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当断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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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离醒来时第一感觉，是香。</p>

熟悉的烤芋头香味，充斥着鼻端。</p>

难道地狱里也有烤芋头？</p>

她缓缓睁开双眼，对上了一双惊诧的眼睛：“你也要吃烤芋头？就、就剩一个——不，就剩半个了，我吃剩的。”</p>

他说话间，低头咬了一大口，迅速吞下去，再十分无辜地把烤芋头递给郁离看。</p>

这是牛头还是马面？看上去倒似曾相识。</p>

“我……想喝水。”她艰难地道，声音嘶哑无比。</p>

“水？水没有，酒要不要？”他递过一只葫芦。</p>

望着这熟悉的葫芦，郁离心猛然一抽：“难道步不曾也死了？真姐呢？萧真真也死了？”</p>

“竹娘子，你一醒来就咒人死，这不大好吧。”</p>

那人咔擦又是一大口，烤芋头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了。</p>

郁离接过酒葫芦，连喝了三口酒，才慢慢回过神来。</p>

此处并非大乌洞，而是乌洞山山顶，自己便呆在红顶小屋内，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射在地上。</p>

昏倒前的一幕又浮现眼前。</p>

自己仍然在世，谁能从沈知非手里救了自己？</p>

步不曾仍活着，那沈知非呢？</p>

死了？</p>

她恨他要杀自己，然而，她仍然想知道他是生是死。</p>

心头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她正要开口，见那人剥了另一只烤芋头狼吞虎咽，忽然认出，他便是寒云山仙云宫新任宫主仙云道人，当初认证功勋值晋升大法师时，她曾见过一面的。</p>

只是，那时候仙云道人一身白衣，仙气飘飘，与现在蓬头乱发、衣衫褴褛的模样判若两人。</p>

仔细一看，他的乱发干燥焦黄，分明是被火燎的，衣服曾是白衣，但上面满是灰烬泥尘，明显也曾被火烧过的。</p>

能把仙云宫宫主烧得如此狼狈，她想到的，只有一个人。</p>

那人也回乌洞山了？</p>

“请问我——沈、知非呢？”</p>

“死了。”</p>

明知结局如此，真正听到这两个字时，郁离仍像被狠狠砸向砧板的鱼，瞬间喘不过气来。</p>

仙云道人并未放过她，再扔给她一个震撼性消息：</p>

“和铁珊瑚一起死的，额，简单来说，同归于尽。”</p>

她再也无法支撑自己，整个人摔倒在地。</p>

门外，步不曾刚好拎着几条大鱼回来，见此情状，就要冲上前，然而，他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转身离开，不忍再听郁离齿缝间泄出的小兽一般的呜咽。</p>

仙云道人则听而不闻，从火堆中扒拉出第三只烤芋头，慢吞吞撕扯滚烫的外皮。</p>

郁离哭，不仅仅为沈知非，也为铁珊瑚，为这不清不楚的乌洞山。</p>

乌洞山是黑暗之地。</p>

沈知非是怪兽。</p>

铁珊瑚是爪子下的猎物。</p>

几年前，尽管被抹去了一部分记忆，逐渐长大的郁离还是隐约知道了真相，却拒绝接受、相信这一点。</p>

铁珊瑚的暴戾，不仅仅因为沈知非害她中了妖毒，更因为，沈知非，根本不爱她。</p>

所有的恩爱，不过演戏，习惯性的演戏。</p>

她在假装的恩爱中挣扎，窒息，爆发，继而又在新的恩爱中沉迷，然后再开始新一轮的挣扎。</p>

而郁离，就像铁珊瑚一样，选择了相信沈知非的完美，相信沈知非对铁珊瑚的恩爱，甚至为了不要戳破这层薄薄的膜，宁可逃得远远的，不再相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