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我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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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空气分明寒冷，庄绾却觉得自己像蒸笼里即将爆发的包子，焦灼得很。</p>

她再没法假装下去，不得不抬起头。</p>

对上裴荇居的脸，心底蓦地一怔。他许是没歇息好，面色有些憔悴，眼底淡淡的乌青看起来很是疲顿。</p>

他就这么安静望着她，并没说话，旁的官员瞧见了也纷纷有眼色地散去。</p>

很快，整个巷子，似乎只剩下两人。</p>

“听说.......”庄绾迟疑了会，问：“你辰时就要走了？”</p>

“嗯。”</p>

“祝你一路顺风。”</p>

裴荇居喉咙动了动，仍只是静默地望着她，不说话。</p>

庄绾袖中的手扣弄了两下，受不住这般沉闷的气氛，索性道：“我刚才跟立夏说了，铺子里还有些事，就不去送你们了。”</p>

“什么事？”他问。</p>

“哦.....正好我向你汇报一下吧。”庄绾故作从容地说：“我们的买卖很是顺利，做出的海鲜零嘴很受欢迎，此前有个临州的商客就订了一批，所以我得盯着些，可别出岔子了。”</p>

说着说着，庄绾不禁别过脸。</p>

这种烂借口，真是糟糕透了。</p>

她垂眼，懊恼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p>

“庄绾。”这时，裴荇居突然喊她。</p>

庄绾抬头。</p>

就见他眼底涌动着些情绪，缓慢而认真地问：“跟我一起回京，好吗？”</p>

心里仿佛有根弦骤然拨动，撕破了庄绾努力维持的从容。她不敢看裴荇居的眼睛，怕自己忍不住回应。</p>

这时，天空飘起轻薄的雪，片片落下来。南方的雪并不厚，地上还有湿冷的水，雪落在其中，立即融化消失不见。</p>

良久，庄绾没有应声。</p>

裴荇居眼睫上落了片雪，微凉，好似他此刻的心境。他动了动睫毛将雪片眨落，最后深深看她一眼，转身上了马车。</p>

雪越落越大，模糊了世界，也模糊了眼前人的身影。</p>

庄绾站在路边，听见车马辚辚远去。怅然叹了声，也朝自己的铺子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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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雪很倔强，几乎下了一整日。</p>

它们轻盈而静悄悄地，落在屋檐上，落在柿子树上。树上坠几颗细小的果子，被染了一层白。</p>

庄绾在铺子里忙活了一天，傍晚，回到小院，就立马进厨房准备晚膳。</p>

其实也没什么要准备的。只她一人和小旺财的晚膳而已，很好打发。可她却并不想停下来，一会擦灶台，一会从柜子里取出黄豆来泡，一会又去查看坛子的水是否添满。</p>

庭院里还在陆陆续续下雪，仿佛一天之内，全世界都变得安静了。连对面，裴荇居的宅子也空旷无声。</p>

裴荇居已经离开了，庄绾早就知道。但没料到的是，他离开后，整个梨花巷会变得这么冷清。</p>

她刻意地忽视这种难以习惯的寂寞，跟小旺仔在厨房里用过晚膳。晚膳后，又在灶孔里添了两根柴火，开始烧水洗碗。</p>

分明只是两三个碗，可等她洗完时天已经发黑，朦胧的夜幕中只剩下庭院里一片雪白。</p>

庄绾站在厨房门口愣了好一会，才拖着步子回去打热水泡脚。</p>

也不知泡了多久，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几乎看不清路。</p>

庄绾回过神时，盆里的水已经变冷。</p>

她这才又起身，先是把洗脚水倒在屋檐水沟里，然后趿拉着鞋去点灯。</p>

灯点亮，光晕落在陈旧的木桌上。庄绾脑袋像宕机了似的，一时间忘记要去睡觉，兀自盯着桌上的光晕发呆。</p>

直到，大门突然被人敲响。</p>

她的心跟着狂跳起来。</p>

“谁？”她打开房门，问道。</p>

也许外头的人没听见，并没回答。敲了会便停了，没再响起。</p>

庄绾忽然慌起来，趿拉着鞋赶忙跑过去开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