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忧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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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刀，你人哪去了？”</p>

寂静的空山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喊，一个头发和胡须都很乱而且花白的老头子，老头子身躯庞大，神采奕奕。身上担着小山一样的柴禾担子，看起来气冲冲的。</p>

事情是这样的，老头子姓秦，是住在山下的老农。秦老头没有家人，但是却有一身好本事，收养了一个小孩子，十几年过去，这孩子长成了一个俊俏的少年，名字叫方小刀。方小刀面貌生的不错，周围都是粗笨的汉子，但是秦老头却从他小的时候教他识文断字，又学了一身秦老头的本事。所以在附近乡亲里面算是鹤立鸡群了，很受大姑娘小媳妇的喜爱。可若只是蜂蝶喜欢他那也还罢了，这家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家伙喜欢沾花惹草。所以，总是能够看到秦老头从有年轻姑娘的人家里把这家伙提溜出来。</p>

今天，秦老头大寿，方小刀从一大早就出来上山去打柴，结果到了中午还没有回来。日薄西山的时候，秦老头终于忍不住了，跑上山来找，结果找到了柴担子和一把开山斧，人却不见了。找遍了整座山都不见方小刀，秦老头子怒气冲冲的下山去了，不用问，回去又是一顿好教训。</p>

秦老头回到家里，柴担子一扔，大叫道:“小刀。”</p>

突然，房间里面一人应道:“爷爷。”</p>

秦老头气不打一处来，只见一个十七八少年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捏着一条很肥的鱼个一把小刀。</p>

秦老头怒道:“一整天跑哪去了？”</p>

方小刀笑道:“今天不是爷爷你大寿嘛，我去买了一些好吃的和美酒回来，这鱼可得来不易呀？”</p>

时值寒冬，又是北方，找一条鱼绝非易事，秦老头却好这口。</p>

秦老头的怒气消了大半，有孩子的人有两件大喜事，一件事孩子有出息，一件事孩子有孝心。他不指望方小刀有大出息，所以孩子如果有孝心，是他最开心的事情了。</p>

方小刀道:“我准备把这条鱼好好的做出来，但是我不会，爷爷您才是高手，这不就得等您回来嘛！”</p>

秦老头看了看他道:“我没给你钱，钱是从哪来的？”</p>

方小刀道:“那当然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更加不是乞讨的，是我帮别人换来的。”</p>

秦老头道:“帮别人换来的，帮了什么？”</p>

方小刀挺了挺胸膛道:“那当然是老本行了，我们可不就是替人做木工的吗？”</p>

秦老头点了点头道:“算你有心了，下次不要不声不响就走了，可让我一阵好找。”放下拿过了方小刀手里的鱼道:“还是得我来。”</p>

秦老头大寿，当然是好吃好喝，平时秦老头不给方小刀喝酒，他认为酒是乱性的毒药，不该给小孩子喝。</p>

酒过三巡，秦老头满面红光的敲了敲桌上装着豆腐的碗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一门亲事了，你小子沾花惹草，可有看上哪家姑娘啊！”</p>

