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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泄了力，他干脆把水放回一旁，先从包里拿毛巾擦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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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林则自然而然地拿过，像之前无数次一样，轻巧替他拧好再送到他手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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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抿唇：“谢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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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一眼他的网球拍：“技术不错，要去参加比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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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想得奖换个学分。”他点一下头，仰头小口喝水，忽然发现自已似乎说漏了嘴，他转头看他，急忙澄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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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有偷懒，这个比赛抵的是课外学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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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还在帝都的时候，顾承林给他辅导过功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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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在学业上是出了名的挑剔和严厉，每次给他检查作业，就连一个标点符号的错，他都能大海捞针地给他找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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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林两手撑在膝盖上，他瞧他板着一张小脸认真解释的模样，用气音笑了半声，不置可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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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怕他不信，作势去掏手机：“真的，我给你看学校官网信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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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声音清朗，按住他翻找手机的动作，“学分这种事形式居多，没什么意思。更何况，这是你凭本事得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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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怔愣，他有些不习惯，轻哼一声，“倒是变开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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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林笑了半声:“我以前不开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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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不开明……”林懿丘也觉得这个词有点长辈对晚辈的微妙，便又自已否定了，“但以前我要是像这样偷懒，你肯定会说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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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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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林瞧他一眼，他倒是很少见他有偷懒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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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林懿丘直起身板，他想了想，很笃定地对上他眼，“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初中函数学得可差了，每天作业不会写早上都要去学校抄别人的……后来，你过来考我功课的时候被发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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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顾承林脸色难看极了，可他却又有极致的耐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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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天，他将他押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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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也是那几天，他将处在成绩下滑边缘的他，拉回了正常节奏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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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去观察他面容，见他神情平淡，他摸摸鼻了，低声说:“记不得也正常……都好久之前的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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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林却点一下头:“想起来了。”他记得比他更准确，“一元二次方程，对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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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林懿丘清脆应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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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眼比方才缓和不少，“至少结果是好的。如果我没记错，你那年的期末考试是全校前二十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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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笑了:“是的，二十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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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唯一一次告诉过他的成绩排名，因为这个名次很可能是他学习生涯中的最高点，他得赶紧告诉他，可不能浪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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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轻快起来，耳边传来头顶遮荫树里的虫鸣，抬头一瞧，月亮挂在梢头，法式冷轧钢的路灯仍旧亮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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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谢忱和冯又谦在聊北美留学圈里的八卦，两人正笑作一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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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正要继续开口，兜里的手机却传来急促的铃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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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来电人显示“妈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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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皮一跳，有一种从梦中惊醒的错觉，胸腔里的心宛如浮在空中的气球散了气，瘪瘪地落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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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想接，但犹豫几番，他还是按下通话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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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回避顾承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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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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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佩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那种傲气总是还在的，“在学校里？吃过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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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已经吃过饭了。”他不动声色地撒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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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生气？也不往家里打电话？”林母的语气不太高兴，也没等他回答，自已先下了定论，“你有什么资格生气的？学习学习不用功，我给你挑的学校也不愿意去，现在我放你一人在外边，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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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没有不满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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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急转直下，林懿丘努力克制着自已的声音，手倏地用力拽住衣角，像是在拉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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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林察觉到他情绪变化，低头瞧见他紧握成拳的手，手背上纤细的骨节微凸，白皙肌肤下的青色血管纹路明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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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很用力地在隐忍，可垂头说话的声音除了气息不稳，完全听不出其他不对劲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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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林心中稍顿，他索性抬手，环住他微微颤抖的手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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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仃的一条，脆弱而易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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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只觉手腕被温热干燥的东西捉住，诧异抬头的霎那，他一下了撞入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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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林牵着他手腕，他的手掌熨帖有力，像是在无声地传达一种力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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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桎梏着，连下意识的挣扎都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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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的林佩不耐烦地喊了他好几声，林懿丘充耳不闻，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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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林笑笑，他另一只手指一指自已的耳朵，示意他继续听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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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眨一下眼，在他的指导下，讷讷开口：“……妈妈，您还有其他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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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怎么不说话？我有事要问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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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佩语气冷淡：“你在B市这一个月，有没有见过顾家大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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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身体一僵，他躲闪着看一眼身旁的男人，立刻就有了下不来台的尴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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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是听见了，几乎是瞬间，顾承林的视线就落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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