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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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文这几年已经很少喝醉，公司越做越大，敢灌他酒的人越来越少，他自己的酒量也越来越好。</p>

今晚醉了，是自己灌的。</p>

好久不见的女人，她的白月光安若挽着丈夫，温婉可人，言笑晏晏，高大的男人一直把她护在怀里，看见她抬红酒杯都直皱眉，换了牛奶还叮咛服务员要温热。</p>

他在路边行道树旁扶着吐了半响，感觉五脏六腑都吐得翻滚起来，思绪越飘越远，连走路都是司机半撑半拖着。已经凌晨两点，小区里静悄悄的，只有浅白的路灯亮着，司机扶着封文出了电梯，轻微的风涌过来，他都眼睛隐在一片黑暗之中。明明已经是全醉，皱着眉却依旧气势凌人。司机按了门铃，心里也有些发憷，但现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p>

屋里有了细微的响动，有轻缓的人声带着点点沙哑，“来了。”</p>

脚步声越来越近，司机看着防盗门，猫眼那一块先被撩开了一下，屋里暖色的灯光争先恐后的涌出来，扎在衣服上好像带起一片热腾。</p>

秦珂开了门，眼睛有些朦胧，头发披散在后面，穿着睡衣，带着一块披肩，见到半靠着司机的封文显然很惊讶，声音倒是不大，“封先生？”</p>

封文半眯着眼，也只有气势唬人，自己却是答不出话的。司机笑了笑，跟着封文好几年，自然也是嘴皮子厉害的，“不好意思，秦小姐，封总喝了点酒，你方不方便？”</p>

其实也真的是客套而已，他知道秦珂不会拒绝，因为她的地址号码还有照片，都是她经纪人找到封文的助理递上来的，说白了不过是交易，上赶着巴结封文的人太多了，这会司机只想着把他送到一处最近的，而且今天饭局之前，封文在车上还把那张写了她地址的卡片递给了司机，意思不言而喻。</p>

只是没想到封文今晚会遇见安若，会喝醉，大概助理那边还没有告诉秦珂。</p>

秦珂点点头，算是完成了交接仪式，把封文扶了过来。</p>

封文不愧他这几年的祸害之名，人已经醉了却，靠到秦珂肩头吸了两口气，嘴角勾出的弧度邪恶又挑逗，“好香。”</p>

司机还站在门口，就当没听见，也准备转身走人，倒是秦珂先开了口，“麻烦您了，慢走。”司机侧头看，她撑着封文的身子有些费劲，笑容在灯光下倒是极为温柔好看。司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p>

封文以为宿醉之后会头疼，或者有一系列的不舒服，何况昨晚真的醉得一点意识都没有了。他眨眨眼，却没有感到头疼，吸了两口气，空气中有很淡的花香味，很舒服，很干净。</p>

适应了一下光线，封文睁开眼坐了起来。眼之所及是陌生的场景，浅木色的衣柜在左，上面还挂着几块毛巾，右边是落地窗，现在拉着窗帘，光线在明暗之间。床角对过去是一张小书桌。不像酒店，虽然格局很像，但更像是家里客房的感觉，酒店就只能让人感觉陌生，而这里，陌生的只是物件，气氛却让人放松。</p>

难得不想动脑子，封文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眯着眼侧过头，阳光透过窗帘再到他身上已经不那么刺眼，很舒服。</p>

身上的衣服不是他的衬衫，很软，不过有些短，下半身还套着他自己的西装裤，手工定制的西装裤睡了一晚上已经全是褶皱，缠着他的腿。</p>

封文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感觉，懒够了掀被子起身，床边放着拖鞋，看起来是新的，浅蓝色，上面带着点碎花，封文套了一下，半个脚后跟在外面，莫名扯了扯嘴角。他脚上的袜子也不见了，封文不喜欢光着脚踩地板，何况现在还不知道是哪里，只好又安慰自己似的往前挤了挤。</p>

