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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定吧。”</p>
桂英给致远打了电话，让他们自己在家吃。姐两个吃完饭，心情好了很多，桂英送晓棠回了出租屋，看着她躺下桂英才回来。到家后一家人正在吃饭，桂英坐在餐厅边上，这一天的事儿想说又累得说不出，于是只拄着脑袋顾盼一双儿女吃饭。</p>
“亲爱的，你跟她说没说明天去湖南的事？”桂英用鼻尖指了指漾漾。</p>
“呵呵，下午爸说了，说完哭了很久。我没开口，等着你说呢！”致远假装无意地悄悄说。</p>
“村长你说什么了？”桂英挺着脸问。</p>
“就……开个玩笑嘛！”老马见漾漾在场，不好再说一遍。</p>
“我爷爷说你们不要她了，所以把她送到湖南！”仔仔在桂英耳边嘀咕。</p>
“神人！这个阶段很敏感的，小心她跟你记仇！”</p>
“记就记，我怕她？”老马夹着菜眼皮也没抬。</p>
“我爷爷还给她唱戏了！你都没见有多滑稽——我在里面写作业，他两一个在哭一个在唱，周周看热闹！我当时以为地球上只剩我一个正常人了！”仔仔边吃边说。</p>
“是吗？爸你还唱戏了！”致远好奇。</p>
“被哭烦了！又不能打！我哼了一段那个孟姜女哭长城，只当她是孟姜女！”</p>
“哈哈哈……”众人齐笑。</p>
“今天你们猜我看见啥了？我回家时见两个小孩趴在爸身上打他，咱爸在那里喊饶命啊……饶命啊……我输了……我输了……”致远学着老马当时的腔调和动作，众人看得稀罕。</p>
“是吗？据我所知马村长这辈子只会训人，我还没见过他跟孩子玩呢！”桂英重新打量了一番老马，眼中略含喜悦。</p>
老马害臊地低下头，看着漾漾笑了笑。漾漾许是听懂了会意了，也侧望老马眯眯笑。</p>
“哎！你们看他两——还偷偷看呢！真是一对奇葩！”仔仔抓着证据不放。</p>
众人憨笑一团。</p>
“哎，那明天去妈那边，怎么开口？”桂英犯愁。</p>
“实话实说呗！你们不说我说啦！”仔仔插嘴。</p>
“吃你的饭，多嘴！”桂英斜眼一瞅。</p>
“我先试试吧！”致远朝众人挤了挤眼睛，然后面朝漾漾说：“漾漾，你吃饱了没？”</p>
“嗯！”漾漾点点头，又摇摇头。只这一下，众人笑成一团。</p>
“爸爸明天带你去看奶奶好不好？”</p>
“嗯。”小朋友嚼着米饭，点了一下头。</p>
“奶奶家在另外一个地方，有点远！爸爸把你送到奶奶家以后，你一个人在那里住几天，陪一陪奶奶可不可以？”致远以一种春风般的柔和之音跟漾漾说。</p>
“有点远——吗？”仔仔在旁打诨。</p>
“咦？”漾漾忽然间神情不对，静止不动，像是想起了老马前番说的话来。</p>
“你去陪奶奶住十天可以吗？”桂英两手食指交叉成汉语十字。</p>
“那个……我不想去！”漾漾嘴里的饭菜也不嚼了，嘴巴裂得老长，明眸也混浊起来。</p>
“但是奶奶很想你呀！想让你陪陪她！湖南奶奶，你记得吗？给你买裙子、送你书包、给你压岁钱的湖南奶奶。”</p>
“我不想去……”漾漾说完脸上便飘起了泪花。</p>
“来来来，我说！”桂英站起来，走到漾漾的椅子边儿，把孩子抱在腿上，边擦泪边问：“别哭了！今天爷爷是不是说爸爸妈妈不要你了，所以才要把你送到湖南奶奶家？”</p>
