守劳力,只要是手能动的都可以发挥余热,在村里加工柿饼。如果能得到政府支持,咱也申请贷款,办个果脯加工厂。这样一来,有些走不开的劳力就不用出外打工了。同时,有些闲人,也不会沉迷麻将事业啦。”</p>

常大伯的想法引起了大家兴趣,一路上就此话题说个不停。这个这么说,那个那么讲,还真说出了些有用的主意。一行人走着说着,不觉回到村口。</p>

皂角树下停着两辆‘福田牌’联合收割机,收割机旁边还有三辆‘五征牌’三轮农用车,车周围站着一堆准备收麦的人。武大郎说:“不用找车啦,咱们快过去把队排上。”</p>

老蝴蝶说:“别急,别急,那些人好像正搞价哩。去的人越多,他们搬扯得越硬。”</p>

梗二也说:“对,等他们把价说好,咱们再去排队,收割机看人多了就会多要价。”</p>

一行人说着来到学校门前,就见村主任站在碌碡上对大家说:“乡亲们,大家不用搞价啦。收割机是我打电话联系来的,价钱早就说好啦。我让他们把咱组的麦子收完,价钱就能便宜一点,每亩三十块钱送到家,绝对被任何地方都便宜。如果谁还想更便宜就自己找车去,这两辆车就是最低价,主要是图个整片,车不来回空跑少烧点油。”</p>

有人说:“三十块钱的确不贵,咱们就叫割吧!现在出去叫车,可能也不好找啦。”</p>

有人接着说:“好,那就先给我收,马上往地里开。”有人争着说:“先给我收,我来的早。”又有人说:“你早也没有我早,------。”也有人说:“我的地近,先给我割了才好过去。”</p>

村主任又大声说:“大家别争,先后次序,我都安排好了。为了提高速度,节省成本,不糟蹋粮食,咱不能叫收割机过来过去地跑闲路。我决定先由近处开始,一家挨着一家往前收,谁家的地离得近就先往地里走,绕过去不管啦。地远的先回家歇着,紧慢不在乎一半天时间,现在马上开始,明天就可以全部收完。谁要是有啥意见,事前提出来,过后就不管啦。”</p>

常大伯说:“意见倒没有啥,我就是希望麦茬不要过高。现在提倡美化环境,政府不准放火焚烧,麦茬太高了玉米不好种。”</p>

村主任未及开言,收割机上的司机大声说:“这一点大家放心,今年政府有规定,麦茬不能超过十公分。”村主任补充着说:“是呀,如果麦茬割得太高,村民有权拒付工钱。”</p>

村主任这句话只不过是为了强调收割质量而言,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却被爱占便宜的人找到了赖账的借口。当时就有人走着想着,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p>

常大伯对回到村里的人大声喊道:“各位乡亲们,大家都到家里吃饭。家里啥都准备好了,吃了饭再去收麦,时间正好。”大部分人都随他往家里走去。</p>

三快婆走在常大伯旁边说:“老常,村主任这回没少出力,好像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大家正熬煎没有收割机,他就把收割机联系来了,还安排得这么有条有理。”</p>

常大伯说:“共产党的干部就该这样,如果不管群众的事,国家要那些干部有啥用处?”</p>

四慢叔赶上来说:“这回要不是你和玉顺的面子,他也不会回来管群众的事。”</p>

玉顺家里早就把一切准备就绪,回来的人进门就坐席。第一次酒席很快开始了,菜上三道,酒过三巡,玉顺便端着酒杯挨桌看着酒说:“各位乡亲,大家为我家的事忙了几天,我李玉顺感激不尽,多谢大家了。粗茶薄酒,但求吃饱喝足,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谅解。”</p>

第一批人匆匆忙忙地吃过饭,就急着去地里收麦子。家里还准备了几席酒菜,等没吃饭的人收完麦子再回来吃。直到中午十二点前后,才待完了最后一批客人。客人们告辞回家,乡党们等着收麦的人先走,不收麦的人收拾碗筷桌凳,该洗的洗,当送的送,直至下午时分方才彻底结束。热闹了几天的玉顺家里,又恢复了往常的寂静。</p>