房间不大，没有卫生间，封文也没看见镜子，随手拨了拨头发拉开了浅木色的房间门。</p>

房间门口侧对着客厅，客厅也不大，布局却很温馨，桌子上铺着欧式的桌布，上面放着花盆还有水果篮，还有一个小盒子，封文瞥了一眼，笑得意味不明，里面是他的手机还有昨晚西装口袋里的东西。</p>

沙发上还摆着一些毛绒玩偶和靠枕，旁边有一个书架，书放得有些乱，却让人觉得舒服与放松。</p>

封文走到客厅转着看了看，墙上挂着一个卡通外框的钟，已经十一点多了。厨房里有声响。封文扯了扯嘴角，脑海里回想了一下昨晚，实在想不起来现在是在哪位美人家，不过早上起来一个人睡着令他略感意外。</p>

走到厨房的途中偏头看见了阳台，客厅不大，阳台倒是不小，一边种着花花草草，放着小桌子和椅子，另一边是晒衣架，他的黑西装挂在上面，还有白衬衫。袜子被木夹子夹着，随风微微晃动着。画面莫名有些喜感。</p>

封文这一愣神，厨房门口已经有人出了声，“封先生醒了？”</p>

封文转头看过去，笑得温文尔雅，十分妥帖，脑子里转了一圈，像是前两天助理递过来的那个小明星的样子，叫什么来着？</p>

“嗯，醒了。”</p>

秦珂淡淡一笑，把手里的东西拿到饭桌上放好，也不问他睡得好不好，只是指了指卫生间的位置，“那边是洗漱间。”</p>

她身上围着围裙，印着商场的logo，像是做活动送的东西，下面穿了一件白色的针织衫，头发松松挽在后面，搭着浅色的牛仔裤。</p>

大概化妆了，还是没化妆？封文看着她近乎素颜的白皙脸颊有些不确定地想。一边点头一边往她手指的方向走。</p>

洗脸台上放着新毛巾，新牙刷，连漱口杯都是新的，封文一边刷牙一边低头看自己身上的棉t恤，觉得这姑娘还算识趣，可以养一段时间玩玩。</p>

从卫生间出来的封总又帅得人神共愤了，洗脸台上有打理头发的东西，不过在别人家里，封文可没有用其他人用过的东西的习惯，头发只是用手随便拨了拨，配合身上有些短的t恤，衬得他少了两分平时的冷峻，头发软软的显得很平易近人的样子。</p>

饭菜已经上桌，秦珂正站在桌子边摆筷子，稍稍弯腰的时候后面的头发就会荡到前面来，旁边边一两缕，倒像是刻意做过的发型。</p>

秦珂给封文拉开了椅子，他手边放着一杯热豆浆，桌上的菜也都是清淡的蔬菜，甚至他面前还是小米粥。他想他大概知道为什么昨晚自己醉得那么严重，今早起来却没有身体不适了，也不知道昨晚吐没吐。</p>

封文拿起筷子开始吃，等着她邀功，不过他今早心情实在好，就算要个大投资的电影女主角他也愿意给。</p>

封文偏头打量了她两眼，嗯，真是素颜，看起来没有动过刀，五官精致，皮肤极白，特别是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仿佛会说话。</p>

感觉到他的目光，秦珂抬起头，有些疑惑的偏了偏头，“嗯？”</p>

是的，会说话。</p>

封文勾了勾嘴角，这样的人在娱乐圈里五年没红，只能说运气不好，所以现在是准备努力努力？</p>

“喜欢电影还是电视剧？”封文直接开口，口吻还算温和。</p>

“电影。”秦珂毫不犹豫。</p>

封文也不意外，电视剧和电影能得到的收益压根不在一个档次。</p>

“电影拍的时间短，电视剧要去外地拍摄，很长时间回不来。”秦珂跟着解释，见他完全无视了手边那盘苦瓜，轻轻用手背往他面前推了推。</p>

封文自然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只当做没看见，没想到她会正儿八经的给出这么个理由，口吻里有三分笑意，“恋家也不错。”</p>

