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先找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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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能不想再和小鬼纠缠“身子是谁的”这个问题了。现在的关键在于，要想在这个陌生时代立足，就要赶紧找到那个厉害的便宜老子，这样才算是有了家，有了家才算是站住了脚跟。他已经有了和小鬼打交道的经验，知道只要想到“鬼”字，小鬼就会以念头的形式出现，实现“人鬼对话”：鬼机灵。怎么才能见到这个厉害的阿耶？那样自己不就出人头地了吗？想着都让人兴奋。</p>

头脑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背《毗沙天王咒》。</p>

林能一愣，没料到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赶紧拼命想：什么、什么咒？我没听清。</p>

念头：唵吠世罗摩，呐耶娑婆诃。背熟之后，凭此咒语可见阿耶。</p>

林能试着背了两遍，觉得倒是不难，难怪六岁孩童也能背诵。只是，这个咒叫什么名字来着？</p>

念头：毗沙天王咒。</p>

林能刚想用谐音记忆法记忆：“毗沙，劈杀也”。就立刻被一个念头打断：不可亵渎菩萨！</p>

林能郁闷：这小鬼，管得倒宽。</p>

头脑中没有新的念头出现，林能轻轻松了口气，说不定，小鬼已经走了呢。可不是吗，死了半天了，灵魂该去哪去哪吧。</p>

林能站起身来，肚子“咕咕”一叫，他这才想起，今天兴真观那两餐素食，搞得自己一直饥肠辘辘，饿的都穿越了。可为什么上一世的饥饿感还会带到这一世来？唉，穿越过来更惨，还是去想法找那个便宜老爹吧。</p>

他听听街面上，似乎已经安静下来，便悄悄离开菜园，看着这座古代城市，一种空前的孤独和寂寞涌上心头，感到鼻子酸酸的，用手一擦居然是泪水！</p>

居然流眼泪了？好丢人。林能连忙擦掉脸上的泪水。现在自己是个男子汉，须得自己照顾自己。嗯，如果照顾不了自己，这鬼地方不知有没有好心人家收留我？</p>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是的，阿耶就是要娘亲带我去百姓家的。</p>

林能连忙想：阿耶还说什么？</p>

头脑里空空的，林能叹了口气，孤独地沿着黢黑的巷子，慢慢走去，鞋子不合脚，走快了就会滑一下，还有两次是真的滑倒了，摔得屁股好疼。</p>

没有路灯，只能靠着月光摸索前进，一阵阵冷风吹来，风啊风啊，是要问我去哪吗？我哪里知道！</p>

嗯，也不能说一点儿不知道。要去找新爹。可是新爹在哪？</p>

终于走到大街了，可是空荡荡的大街，一个人也没有，反而更加感觉瘆人。林能漫无目的向前走着，一不小心脚绊了一下，摔倒了，但马上看见，一张面无血色的死人脸就正对着自己，近在咫尺！</p>

不是，真的是死人！</p>

林能吓得哆哆嗦嗦爬了起来，却不忘佩服一下自己：毕竟是爷们，不会像女孩子那样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p>

这时他才惊愕地发现，原来街道上，躺满了密密麻麻的死人——不，应该是战死的士兵，有的黄铠甲，有的黑铠甲，那么是交战双方。他们有没有变成鬼啊？</p>

一个念头闪过：黑铠甲的是我们的人，黄铠甲的是坏蛋。</p>

林能惊悸地继续想：会不会变成鬼？</p>

没有新的念头产生，看来小鬼也拿不定主意。惨了，要真是变成鬼的话。</p>

一个念头闪过：变成鬼，他们去打架吧，跟我无关。</p>

小鬼的这个说法让林能定了定魂，但还是忍不住快步离开，而且越走越快，感觉有人，不感觉好像有鬼在后头追赶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起来，完全忘了鞋子是不合脚的。</p>

不知道跑了多远，实在跑不动了，气喘吁吁一屁股坐了下来，想起老师说过，激烈运动以后不能马上坐下，又赶紧扶着墙站起来。但还是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咚咚”跳的，暗暗咒骂系统，开什么玩笑，把本少扔到什么鬼地方来了！</p>