常大伯一直坚持到最后,送走所有的乡党亲友,正要坐下歇歇,三快婆催着他说:“老常,歇啥哩,赶快回家收拾地方,还得去地里看看收麦,不知几时能到咱们那里?”</p>

常大伯和她往出走着说:“走,咱也该回去了。收麦的事不急,咱两家的地远,可能到明天啦。你这几天忙坏了吧,快回去歇着,明天再到地里看收麦,保证迟不了。”</p>

三快婆说:“我忙不过是跑跑腿,出点力,你是又出力,又劳心,快回去好好歇吧!”</p>

玉顺在家里长长地嘘了口气,叫祥俊抓紧时间休息,明早就回学校上课。自己也走进卧房,那张停职了几天的催眠床,又恢复了自己的工作。桃花收拾完毕,出去关了几天没闭过的大门,也回房休息去了。从此后,玉顺家里,少了一张吃饭的嘴;阴曹地府,多了两个服毒的鬼。可叹那!福星高照的麻将婶,经不起一口农药敌敌畏。</p>

常大伯回到家里,只觉得四肢无力,周身疲倦。他这时也不管家里散乱,走进卧房,啥都不看,脚不洗,衣没换,就往炕上一倒,鼻孔很快起鼾,没有多大功夫,便和周公相见。</p>

当他一觉醒来,已到翌日清早,整整一夜的鼾声,把连日来的困倦赶得无影无踪。他起身下炕,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清了柜桌上的闹钟。觉得时间尚早,便走出房门,先把家里前前后后收拾齐整,然后叫醒小凡起来上学。自己又走进厨房,烧开了水,吃了两个馍,喝了一壶茶,找了个空蛇皮袋子夹在自行车的后架上,推出大门放好,回身把门锁上,正要骑车子上地,桃花从隔壁门里出来问道:“大伯,你上地收麦去呀?我去给你帮忙吧。”</p>

常大伯忙说:“不用,不用,现在收麦,有帮的啥忙哩?只不过给收割机指指地畔子而已,人家就拉的送回来啦。我到地里都闲着,你去有啥用处吗?”</p>

桃花又说:“你去收麦,小凡交给我就别管了。你回来过这边吃饭,过事剩了不少东西,吃不完就坏啦。让小凡在这边多停几天,和小平一起上学放学,做作业也是个伴。”</p>

常大伯尚未开言,玉顺也走出门说:“哥,你放心收麦去。现在收麦种秋,虽然不再费事,也得忙几天哩。小凡我们管着,你就别操心了。这边只有一点地,前几年都包出去了。我们一不收麦,二不种地,人都闲着,帮你照看几天小凡有何不可?”</p>

桃花接着说:“是呀,你在地里收麦种秋,不可能准时回家,学生放学是有时间性的。”</p>

常大伯想想也对,便点点头说:“那好,这几天小凡就麻烦你们啦。”说完,骑上车子出村去了。玉顺站在门口嘟囔着说:“亲弟兄麻烦啥哩,用得着那么客气吗?”</p>

初升的红太阳慈祥温柔,不灼热不刺眼面带笑容;蔚蓝的天空上晴朗通明,金黄的麦茬地展展平平;眼前的小路上少有人行,不远处传来了机声轰鸣。常大伯一个人并不孤独,和煦的清晨风拂面相迎,路旁的调皮狗各显其能,麦地里还蹲着两个老农。</p>

常大伯骑车子来到旷野田间,被早晨的凉风一吹,顿觉心旷神怡。放眼望去,近处的麦子都收完了,收过的麦茬地平展展,质量果然不错。麦茬不算高,秸秆也不长,硬茬播种玉米没有一点问题。</p>

他走着看着,心情喜悦。突然间,他发现麦茬地里有两个人爬着蠕动。啊,莫非是那个脑梗患者犯了病?自己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连忙跳下车子,撒腿向那两个人跑去。</p>