方小刀摇头道:“那是没有的。”</p>

秦老头道:“你该成亲了，你要是没看上的，我就给你找一门，这样总可以了吧！”</p>

方小刀道:“爷爷你这是瞎操心，村里比我年纪大没成亲的不也多的很吗？”</p>

秦老头道:“那不是不娶，是娶不上老婆。我们不一样，你长得好看，而且还有手艺，能文能武，讨媳妇不得挑村里最好的姑娘么！”</p>

方小刀道:“爷爷，您可就别着急了，您孙媳妇会有的。”</p>

秦老头道:“我重孙子也是会有的。”</p>

方小刀笑道:“那是，一大堆呢！”</p>

秦老头站了起来，一把胡子一抖一抖的很是开怀。</p>

那年方小刀只是个小木匠，并没有什么忧愁，快乐来得很简单，爷爷开心，他没有理由不开心。</p>

方小刀等他笑完道:“爷爷，秋员外家还有点活没干完，我能不能明天再去一趟？”</p>

秦老头道:“这么点事你自己去就行了，不用问我，你也长大了。”</p>

有些事，总是一环套一环，一点点事情会引发很大的事情的，谁也不知道，方小刀自己埋下了祸根。</p>

秋员外是镇上很大的一户人家，家里有钱而且儿子还是县衙里的捕头，可以说秋家在镇上是数一数二的。</p>

方小刀的木匠手艺全部都是从秦老头那里学来的，秦老头擅长雕刻，方小刀从小也学了一手。尽管穷乡僻壤没什么人请他们，但是丰衣足食还是不成问题的。</p>

到了秋家，秋家胖乎乎的管家笑道:“主家对你的手艺赞不绝口，所以特地吩咐我剩下的活都一定要请你动手。你的活精细而且不浪费木料，这批木头也是价值不菲，你可要仔细一些。”</p>

方小刀道:“你放心，我干活从来都是仔仔细细的，你要是不放心，尽管盯着点就是了。”</p>

管家道:“秦老师傅的徒弟，我肯定是放心的。”</p>

方小刀是有自己的一套木匠工具的，昨日没有带来，今天却都带了，木匠对自己的工具是非常的看重的。</p>

秋家打造的是一批家具，木料都是上好的黄花梨，做出来的东西光洁精美，不是一般的门庭能用得起的东西。</p>

方小刀继承了秦老头的风格，做事并不求快，一定要精致，如果讨不到一声赞，这活便是做的不好。</p>

他在秋家后院里干活，来来往往都是秋家的下人，都好说话。他年少而且俊俏，所以很受欢迎。</p>

午饭时候，秋家给他的款待比昨日还要好很多，甚至有一条肥大的鲤鱼。</p>

送饭的丫头道:“小哥，你老看什么，不赶紧吃饭吗？”</p>

方小刀惊讶道:“你们家，莫非天天有鱼吃？”</p>

小丫头道:“秋家可是镇上最有钱的，有鱼也不惊奇，但是那也不是每天都有。不过小哥你活做得好，而且昨天不要工钱却要一条鱼，所以夫人吩咐一定要给你鲤鱼吃的。”</p>

方小刀道:“那可得好好谢谢夫人了。”</p>

小丫头道:“你现在做的东西，可是新的少奶奶进来之后要用的，所以必定要好，夫人对你好一些，你可要好好的做工哦！”</p>

方小刀盯着这丫头，小丫头显得手足无措，把双手交叉，又不知放哪里，于是藏在了身后。</p>

方小刀笑道:“你放心，我做工向来用心的很。”</p>

小丫头红着脸点了点头就转身跑了。</p>

刚刚吃饱喝足，他开始在一个梳妆台上雕刻花纹。</p>

刚要动手，突然有人道:“慢着，不能乱来。”</p>

方小刀停手，回头道:“怎么说？”</p>

来的又是那个小丫头，小丫头拿着一张纸道:“这是小姐给的花纹，小姐也是要换一个梳妆台的。”</p>

方小刀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道:“我做的东西也不少了，花鸟虫鱼都有雕刻，可就是没见过要点了芦花的梳妆台。”</p>

小丫头道:“可是，小姐喜欢。”</p>

方小刀道:“听起来，你们家小姐像是看遍了世间的花，就喜欢上了并不漂亮的芦花了。”</p>

小丫头道:“那里，小姐很少出门的，哪里会看尽天下的花，她看的花，都在花园之中。”</p>

方小刀道:“你们家小姐可也给我出了个难题，这东西做出来不一定好看。”</p>

小丫头道:“您是匠人，总归是有办法的吧！”</p>

方小刀道:“不敢打包票，我尽力吧。来，帮我个忙吧顺便。”</p>

小丫头道:“我能帮上你什么忙？”</p>

方小刀笑道:“只要不是笨，谁都能帮忙的。”</p>

小丫头有点害羞，她觉得方小刀故意调戏自己，事实上也没错，方小刀的的确确就是故意调戏的。</p>

方小刀拿出墨斗，拉出墨线来道:“拉着它。”</p>

小丫头拉着墨线，不知所措，方小刀无奈道:“看到你脚下的木板了没有，把线头放在我用墨标记过的地方。”</p>

小丫头“哦”可一声，按住了墨线，方小刀抽开墨斗在上面一拉，然后松开，木板上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线。</p>

