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1、当断则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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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办这件事的人把一小包药渣塞到银杏手里：“姑娘你也别觉着我是诓你，你家姨娘吃的药，药渣我已经拿到了，就是这个，这药再吃个三两副，就等着拉到外头庄子里等死去吧，</p>

这些年府里去了多少姨娘，姑娘也不会没听过，我也不吓唬你，你们姨娘被挪出去，你肯定得跟着。”</p>

许是想到府里这些年消失的那些红颜薄命的女人们，银杏的小脸煞白煞白的。</p>

哆嗦着嘴唇，抖着声音问：“妈妈想让我干什么？”</p>

那妈妈嘴角微翘，略带嘲讽地看着银杏，“瞧姑娘这话说的，我能需要你干什么啊。”</p>

语气中满满的不屑。</p>

深庭大院里的女人，没有哪个是简单的。</p>

银杏闻言一噎，只微楞了楞就回过味来，拉着那妈妈的衣袖就跪倒在她脚边，“求妈妈拉我一把，这辈子报答不完，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妈妈的大恩。”</p>

那妈妈给了银杏一个看你还算识相的眼神，居高临下道：“怪可怜见的，起来吧。”</p>

银杏哪里敢不客气一下就起来，拉着她的手哀求：“求求您了。”</p>

那妈妈满意了，说：“见了你们姨娘知道该怎么做吧？”</p>

“说来道去都是虚的，能不能救你们自己还是得看你们会不会做。”</p>

银杏点头不迭，“会做，会做。”</p>

答的痛快，其实该怎么做她心里一点数都没有。</p>

应承完了看看妈妈的脸色，怯生生道：“奴婢愚钝，还请妈妈指点一二。”</p>

那妈妈心说，你哪愚钝了，这不比谁都精。</p>

不过，对她卑微的态度还是满意的。</p>

开恩一般道：“别跪着了，起来吧。”</p>

这回的叫起，多了几分诚意，伸手虚扶了一把。</p>

银杏才敢起来。</p>

神色也更卑微了几分。</p>

黄姨娘还住在寻芳院，岑姑娘主仆依旧跟她住在一个院子里。</p>

自打出事以后，艾草总是下意识的去观察黄姨娘，被岑姑娘教训了几次依旧改不了这个毛病。</p>

这日中午，天幕低沉，原本微醺的杨柳风加大了力道，寒风刺骨。</p>

银杏领了黄姨娘的午饭和汤药回来，艾草跟她前后脚进门。</p>

进了门就拉着岑姑娘，一脸神秘。</p>

“姑娘，姑娘。”</p>

岑姑娘虚指她的额头一记，“说了多少回了，你稳重点，别总这么咋咋呼呼的。”</p>

岑姑娘如今心里搁着事，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不是克制着自己，这会都快崩溃的边缘了。</p>

不是她想训斥艾草，艾草这样一惊一乍的，让她的心跳加快。</p>

这丫头，没心没肺的有点傻。</p>

复又想想，也亏得傻，若不是傻的，也不能跟着她这个半死人这么多年。</p>

帮着艾草把散碎的头发抿到耳后，耐下性子问：“又怎么了？”</p>

艾草是给点好脸色就忘了不愉快，马上忘记了之前被训斥的事，神神叨叨的左顾右盼一番，“姑娘，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p>

岑姑娘低头又扎了一针，也未抬头，眼不见心不烦，敷衍地问道：“看到什么了？”</p>

“我看到银杏去花园里了。”</p>

“她领饭比我去得早，我走到半路上就看到她回来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居然在我后边，她肯定去花园里了。”</p>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岑姑娘扎着花的针，就扎在了指腹上。</p>

血红血红的血珠子滴答到白色绣布上，洇出一朵艳色的梅花。</p>

艾草看到她戳伤了手指，也顾不上说闲话了，“姑娘，你没事吧？”</p>

岑姑娘把手指放到嘴里吮了一下，笑得淡淡的，像隔着烟雨。</p>

“没事，离肠子远着呢。”</p>

语气远比表情淡漠。</p>

艾草粗枝大叶，见她说的轻松，也就只“哦”了一声。</p>

岑姑娘把针线收了收，“先吃饭吧。”</p>

提到吃饭，艾草就更不记得之前的话题了，高高兴兴的摆好碗筷。</p>

吃了午饭，岑姑娘提议：“我们去花园里转转吧，我好像吃得有点多。”</p>

艾草不想去，不过摸摸有些胀的肚子，吃撑了不想动的借口好像不好用，只得跟上。</p>

冬日的花园，残雪化尽，万物凋敝，自有一番萧瑟。</p>

枯黄的颜色是这个季节的主基调。</p>

岑姑娘没有走远，只在水榭边的空地上走了走，看到杂乱的草丛，和草丛里散落的米饭粒。</p>

水榭旁边的冰层，也被谁打了一个冰窟窿。</p>

“外头冷，回去吧！”</p>

艾草缩着脖子，“冷啊，冷啊，太冷了，就不该出来。”</p>

扶着她走得飞快，像是怕晚了她会后悔一样。</p>

回到寻芳院，艾草不安心做活岑姑娘也不再说她，由着她把门帘一会掀开一下，过一会又掀开，频频往正房探看。</p>

冷风蹿进来，一室清凉。</p>

艾草搓着手，跺着脚，乐此不疲，倒是不叫冷了。</p>

回头问岑姑娘：“姑娘，黄姨娘是不是……？”</p>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甚至不知道想说什么。</p>

正房那边安静得诡异。</p>

这种诡异从事发之初就开始了，只不过今天特别诡异。</p>

这种变化只是一种感觉，只可意会。</p>

岑姑娘已经换了一块绣布，此时正坐在绣架旁埋首绣着花。</p>

很快，一朵牵牛花在她手底下跃然成型。</p>

一边重新换上一色绣线，一边抬头对艾草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些事已经那样了，是不是的又有什么妨碍呢？”</p>

艾草挠挠头，她觉得今天她家姑娘也怪怪的。</p>

院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什么可看的，她坐回去帮着分线，暂时不再去关注隔壁的情况。</p>

正房里，黄姨娘主仆看着灌下去汤药的麻雀，扑棱了两下之后，翅膀支棱着，两脚摊开，头耷拉在地上，气息奄奄。</p>

旁边一只海碗里面，一条红白相间的锦鲤也正翻着鱼肚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