常大伯一口气跑到跟前,这才看清原来是老财迷和挣不够。他两个并没有发生问题,而是爬在地里正拾麦子。常大伯喘着气问:“老叔、老婶,你两个怎么拾麦来了?”</p>

老财迷抬头看看他说:“啊,是老常呀!这收割机收麦,快是快,就是遗得太多了。你看这,满地都是麦穗,太可惜啦!唉,现在的年轻人差得远,没人爱往地来,麦子撂到地里没人拾,指望咱能拾多少。包谷一种就要浇水,到那时满地都是麦青。”</p>

挣不够双腿跪在地里,眼睛瞅着地上的麦穗,两手不住地抓着。她听见老头子的话,头没抬起来就说:“快拾,快拾,能拾多少拾多少。革命导师都说:‘愚公移山’。人家愚公都能把山搬走,咱还拾不了麦子吗?只要咱们‘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p>

常大伯知道她在社教运动中学了好多领袖语录,迟早说起来都是一套一套的。赶紧打断她的话说:“你两个早上拾点麦子可以,一会天热了赶快回去。如果把你们牺牲了,这么多的麦子就没人拾啦。现在的人,拾麦子都嫌划不来。”</p>

挣不够手没有停,嘴里继续说着:“机械化好是好,就是糟蹋太大了,撒得满地都是,把人看着能心疼死。革命导师说要颗粒归仓、浪费就是犯罪-----。”</p>

三快婆和四慢叔也在地里拾麦子,看见他们就走过来说:“你两个老顽固把死忘着哩。都是快入土的人啦,还操那些心干啥,眼睛一闭,啥都看不见了。”</p>

四慢叔慢悠悠地凑到跟前说:“可不是吗,快回去,一会太阳升高天就热啦。要是把你们受了热不得了,大家都忙着收麦子,没人埋你们咋办呀?放几天就臭啦。”</p>

老财迷瞪了他一眼说:“放你七十二条心,我两个当时死不了,还想多领几年国家的寿星奖哩。”</p>

三快婆推着四慢叔边走边说:“快走,快走,就你会说话。你看人家两个孙子都是大老板,那么大的年纪还在地里拾麦子,看上那几个寿星奖,咱们为啥不想哩?”</p>

常大伯又给他们叮咛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随后离开,走到路上推起车子,骑上去朝正收麦子的地方而去。</p>

正在收麦的地头上,站着一群争论不休的中老年农民。常大伯还没有跳下车子,老蝴蝶急忙问道:“老常,你有文化,快给大伙说说,那些黑明昼夜叫唤着‘算黄算割’的鸟儿,这两年怎么不见啦?大伙为此争执不清,难道它们也下岗了不成?”</p>

常大伯撑好车子说:“哦,我才疏学浅、孤陋寡闻,这个问题也说不清是啥原因。”</p>

梗二又问:“我听说那种鸟儿是人变的,你说这话可能吗?”</p>

常大伯抬头看了看,收割机离他们的地还有一段距离,就走过来和众人说:“这种传说我小时候也听说过。说是很久以前,有对年轻夫妻,终日缠绵于恩爱之中,上地干活总是磨磨蹭蹭地不想去。有一年夏季收麦的时候,人家的麦子都收完了他们还没动镰。</p>

乡亲们跑到家里给他们说:‘你两个还不赶快收麦子,麦子都熟透了,现在可是龙口夺食哩。夏季的天说变就变,要是来场冰雹,你娃哭都没眼泪。’</p>

他两个却说:‘急啥哩,馍不吃还在笼里放着,迟早都是自己的。我们晚上把镰刀磨快,明早就去割麦子。’谁知道刚到半夜,突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他两个从梦中惊醒,急忙跪在院中间对天磕头祈祷,求老天千万别下冰雹。</p>

老天还算听话,一块冰雹也没有下来,大雨只落了几点,龙王爷便卷旗收兵了。夫妻俩庆幸着说:‘谢天谢地,咱两个的头没有白磕,祈祷还蛮顶用的。’</p>

第二天风平浪静,二人睡到日上三竿才提着镰去地里割麦。没想到割下来的麦子轻飘飘的,全是些麦秆。原来那时的麦子品种不好,口太松了,熟过以后被大风一吹,麦粒全部落到地里去了。二人看着手里的麦秆傻了眼,一齐放声大哭。由于天热太过悲伤,竟哭得气绝身亡,双双死在了麦田里。乡亲们跑到地里去找他们,就见他们变成两只鸟儿飞走了。</p>

