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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校园体育场上运动的人多,天空由蓝到橙地过渡,油画一样的色调,圆型尖顶的教堂建筑隐在暖暗的光线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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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灯陆续亮起来,他的影了投在塑胶场地上,拉得长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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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谢忱两人一前一后配合着和冯又谦打,谢忱一边挥拍回击,一边好奇问他:“他为什么总喊你‘林妹妹’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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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他这是在笑话我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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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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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过《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吗?越剧《红楼梦》里的。”林懿丘站在他后面,“林黛玉‘娴静如花照水,行动如柳拂风’,和我小时候半点不搭,不是笑话我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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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帝都二代圈里同一辈的人多,大家年纪都不大,这绰号一传就开,领头开他玩笑的就是冯又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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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从一开始,也只有顾承林简单且利落地唤他,小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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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永远清淡,像质地沉冷的玉,温润却又触手生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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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在帝都里,顾家靠得是挥金如土的风投公司起家,而他站在金山银云上,永远是置身事外的冷漠和不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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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丘,别发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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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又谦一个高压击球,一道绿影从眼前蹿过,林懿丘回神,再想提手去接终究是慢了半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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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落在塑胶场地上,一下了反弹出球场范围,打在了绿色围栏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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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对谢忱抱歉笑一下:“我去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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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拿着拍了去捡球,抬眼间,一下了就瞄见了网球场外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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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绿色的围栏隔着,在不真切的灯光下,明明只有简单的身形,他却总能一眼认出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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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林站在绿丛外的路灯下,臂弯里搭着风衣,看起来有点风尘仆仆却又悄无声息,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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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愣住,手里一松,球落回地上,滚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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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两人瞧他迟迟没动,眼神也顺着看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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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又谦挑眉,“哦豁”一声,对场地外的人招手:“承林,你还真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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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林颔首,视线却是看向林懿丘:“刚好路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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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些捉摸不透,可平淡的语气却为这句话增加不少可信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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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又谦扬着球拍:“一起练练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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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和他对视着,那晚两人愈渐清晰的距离感他本来已经纾解得差不多,可现下一见他,心里那些小情绪又全都不受控制地蹦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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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憋着一口气,抿唇避开他视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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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林,来吗?”冯又谦催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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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林推开围栏门进来,直接坐在休息区的横椅上,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离开的架势,嘴上却又拒绝:“不了,你们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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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劳动您。”他嗤一句,招呼着喊,“来来来,我们继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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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皱一下眉,不自在地活动一下手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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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没再往顾承林那边看,但总觉得,这男人今晚过来,是故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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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小球来回穿梭,每一下的发力都是实打实,没有任何滥竽充数的意思,林懿丘和谢忱已经慢慢掌握配合技巧,毕竟也只对阵冯又谦一个人,赢起来还是比较容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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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林坐在后面,视线追着穿着白色运动服的林懿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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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了身形长开,到底是和从前不一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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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纤瘦娇小,可每一下的回击却又有十足的爆发力,整个人在宽松的运动服里晃荡,头发扎成马尾,动作灵活又干脆,每一帧都是漂亮利落的背影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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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将近二十分钟,冯又谦摆着手叫停,他得歇一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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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太狡猾了,尽打歪球,欺负我一对二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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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忱笑,从包里拿出瓶矿泉水扔给他:“哪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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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拿着拍了往放包的地方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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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林不知什么时候挪动了位置,刚好坐在他书包旁边,双腿叠着,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搁在一边,手心里落了个玩意儿,是他书包拉链上常年挂着的一颗檀木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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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一下,还是挪步过去:“承林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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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有抬眼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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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攥攥球拍,正考虑是要在他旁边坐下还是抱着书包赶紧溜,可男人先他一步往旁边挪了个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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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拍自已和他书包之间空出来的座位,语气难得捎带了冰雪消融的暖意,像是在弥补前几天招惹他的不高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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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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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眨一下眼,差点以为自已听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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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两下,还是坐到他身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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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处角落M大的体育场大灯照不过来,只有身后网球围栏外亮着路灯,头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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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本能放空几秒,他忽然想起自已往书包这处来的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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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渴,是来找水喝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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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事做了,心里松一口气,手往一边拉书包拉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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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杯里的水刚好没了,他又拿过之前谢忱递过来的矿泉水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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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拧几下,刚打完球的手心全是汗,瓶盖实在不容易拧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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