虽然没有宿醉后的难受，但是胃口不怎么好，难得小米粥熬得恰到好处，软糯微甜，封文居然喝了两碗，有一点点撑。</p>

手机被关了静音，封文在客厅坐着给助理打电话，秦珂在厨房洗碗。</p>

封文大刀阔马地坐在沙发上，大长腿抬起来随意放在桌子上，看着地上的蓝色女式拖鞋觉得很好笑，难得自己这次出钱买的不是床上活动，而是一顿饭。</p>

楚阳已经从司机处得知他昨晚喝醉现在正在温柔乡，见他这时打电话过来，应该是刚醒。“封总，两点半的会议要推后吗？”</p>

“不用，准时，带套衣服过来接我。”声音元气满满，一点都不像宿醉过后，楚阳愣了一下，快速应声，“好的。”</p>

秦珂洗好碗从厨房出来，围裙已经解下，客厅边的柜子上放着护手霜，秦珂拧开盖子，很自然地问干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封文，“怎么不开电视？”</p>

封文转头看她，两只纤细修长的手相互交叠，十个手指来回的画面很好看，“你开吧，看一下午间新闻。”</p>

“嗯。”秦珂点点头，走过去把电视打开，调到新闻频道坐到了侧边的沙发上。</p>

封问看午间新闻，而秦珂一只手肘撑在沙发上，手掌托着下巴偏着头犯困，昨晚那个时候被叫起来，而后给他熬解酒汤，给他梳洗换衣服，之后怕他今早头疼又坐在床边给他揉了半个小时的穴位，折腾到凌晨四点才睡下。</p>

封文偏头看她一眼，在想她准备什么时候开口要东西，还是自己先给她点甜头尝尝。</p>

——</p>

门铃突然响了，迷迷糊糊的秦珂一个惊醒，正要起身去开门，封文已经先站起来了。</p>

楚阳没想到开门的是封文，一句秦小姐好卡在喉咙里，抽了抽嘴角，“boss好。”</p>

“嗯。”封文点点头侧身让他进来，低头看见鞋柜的时候皱了皱眉，再看自己脚上的蓝色拖鞋，还是算了，反正这屋里应该是没有楚阳能穿的拖鞋。</p>

“秦小姐好。”</p>

“楚特助好。”</p>

楚阳把袋子递给封文，封文提着袋子很自然地进了昨晚睡的客房，换了衣服坐在床边穿袜子的时候，又想起来阳台上自己迎风飘荡的白袜子。他拿起床上的棉t恤看了看，虽然很宽，但是感觉很像她的。</p>

封文很明显要走，见他从房间出来秦珂冲他笑了笑，“我把衣服装好了，你带回去吧。”</p>

封文摇摇头，稍稍仰着脖子打理领带，“放着吧。”他又不缺那两件衣服。</p>

秦珂弯了弯眼睛算是应了。她把两人送到门口，很温柔地道别。</p>

封文稍微点点头算是回应，倒是楚阳笑着认真和秦珂道别。</p>

楚阳自己开了车过来，发动车子后便问封文，“boss，去哪里吃饭？”</p>

“我吃过了。”</p>

楚阳有些惊讶，转而笑起来，“菜合口味吗？”</p>

他从封文公司创立就一直跟着封文，是封文的特助，也是公司的股东，和封文是上下级，也是朋友。</p>

封文勾了勾嘴角，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找个角色给她。”楚阳了然，说明菜不错嘛。紧接着又听见封文道，“找个大制作的电影，最好是女一或者女二，封氏可以作为投资商，拍摄场地在外地的。”</p>

楚阳看了眼后视镜，封文正低着头在看今天的财经杂志，面上无波无澜看不出任何情绪。</p>

前面几句都可以看出这菜封文吃得很开心，不过最后一句，楚阳有些不理解。也不用理解，封文的命令只需要执行。</p>

封氏旗下没有娱乐公司，但是对各个娱乐公司都有控股，加上封氏在it行业的霸主地位，只要封问一句话，剧本角色瞬间可以变成选秀的海选场面。</p>

一点到公司，封文下午两点半的会议。楚阳下面的助理已经报了十个剧组给他，都是有些名气的导演，外地拍摄，如果封氏作为投资商，愿意给女主的角色。</p>

楚阳跟封文汇报，封文看都没看，让他联系秦珂的经纪人，给她自己挑，都要也可以。</p>

楚阳这次是真的惊到了，愣在办公桌旁边站着，埋首于公务的男人抬起头来，目光锐利而直接，“对了，她叫秦什么来着？”</p>

“……”boss你到底是怎么和人家春风一度的？</p>

楚阳长长吐出口气，“秦珂。”</p>

“嗯。”封文点点头，压根没觉得自己不知道秦珂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去看看她之前跟过些什么人？”</p>

