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半季花开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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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爸爸。”佀光捶胸顿足的样子对我说，“和爸爸没关系。”</p>

“那为了什么？”我在医务室问他。</p>

佀光又被打了，这次并不是社会小青年动的手，而是高年级的男生在厕所里打了他。</p>

假使社会青年跟校门口的乞丐有来往还说得过去，本校的学生帮乞丐复仇，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p>

“还好啊只是皮外伤，没事的，以后躲着他们就行了。”弟弟揉了揉自己的脸，“我也弄不清他们为什么打我，我根本不认识这群恶人。”</p>

“平白无故乱打人？这些高年级的王八蛋，我得告诉老师。”我愤愤不平。</p>

弟弟抓住我的袖口：“他们说如果告诉老师的话……见我一次打我一次。我记住那些人的模样了，躲得远远的就没事。”</p>

“那要不告诉……”本想说告诉父母，可是我一口咬定是养父打投诉电话的缘故导致弟弟被打的啊，告诉他们不就是承认养父没错了吗，对，不能说。</p>

“要不我们报警。”我改了口。</p>

在那个年龄段，警察一个经常提到却从未有所接触的职业，我十几岁的年龄唯一一次接触警察就是寻找外婆那次。说报警，等于说了屁话。</p>

弟弟也觉得我的话匪夷所思，他甚至完全没接话，活动着下颚，嘴角那浅淡的淤青像是一块癣附在脸上，我感觉到恶心，对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又多一份痛恨，那么多干净的纯洁的颜色，恍惚之间便溅满腐蚀的汁水，都成了残破的人，要拿感染的毒再去传染给另一件干净纯洁的事物。</p>

在某些特定的人际关系之中，处处存在着不公正却是稳定的平衡。师生，子女，上下级，正与恶，即使是我这么个小孩子，在熔炉一般的大社会里扮演着多个角色，需要在多个角色中转换言谈举止，苟且又独特的存在于读不懂的剧本里。</p>

“姐，我猜得到他们打我的原因。”沉默了很久的佀光突然对我说。</p>

“什么？”我问。</p>

他扬了扬嘴角，不愿意说，弟弟也学会了苦笑。</p>

“我愿意做所有人眼中的异类、变态，只要你好好的。”佀光朝我靠了靠，抱住我，姐弟俩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相互依偎的行为了。</p>

我想，这间密闭的医务室，是佀光长为成人的一处路标。在弟弟说知道打他的原因之时，我同样想到了。</p>

我让弟弟去做的。</p>

就是那天，让弟弟去打听两个被乞丐追着要钱并排行走的男女是不是一对儿。</p>

源于我的八卦，我的惹事生非。</p>

“小光，是不是因为八班的卢子琪和王鸽……”小声地问。</p>

弟弟依旧是更加难堪的苦笑：“他俩果真不是一对儿。”</p>

卢子琪是南方人，随父母来到济南做花卉方面的买卖，我们学校附近坐落着整个城市最大的花卉市场，父母忙于生意，卢子琪没人管，结交了不少社会青年，自称是新生一级的扛把子。他公然追求同班女生王鸽，这事全校都知道。</p>

“王鸽一直没答应他。”弟弟说，“卢子琪觉得我也在追求王鸽，所以找人打我。”</p>

我说不出话，直到医务室的校医进来查看，在离开的时候跟弟弟说：“那就离卢子琪远一点。”</p>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掩盖什么，逢人就说因为养父的举报导致弟弟被打，但是随时间流逝，卢子琪打佀光的消息不胫而走，佀光似乎成了人人可以欺负的对象，故意扔他的作业薄，在他的课本之上乱涂乱画，把最胖的女孩推到他身上然后哈哈大笑等等。</p>

“季琦。”上课期间我拿胳膊肘顶顶同桌，“还一周就要月考了，佀光这个状态不太行，我觉得要帮他重拾信心。”</p>

“怎么帮？”季琦停下笔，“可能你还不知道，佀光这个样是因为得罪了八班的卢子琪。”</p>

我怎么不知道，我就是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再怎么说他是我弟弟也是你们朋友，过意不去。”</p>

季琦的头转过来：“怎么帮他才好，我也很想帮他。”</p>

“你上次说的方法就很好，让佀光在音乐课上弹吉他。”我说。</p>

“可那又有什么用？”季琦反驳我。</p>

“起码让同学认同他吧。”我叹了口气，这么做真的有用吗？</p>

“行，下节音乐课的时候我带着吉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