漾漾指着老马，委屈地点点头。</p>
“都说了是玩笑、假话，吓唬你的，怎么又绕回来了！”老马嘟囔。</p>
“您老别说啦！这事本来很简单，被你那么一说反而不好弄了！”桂英朝老马撒气。</p>
“妈妈和爸爸爱你吗？”桂英问漾漾。</p>
漾漾点点头。</p>
“那妈妈每天上班走了，是不是不要你了？”</p>
漾漾认真地思考后，摇摇头。</p>
“妈妈上班、哥哥上学那是有事情、有工作，去了就回来了！对不对？”</p>
正在被洗脑的孩子跟着节奏点点头。</p>
“你去湖南陪奶奶待几天，然后回来！爸爸带你去奶奶家，到时候再把你从奶奶家接回来，奶奶家有各种玩具、裙子、零食……这还不好？”</p>
漾漾低头不答，像是在旧玩具和新玩具之间徘徊了一个世纪之久。</p>
“你们小时候也这样骗我的吧？”仔仔插嘴。</p>
“什么叫骗？你别在这儿煽风点火帮倒忙！”致远用胳膊撞了撞儿子。</p>
“以前哥哥每年暑假都回奶奶家呢，你看爸爸妈妈是不要哥哥了吗？你问问哥哥？”桂英指着仔仔，漾漾也望着仔仔，想问又不会说。</p>
“我以前每年暑假、寒假去湖南看奶奶，最短的待了三天，最长的待了一个暑假——四十天！”仔仔认真地对漾漾说完，转头注视三个大人：“我说这个她听得懂吗？她那么笨！”</p>
“啧！你这哥哥当得——差点事儿呀！”老马用眼神训斥仔仔。</p>
“以前咱们每年去见湖南奶奶呀！那是你爸爸的妈妈！周周每天和他奶奶待在一块，那周周奶奶想念周周了，周周应不应该去陪他奶奶？”桂英亲着额头俯问漾漾。</p>
漾漾点点头。</p>
“那你以后乐意不乐意去爷爷家玩？”老马心痒痒，也插嘴问。</p>
漾漾噘着嘴果断而厌恶地摇摇头，老马脸大挂不住面子，气得指了指漾漾，众人笑了。</p>
“爷爷那儿好玩的多着呢，你不去你亏了！你吃的冬枣那是爷爷家的！”老马指着餐桌旁的大箱子说。</p>
“你别怕，有爸爸呢！爸爸送你去，再接你回来，这还不好吗？”致远问。</p>
“我每年去，奶奶每回都给我钱！你去了奶奶也会给钱的——很多很多钱——这样你就不用偷了！哈哈哈……拿了钱还不用挨打！多好啊！”仔仔说完众人哈哈大笑。漾漾听出了好歹，扭捏着别过脸。</p>
“你看爷爷是不是来在咱家住了？他到我们家里也不是不要他原来的家了！你离开咱家去奶奶家，到时候你再回来，咱家还是你的呀！爸爸妈妈这么爱你怎么可能不要你呢！”桂英拉着漾漾的小手说。</p>
“奶奶会给你做荷包蛋、鸡蛋饼，奶奶家有大电视能看老鼠跟猫，你还不用跟爷爷抢电视，奶奶会给你买裙子、玩具、布娃娃……你想爸爸妈妈了我们给你打视频电话，每天打……”致远想尽办法利诱。</p>
漾漾渐渐听进去了，虽无欣喜，也无反抗。那神情似是听懂了，似是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儿。众人见小孩不再哭闹，放松了很多。</p>
晚上老马去刷牙，“偶遇”仔仔在洗澡。老马在外面“无意”听得仔仔开一会儿水又关一会儿水，知他懂了，心下高兴，挺着肚子仰着头，如大象一般悠然出了卫生间，满怀成就感地回屋了，彷如领导视察完工作十分满意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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