从哪以后,每年麦子快成熟的时候,就会有两只鸟儿黑明昼夜地飞着叫着:‘算黄算割’,提醒人们要及时收割。现在的人,收麦子成了机械化,麦子品种也好啦,麦穗口紧,不容易被风吹落。这种鸟可能觉得自己没有再叫的必要,它们就飞到山林里休息去了。”</p>

常大伯后边的话不过开句玩笑罢了,站在旁边的神二嫂却不失时机地说:“神鸟,这就是神鸟。需要的时候就叫,不需要就不叫了。你不是说没有神吗,这算什么哩?”</p>

常大伯微笑着说:“这个故事不过是民间传说,并没有科学依据,过去的人不懂科学,大凡不理解的事就一概归纳成迷信了。现在的社会前进了,科学发达了,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学识浅,对这些事还说不清、道不明。不过,人家那些专家、教授之类的人物可能早弄清了,咱们只是不知道罢了。但我可以肯定地说,这事绝对不会是神。时至今日还信神、搞迷信的人,说明他们的脑筋没有开化,需要好好学习现代科学啦。”</p>

神二嫂紧追着说:“就算我们愚昧无知、脑筋还没开化,不懂科学也就罢了。你可是学识渊博的聪明人呀,为啥不给大家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也好让我们这些蠢人的脑筋开化开化,增长一点见识,懂得一些科学常识呀。”</p>

常大伯知道神二嫂是在将他的军,但他的确在这方面没有确切的根据,只好尴尬地应付着说:“我,我刚才不是说啦,这个问题要请教专家哩,咱们就别管它了。”</p>

老蝴蝶却说:“老常哥,收割机离你家的地还远着哩。我的麦子昨天就收啦,反正现在没事,你就把你的看法给大家说说,我知道这么简单的问题难不住你。”</p>

常大伯只得说:“我的确说不准,估计是这种鸟儿就在这种时候发情,互相叫着配对哩。时间正好快收麦子,人们都操心着收麦,就把它们的叫声理解成‘算黄算割’了。我认为那是音调相同罢了,并不是真正的字,更不会有提醒人们及时收割的意思。”</p>

神二嫂紧追着又问:“那你说,它们这几年为啥又不叫了,难道绝种了不成?”</p>

四慢叔凑过来说:“那还用问吗,它们一定是在响应国家号召,实行计划生育哩。”</p>

大家一阵大笑,常大伯也笑着说:“或许是由于气候变化,它们渐渐变异了吧。这不过是我的猜测,不一定准确。大家还是先干好自己的事,不要在这上边抬闲杠啦。”</p>

正在地里拾麦的三快婆听到笑声,抬头看了看,地里不见了老伴,以为他又去人多的地方说起了《西游记》,马上跑过来大声喊道:“老头子,你不在地里拾麦,跑到这里吹啥牛皮哩?你们这些人也真是的,有空不在地里拾点麦子,都站在路上,听我这老不死的胡吹哩。你们看老财迷和挣不够,老两口都是快九十的人啦,两个孙子成了大老板,他们还在地里拾麦哩。你们能有多少钱吗?放着满地的麦子不拾,都在路上傻笑啥哩?”</p>

老蝴蝶笑着说:“拾啥麦哩,指望咱们这些老家伙能拾多少,都不够麻烦钱。回去还得用棍砸,拿簸箕簸,又扎又痒的,难受死啦,想起来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过去割麦、拉麦,打麦、拾麦,把人就给扎啦。那时没办法,现在再不想受那种洋罪啦。”</p>

三快婆指着老蝴蝶说:“谁跟你比哩,你现在住着不掏钱的房,睡觉都挣钱哩。儿子还在外面挣大钱,当然不在乎拾点破麦子啦。我们指望啥哩,养了两只奶羊还叫贼偷啦。想办个低保,叫老常写了一整申请,到现在连个音信都没有。我们就是要趁这几天拾麦子卖点钱,要不然,天天日每的生活用度靠啥呀?”</p>