念头闪过：不是鬼地方，是汴州。</p>

林能不想理睬小鬼，又开始慢慢向前走去，好像夜风更加刺骨了。这个时候，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他最希望的就是明亮的灯光、热气腾腾的厨房、还有香喷喷的烤鸡，最好还有妈妈的呼唤。唉，可是这陌生的古代城市，到处都是紧闭的大门，听到的都是些饱含恶意的犬吠。林能有些气急，这才几点钟，就家家关门！</p>

其实一方面现在已经是寅时，凌晨三四点钟，真的夜深了；一方面本来就有宵禁，再加上今晚发生了血战，哪个百姓不是关好门早早睡觉？</p>

寅时走到卯时，走过无穷多的街巷，林能忽然想到：我要走到哪里去？以前害怕的时候就往家跑，但现在，家在哪里？</p>

残酷的答案是：家在回不去的地方！现在没家了！</p>

沮丧、失望、疲惫，林能一屁股坐下来，忽然感到脚底板火辣辣的疼。脱下鞋看看，原来皮磨破了，真倒霉！</p>

真想家啊。想起妈妈低声的唠叨，眼眶就有些湿润：妈，要是还能见到你，我一定不惹你心烦了。可是见不到啊，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p>

就连总是哈哈大笑的爸爸，还有总喜欢让自己看鸡汤文的爷爷，现在都想念的不行……又一阵冷风吹来，林能不自觉抱紧手臂，好像又听见妈妈在说：林能，再穿件衣服吧？</p>

自己总是傲娇地摆手，撒开腿就去找朋友玩。</p>

再来一次，妈妈，我穿！我要穿衣服！妈妈！</p>

夜风更大、更冷了，看着陌生的古代城市，林能提着鞋，踅到一个背风的街角，缩成一团坐了下来。</p>

没有人来理睬他，街上黑乎乎的，一个人也没有。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害怕又能怎么样？自己已经无家可归！</p>

失望透顶的林能再也忍不住困意，竟然睡着了。</p>

林能不知道，他一直寻找的新爹李克用，正在狼狈逃窜中。忽然在熹微中看见一彪兵马冲来，李克用绝望地看着宣武军的旗号，却听见周德威说：</p>

“司空，这队宣武军却像是败军。”</p>

“啊？”</p>

李克用大感意外，重新仔细观察，才发现果然这队汴军果然旗帜倾斜杂乱，队列不整，大家都埋头向南奔逃，根本没人注意到小山岗上堆着的“千两黄金”。</p>

他们逃过之后，与汴州追来的汴军汇合，不久之后，两队汴军都向汴州逃去。</p>

周德威兴奋地说：“司空，必是宋庄大营发动了，故此汴军奔逃。”</p>

李克用倒还沉得住气：“也要提防朱三故弄玄虚，骗我二人现身。”</p>

君臣两个议论之时，此刻已是卯时日出之时，周德威忽然指着官道激动不已：</p>

“司空快看，快看，是鸦儿军！是咱们的鸦儿军！”</p>

一夜被追杀，像丧家犬不停逃遁的君臣，终于要翻身了！</p>

李克用连忙也向官道看去，只见淡淡的朝阳下，一支黑盔黑甲的大军，宛如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从官道旁的一片树林后冲破薄薄的雾霭，直冲过来。军队还离得很远，但一片马蹄声已经隐约传来。走近些细看，原来是一眼看不到头的马军！</p>

这是李克用自己的军队！</p>

为首一将，不过五尺四的身高，胸背厚度却似乎大过两手张开的宽度。胖胖的脸上两点浓眉，人虽胖却没有多少脂肪，好像浑身都是膂力筋肉，就如一个瘦肉墩子。不是十三太保李存孝是谁！</p>

周德威连忙大喊道：“敬思，敬思！司空在此！”</p>

看着李存孝飞马前来，李克用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一夜的危难，多少次命悬一线，自己抛妻舍子，史敬存、薛铁山、贺回鹘，三百亲骑军将士捐躯！</p>

现在，这支曾令黄巢闻风丧胆的鸦儿军终于到了。连李克用也激动地眼眶微微湿润：</p>

李某该反手一击啦！朱三，这世上有个人是不能害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