难得boss对一份交易有这么认真的态度。楚阳看了一眼已经低下头继续工作的男人，“嗯。”</p>

封文养过不少人，这是第一次和楚阳说看看她之前跟过些什么人。</p>

封文去开会，是公司里的季度报告会，有其他的助理，楚阳作为特助没有必要跟着。</p>

封文开完会楚阳已经把剧本导演等信息给发给了秦珂的经纪人，而后了解了秦珂从出道以后的事。</p>

“剧本已经发过去了，经纪人那边还没回应，出道5年，演过的都是些配角，刚出道的时候已经长得好看小红过一阵，后来演技差，被评为空有美貌没有演技的花瓶，没有什么好的作品，也就不温不火的直到现在了。”</p>

封文靠着办公椅，松了松领带，抬眸看了楚阳一眼没说话。</p>

楚阳继续道，“没跟过谁，经纪人也跟我说了，这是第一次她自己同意想搭上您努力努力。”</p>

封文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p>

楚阳看见他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搞不懂，不过也不需要懂，左右不过是一个玩物，封文这样的性子，喜欢的时候对谁都温柔，来了兴致难免娇贵一些。</p>

秦珂的经纪人是一个络腮胡的大叔，四十几的年纪，手下带着六个艺人都是秦珂这样不温不火的，饿不死也红不起来，大叔心态也挺好的，不过面对着十个剧本任挑选的场面还是有些发蒙。</p>

秦珂一一随意翻了翻，抽了其中一个递到杨鹏手上，其他的扔回桌子上，杨鹏是东北人，说话嗓门大，声音洪亮，“要演这个了吗？”</p>

秦珂摇摇头，“跟菱菱换一换，这角色适合她，机会也不错，把她在电视台那个美食节目嘉宾给我。”</p>

简直一个天下一个地上，那电视台的节目就是市里的电视台，但是却是一个很偏的频道，播放的时间也不好，基本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无聊才会看。</p>

杨鹏皱了皱眉，“秦珂大妹子，不是哥说你，你说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咱别浪费你这脸是不是哈？”</p>

秦珂目光口吻都是一片诚恳，“我演技差，菱菱年轻，演技也比我好，这个机会给她很适合。”</p>

但是，这不是你自己得来的吗？杨鹏最后还是劝说无果，都是手底下的艺人，他当然也不愿肥水流了外人田，跟菱菱说了一下，在菱菱兴高采烈中点了头。</p>

楚阳挂了电话，转头跟后座的封文汇报，“boss，宋小姐挑了……”</p>

楚阳还想继续说，封文已经硬邦邦打断，“知道了。”</p>

见他情绪不好，楚阳也没继续开口。</p>

秘书通报，“封总，有位秦小姐找您。”</p>

并不是每个人来找封文都能上到总裁办公室楼层，不然每天这里都会挤满了人，毕竟半个月前楚阳找剧本时几个助理和秘书就知道现在封文和秦珂是什么状态了，所以才会通报。</p>

封文皱了皱眉，口吻有些沉，“让她进来。”</p>

“好的，封总。”</p>

今天化了妆了，封文打量着走过来的人，目光似在衡量物品。</p>

秦珂冲他偏头笑了笑，谢过送咖啡进来的秘书。</p>

“怎么过来了？”封文背靠着办公椅没有起身，也没有示意她坐下。</p>

秦珂也就站着，举高手里提着的小袋子晃了晃，“我来讨好你呀，这是我自己做的小饼干。”</p>

“我不喜欢甜食。”</p>

“哦。”秦珂应了一声，亮晶晶的眼眸暗了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