常大伯说:“是呀,回想过去那些年月,农民的确把苦受扎啦。每年三夏都得两个月时间,天气最热,活路最重,那个社员身上都要脱几层子皮哩。现在好啦,苦日子终于熬过去了,站在地头不动手就能把麦子收回去,机械化的确把人解放啦!农民再不受过去那些洋罪了。可是,地里抛撒的麦子的确不少,现在的青年人牺牲时间拾麦子划不来,得不偿失,人家打一天工比拾几天麦子的收入都大。咱们这些老年人就不同啦,闲着也是闲着,没事了拾点麦子也不错哩。尽力而为,拾一点就少糟蹋一点,多拾十斤也卖七八块钱哩,起码能够一个月的吃盐打醋钱。咱们都是从哪个时期过来的人,拾麦子就是弯弯腰,不出多大的力,老农民还怕这点辛苦吗?”</p>

梗二附和着说:“对,反正收割机没到跟前,与其在这里闲聊,不如拾点麦子就是收入。”</p>

三快婆拉着四慢叔往地里走去,老蝴蝶拦住她问:“你家的低保还没批下来?你怎么不再去乡上问问。”</p>

梗二说:“问也不顶啥,舍不得花钱送礼,恐怕连门都没有。”</p>

常大伯说:“那也未必,不够条件的人办低保才要找关系,请客送礼哩。她家的情况完全合乎低保条件,根本用不着走后门。”</p>

三快婆说:“申请递了几个月啦,到现在还没有结果。唉,管它哩,我就当它是秃子头上的头发,它不长,我也不想。还是抓紧时间拾点麦子,卖点零花钱就行了。”</p>

常大伯又说:“你有时间再去乡上问问,可能是干部们太忙,把你这点小事忘了。”</p>

三快婆边走边说:“问了,人家说我办得迟啦,上边没有指标,等指标下来再办。”</p>

常大伯取下自行车后边的蛇皮袋子,首先在路旁地里捡拾麦子,路上站着的人都到地里去拾麦子。只有老蝴蝶一个人这边跑跑,那边看看,一个麦穗也不拾。</p>

梗二的腿不得劲,他就坐在地梁上拾了一把麦穗,给常大伯装进蛇皮袋子说:“老常哥,我没拿袋子,腿也蹲不成,坐着捡点麦穗给你装上,就当给你做伴哩。”</p>

常大伯拾着麦子说:“你的腿不行就别拾了,病人做啥不要勉强。喂,你刚才说办低保要送礼,这话是真的吗?我想,低保是国家一项惠民政策,办手续是干部分内的事----。”</p>

梗二打断他的话说:“好我的老常哥哩,你经常不出门,也没到乡政府办过啥事,对官府的事不了解。干部们大都是表面冠冕堂皇,实地上说的一套,做的一套。乡政府还用了一帮二蛋货,自称是什么少林派、长毛帮。有些跑腿的事、不好办的事、干部们碍于面子、顾及政策影响的事,就授意这些人出面办理,黑白两道联合开发、互惠互利,办事效率果然空前提高。不管是抗拒拆迁的钉子户,还是计划生育的顽固派,难题再多再大,只要他们出面就会迎刃而解。这样一来,这伙人在政府里就有了合法地位,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p>

常大伯说:“那些人都是临时顾紧的,兔子的尾巴长不了。我想知道的是,三快婆那样的现状,低保为啥办不下哩?当真需要送礼吗?你是不是见过有人送礼办低保?”</p>

梗二说:“送礼我倒没有亲眼见过。你想,人家搞那种事,能叫你看见吗?不过,在这上面弄虚作假,欺上瞒下,不够条件的人领了几年低保金,那可是我亲眼看见的。”</p>

常大伯拾着麦子又问:“那你说说,是谁怎么弄虚作假、不够条件领了几年低保金啦?你又是怎么看见的?”常大伯没有想到,梗二的回答使他大吃一惊,当时连麦子也不拾啦。</p>

正是:</p>

困难群众办事难,有钱人家更有钱,</p>

要知此话怎么讲?留着下回仔细谈。</p>

要知后事怎样,且看第三十九回:</p>

主仆仨趁凉游田野 夫妻俩耍刁赖工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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