小丫头道:“你不先给小姐做完吗？”</p>

方小刀道:“你说，梳妆台上镜子放在哪里？”</p>

小丫头一愣，的确，镜子需要一个地方摆放的。</p>

方小刀道:“今天我走之前就能完工。”说完，拿起一把锯子，沿着墨线开始锯木头。</p>

小丫头道:“还需要我做什么吗？”</p>

方小刀道:“不用了。”</p>

小丫头又好似失望，转身跑掉了。</p>

方小刀果然在离开之前结束了梳妆台的制作，上了漆摆放在哪里晾着。</p>

第二天，方小刀还是来了，秋家的活要做很久呢，不会很快结束，要个十天半个月呢！这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在做。</p>

方小刀一大早来到秋家，刚刚摆好工具，昨日的小丫头跑过来道:“方小哥，夫人请你过去一趟。”</p>

方小刀一愣道:“我做错了什么吗？”</p>

小丫头道:“没有，你做的很好，小姐很喜欢你做的梳妆台，她说你雕刻的芦花虽不甚逼真，但是形不似而神似，洒脱自如，已非凡品。夫人听了也是高兴，夫人有一件陪嫁之物因年久而损坏，特地请你去看看能不能修一下。”</p>

方小刀道:“我敢保证，往梳妆台上面雕刻芦花，如果不是这么个雕刻方法，会很难看的。”</p>

小丫头道:“小姐也说过，越是不好看的东西做出来好看那越是了不起的本事。”</p>

方小刀道:“不要吹嘘，我自己的本事我还是自己很清楚的。”</p>

小丫头带着方小刀走进一座别致的院子，到处都是花草假山，走了一会，对面走过来一个老妈子道:“小莺，你在做什么，院子里可是不许男人进来的。”</p>

小丫头道:“是夫人吩咐的。”</p>

老妈子道:“那就好。”</p>

老妈子走远，方小刀道:“小莺，是莺歌燕舞的莺吗？”</p>

小莺使劲点了点头道:“对，你怎么知道的？”</p>

方小刀笑道:“猜得出来。”</p>

小莺有些不明白，这还能猜出来么！</p>

小莺带方小刀来到一座亭子里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去请夫人来这里。”</p>

方小刀点了点头。</p>

小莺走后，方小刀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所谓夫人的到来。</p>

花园里奇花异草似乎不少，引起了他的兴趣，冬天没有开花，但是这些花枝修剪的都很不错，也是很有看头的。</p>

正在观赏时，小径上走过来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精致的鹅蛋脸，飘然如仙子临世。</p>

突然她转过脸来，方小刀一阵心慌意乱，但是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对方。她的美是恬静的，并不热烈，但是如同花雕，缠绵却也醉人。</p>

这女子轻轻的皱皱眉头，方小刀自觉失礼，忙道:“失礼了，秋夫人。”</p>

这女子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p>

方小刀道:“是您叫我来的啊，我是个木匠。”</p>

这女子道:“夫人，我不是。”</p>

方小刀认为这是对的，秋老爷的原配不应该这么年轻，那肯定是妾室了。</p>

方小刀道:“小莺说的梳妆台还请让我瞧瞧。”</p>

这女子点了点头道:“跟我来吧。”</p>

这女子带着方小刀走了一会，来到一座屋子前道:“我不能一个人把它拿出来，你跟我进去把它搬出来。”</p>

方小刀点了点头，跟着进了屋子，屋子里一阵幽香，令人有些心神不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