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楚腾达的残忍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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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流扭曲的面容变得茫然起来。</p>

他不知道盟主在说什么。</p>

但盟主斩钉截铁的话，让他脸色有些复杂：“这算什么道理？难道我杀这阉狗不是冤有头债有主？”</p>

楚腾达双手插袋，嗤笑般的笑出了声。</p>

他说道：“这你还不明白？明月流啊明月流，我知道你，千武宗年轻一辈里有你的留言，说你是及冠一辈里最努力的。</p>

天天闻鸡起舞，直至深夜而息，每日不辍，但你练武那么勤快，脑子却不肯动？看来本座得从最基础的千武宗宗规开始教你。”</p>

说着，楚腾达回身对众大佬喝道：“大家背一遍，告诉这位江湖晚辈，千武宗的宗规是什么？！”</p>

众大佬也不含糊，用齐刷刷的声音，震天厚道：</p>

“吾等集结于此，皆因志向指引！</p>

吾辈愿将侠义贯彻，志愿扫尽天下不平。</p>

不论出身，不论出处。</p>

凡入千武宗子弟皆以时局以为鉴。</p>

皆可为正道舍身忘我。</p>

万众一心，以此身铸正道铜鼎。</p>

千武宗，无惧邪道！”</p>

声音整齐洪亮。</p>

仿佛只是众人一齐呐喊，便能扫尽天下邪魔。</p>

楚腾达踏前一步，喝道：“这段话，外千武宗创建之初，便由初代盟主刻于千武碑之上！</p>

不论出身，不论出处，凡能以时局为鉴，为正道献身者，皆为千武宗子弟。”</p>

明月流愣了好一会，这才反应过来。</p>

脸上愠怒之色再次升起：“盟主想说他是千武宗的人，我们不能自相残杀吗？他配吗？这种理由来阻止我？有说服力吗？</p>

他是阉狗！”</p>

“如果他是阉狗的话，那你为何叫他阉狗，他却从未回过你？”</p>

“呃？”</p>

楚腾达没兴趣等他反应。</p>

“如果他是东厂的人，刚才那一战你已经死了十次不止！</p>

你以为他为什么从开战到现在一直在防御？</p>

你以为为什么他被你砍碎了十三把战刀，却未曾向你砍出过哪怕一刀？</p>

你以为凭你这种光靠怒气，无脑提升的真气能赢展小春？”</p>

明月流愣住了。</p>

一旁的八城无敌也补充了一句…</p>

“愤怒提升真气，确实能得到爆发性的速度和力量，但终究不能像盟主的临界突破那般引发质变。</p>

空有强大的力量和速度，却丢失了战斗时的理性思考和谋略，像野兽一样凭本能战斗，是个武者都能预测你下一步的进攻路线。</p>

不管速度再快，力量再强，只要能看穿就没什么大不了的。</p>

你斩碎展小春战刀十三把，殊不知当时展小春至少有机会杀你一百三十次不止。</p>

若将我孙儿那把玄火剑借予展小春，他现在连一道伤都不会有。</p>

看似靠愤怒增强真气可以变强，实际上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反而变弱了。”</p>

八城无敌越说，明月流的神色越变。</p>

他看向展小春。</p>

展小春低着头，还是没有说话。</p>

但是平静的眼神，却变相证明了八城无敌的话没有错。</p>

武者，战斗时思考远比速度力量反应灵敏等更重要。</p>

就和下象棋一样。</p>

如果你不预判对手，即便你步步都抓别人的棋，最后死的一样是你。</p>

武者也一样。</p>

思考尤为关键。</p>

对手这一招有什么意义？后招是什么？躲过了该如何反击？他下一步会怎么出招。</p>

如果为了速度力量而丧失思考，武者就不是武者，而是野兽。</p>

看似明月流利用积攒的愤怒，拔高了自己的修为。</p>

实际上展小春若真有杀心。</p>

第一刀的时候就能斩下他的头颅。</p>

“但他还是阉狗！”</p>

明月流狂吼道：“你们说的这些都和我无关，他是阉狗，我就要杀他！</p>

你们别跟我说什么改邪归正，难道他改邪归正，就可以对他以前做过的事既往不咎吗？</p>

既然你们说千武宗维护正道，那你们为什么不问问他，在此之前，杀过多少无辜的人？！”</p>

楚腾达摇头道：“我们从未说过不追究他以前的罪行，展小春在东厂的时候确实杀过许多无辜之人？</p>

按照法理，他是罪人，千武宗应当将之斩杀。”</p>

“那为什么……”</p>

“因为他生则东厂死，他死则东厂活！”</p>

没有给明月流说话的意思，楚腾达一声爆喝将之打断。</p>

转过头，看向展小春。</p>

楚腾达眼中划过一丝无奈。</p>

“有些话本座不方便明说。</p>

但本座希望他能偿还罪孽，而不是单纯的一死了之。</p>

记住，你的仇人应该是东厂，而不是他一个。</p>

杀几个番子，对东厂压根不疼不痒，但若能重创东厂，留他一命又何妨？”</p>

没错，展小春所犯下的罪孽，光杀了他是还不了的。</p>

就算他是东厂的人，就算只是奉命行事。</p>

杀人就是杀人。</p>

他杀过的人，光用他自己的命，还不足以偿还。</p>

而他刚才跟楚腾达说的那句：</p>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p>

就表明了自己后悔加入东厂的想法。</p>

他愧疚于自己做过的错事，也懊悔于自己永远无法以正道自居。</p>

这八个字绝不是番子的谎言。</p>

撒谎的人，绝对想不到这八个字的份量。</p>

这八个字，不光表明了他的立场，更表明了他偿罪的意愿。</p>

荷花也希望他能做对的事。</p>

既然如此，那就偿罪。</p>

问题是怎么偿？</p>

杀了一百个，救下一百个，这个人无罪了？</p>

不，残害无辜陷害忠良，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偿还，如果生命能用数字衡量，那未免太可笑了点。</p>

仔细想想，展小春以前陷害忠良是因为什么？</p>

是因为他是变态？喜欢残杀忠良？</p>

不是。</p>

是因为东厂。</p>

他只是一件工具。</p>

只要东厂不灭，今天杀了一个展小春，明天会冒出来千千万万个展小春。</p>

你杀多少展小春都没用。</p>

但如果他能帮千武宗拖住东厂，甚至千武宗因此得以反杀东厂，那么将来能有多少忠良义士幸免于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