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猫儿狗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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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官左右为难，既不愿拂了主子的意思，又不敢真的下手打皇子，唯有劝道：“娘娘，看在这花儿开得这般美丽的份上，便饶过这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吧。”</p>

徐淑仪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说道：“也罢，既然你不敢下手，自有旁人愿意代劳。”</p>

她对王女官身后的一个低级女官使了个眼色，那女官立刻会意，冲上前来，拉着狗儿便是一个耳光挥了上去。</p>

猫儿大怒，喝道：“住手！”</p>

那一瞬间，他身上似乎散发出一种凌厉的气势来，不像是个孩子，而是那真龙之气，与这未来帝王身上散发出来的磅礴之势，席卷而来。</p>

那低级女官被他一声吼吓了一跳，却见徐淑仪威胁的眼神斜斜地飘来，连忙收了收心神，继续一巴掌打了下去。</p>

猫儿气得发指眦裂，指着她说道：“你居然敢……！”</p>

徐淑仪笑道：“我怎么不敢？我不仅要打他，还要打你。”</p>

王女官见此事不好收拾，忙悄悄地给自己的一个亲信宫女使了个眼色，命她去找人相助。</p>

猫儿兀自怒道：“你敢？你敢！”</p>

那低级女官已经将狗儿的半边脸都打得红肿了起来，狗儿傻傻地，郁闷地问道：“我今日又没有尿床，为何要打我？”</p>

猫儿心中酸楚，往日里林嬷嬷厌烦狗儿年纪小，会尿床，便总是吓唬他，若是尿床便要打他，反而害的他害怕，更是尿得勤快了，便是如今已然七岁了，仍是偶尔还会尿床，实在是丢脸至极。</p>

狗儿叫道：“哥哥，疼……”</p>

猫儿心痛得无以复加，双腿一屈，跪了下来，服软地对徐淑仪说道：“娘娘别再打我弟弟了，还是打我吧……”</p>

徐淑仪心中快意无比，笑道：“如今你倒信我敢打你了，既然你们如此兄友弟恭，我怎能有所偏颇，自然是两个都要打的。”</p>

她一努嘴，又有一个不怕死的宫女站了出来，伸手便向猫儿脸上挥去。</p>

猫儿觉得那巴掌真的打上自己的脸的时候，倒不怎么疼，反而火辣辣的，激起了他胸中压抑不住的怒意。</p>

天子一怒，自然是伏尸百万。</p>

然而他只是猫儿，他是那样的弱小，只能握紧了拳头，恨恨地瞪着徐淑仪，说道：“若有来日，此仇我必当百倍奉还。”</p>

毕竟他还是个孩子，还不懂得掩饰自己的锋芒。</p>

徐淑仪也被他那恐怖的怨恨眼神吓到了，心中暗暗思虑着，这仇既然结下了，自然是要斩草除根。</p>

毕竟，自己“不知道”这两个是皇子，若只是普通宫人，自己处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p>

她主意既定，便吩咐宫人停手，笑着说道：“总是打脸也不好玩，我们去玩点有趣的吧。”</p>

两个宫人不容分说地就拖着两位皇子同徐淑仪一起去了，只剩下王女官急得团团转。</p>

此时那报讯的小宫女却回来了，王女官问道：“怎样？”</p>

那小宫女说道：“陛下说，交给皇后处理便是，然后奴婢去找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却说，这是陛下的孩子，自然是由陛下亲自处理。”</p>

什么？王女官的心凉了一半，皇后也就算了，陛下难道是老糊涂了吗？若是任由徐淑仪施为，只怕这两个陛下仅存的皇子连性命都不保。</p>

皇帝陛下，您到底在想些啥？没有子嗣，这样真的可以吗？</p>

王女官急中生智，说道：“走，我们去找胡淑媛。”</p>

胡淑媛在宫中地位仅比徐淑仪高那么一点，两人同是九嫔之一，但是胡淑媛却没有徐淑仪受宠，只怕两人要真的说起话来，徐淑仪根本就不怕她。</p>

那小宫女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为何您觉得胡淑媛会过问此事？”</p>

王女官并不说话，只是急急地向着胡淑媛所居的宫殿走去。</p>

那时候的宫殿还没有被谢安花重金翻修过，十分简陋，几座宫殿之间的距离也很近，王女官很快便到了胡淑媛殿外，命守门的宫女去通报，自己等在外面，急得转来转去，却也不敢闯进去。</p>

幸而胡淑媛向来清闲，没让她久等，很快吩咐她进来，并笑着问道：“怎的今日有空来找我？你那徐美人难道不要你服侍？”</p>

王女官真不想说这些废话，却不得不恭敬地答道：“回娘娘的话，我们娘娘已然是徐淑仪了。”</p>

胡淑媛眼神一滞，叹道：“陛下既然又得新人，自然是恩宠无比，自是不会记得我们这些失了皇儿，没了颜色的老人了……”</p>

王女官再顾不得陪她扯家常，连忙直奔主题道：“娘娘救救我们家娘娘吧？”</p>

胡淑媛惊道：“此话怎讲？”</p>

王女官连忙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胡淑媛说了，恳求道：“您也是失去过孩子的人，自然明白这宫中凶险，奴婢只怕那两个孩子……”她不敢说自己主子的坏话，但那意思却很是明白。</p>

胡淑媛生了司马郁、司马朱生两个皇子，可都是年幼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夭折了，皇帝也居然不彻查死因，实在是让胡淑媛伤心欲绝，对皇帝再也没有半分期待，唯有怨恨而已。</p>

王女官曾是服侍胡淑媛的侍女，自然知道她对孩子有多喜爱。这宫中良善之人固然是难得善终，然而唯有心存一线善意的胡淑媛，才有可能拼命救下那两个孩子。</p>

然而胡淑媛却笑道：“难道你要我为了那两个孩子，去得罪陛下最宠爱的徐淑仪吗？那可是你的主子啊，这么做你又有什么好处？”</p>

王女官凄然对胡淑媛一笑，两人同时想起了当年“救治不及”，死在王女官怀中的，胡淑媛的长子，司马郁，那是个多可爱的孩子啊，还不会笑不会跳，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得了什么“恶疾”死了。</p>

不用再多说什么，只有失去过孩子的母亲才能明白，一个母亲对孩子疼惜的心情。</p>

果然胡淑媛挣扎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说道：“罢了，也不说什么救不救的，我便随你去看看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