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亲一个，先让哥哥过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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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长梨是从芙蓉院偏房醒过来的。</p>

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她顾不得别人猜忌的目光，低着头信步出了别苑，去了济世堂。</p>

昨夜，她与萧衍进行了彻底的谈判，因此也获得了短暂的自由，不用再关小柴房了。</p>

可是她也为了傻子和牛皮包，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从此就得屈从萧衍，死心塌地做他的小奴儿，再也不能妄生逃跑之心。</p>

她思考了很长时间，看着男人冷到能透入骨髓的目光。她心里清楚，这厮是看上了她的本事。不仅仅是医术，还有那天女散花雷，昨夜他还提到了滑翔机……</p>

沈长梨非常肯定，若是她不屈服，他宁肯杀了她，也不会让她落入别人手里。</p>

那一刻，沈长梨不得不认命。既然孙猴子怎么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她只能逼着自己想通。</p>

到了济世堂，沈长梨向阮老板说明了自己今后的去向。阮老板哪敢留她？急忙让阮银翘帮她收拾东西，连半句客套的挽留都没有。</p>

甚至，在阮老板看来，她能随在靖王身边，也是他的荣耀。毕竟她是从济世堂走出去的。</p>

阮银翘更是羡慕的不行。</p>

挽着她的胳膊问长问短，末了到临走，阮银翘恋恋不舍非要请她吃饭。阮老板痛快地甩出银子，阮银翘扯着她就跑到街上。</p>

沈长梨心情不好，觉得能大吃一顿，也能缓解心头的郁气。</p>

她瞟着不远处‘凤凰阁’那挑高的楼檐，扭头问阮银翘，“你确定要请我到凤凰阁去吃？那可是整个流马县最贵的酒楼，你那点银子够花吗？”</p>

阮银翘心儿似乎早飞了，翻了个白眼。</p>

“不够，再用上我的私房钱，请你吃上一顿也该绰绰有余了。你知道吗？天天望着那富丽堂皇的地儿，我做梦都想到里面吃一顿。流马县的贵女们都以能去凤凰阁吃饭为荣。如今，为了你，我也豁出去了。”</p>

一听，就知道阮银翘心气极高。</p>

沈长梨撇撇嘴，“行，钱不够，就把你卖了。”</p>

阮银翘哧哧笑着，“如今你攀上了高枝，跟着靖王飞黄腾达时，可别忘了我。”</p>

阮银翘哪里知道她的心酸？</p>

沈长梨幽幽一叹，没说话。</p>

在外人眼里，她跟着靖王，那就是荣华富贵。可他们哪里知道，那个男人如狼似虎，想沾他的金光，哪有那么容易！</p>

‘凤凰阁’是三层的小楼，呈弧形设计，二人进得里面，阮银翘瞬间就被里面富丽堂皇的装饰给惊呆了。</p>

沈长梨波澜不惊，她瞟了瞟楼上，便扯着阮银翘坐到了一楼大堂。她心里清楚，阮银翘兜里那点银子，能不能进得雅间都难说。而一楼大堂，明显平民百姓多些，消费也是她们能承受得起的。</p>

刚一坐定，就有一个清秀的小厮跑过来，穿着的袍子都比别处贵气。干净利索，腰间还别着玉牌，一看就很讲究。</p>

“二位贵客，不知想吃点什么？”</p>

他客气地问，脸上没有丝毫鄙夷。</p>

阮银翘有点不知所措，吭哧着说不出话，眼神不住瞟着沈长梨。</p>

沈长梨扭头看小厮，“有面吗？”</p>

“那自然是有的，银丝面，翡翠面，炸酱面，牛肉面……”</p>

小厮本来是看着阮银翘的，沈长梨一问，他赶紧扭头看向她，随后脸色一怔。</p>

此时沈长梨还是靖王府仆役的打扮，小厮以为阮银翘是主，她是仆。待他看清沈长梨容貌，神色才为之一变。</p>

“你们的招牌面是哪一个？”</p>

“七巧银丝面。”小厮突然对她拱了拱手，恭敬地答道。</p>

沈长梨一笑，“那就两碗七巧银丝面。”</p>

小厮又躬身对她一礼，“贵客稍候，两碗七巧银丝面马上就到。”</p>

说完，小厮飞快地离开。</p>

他一到柜台就冲掌柜打了个手势，目光在柜台里面不起眼的地方挂着的一幅画像上瞟了一眼，脚步蹬蹬蹬就上了三楼。</p>

掌柜收到伙计的手势，突然变的有些紧张。</p>

他目光瞄着沈长梨坐着的地方，一抬手招来另一个小厮，叮嘱他，将一些精美的糕点和小菜赶紧端过去。</p>

那清秀小厮上得三楼，推开一扇门就走进去。里面是一个雅间，布置华贵，隐隐约约能看到精美的屏风后端坐着一人，正悠闲地饮茶。</p>

“大小姐，人找到了，正坐在一楼庭堂，要了两碗面……”</p>

那人端茶的手一顿，“确定？”</p>

小厮笃定道，“错不了，大公子一年前就将画像挂在那里，小子每天见人无数，绝对不会认错。”</p>

“太好了。”那人一声惊喜，将手重重放到宝剑上，“看来消息是真的，我不枉此行。不要惊动她，剩下的事我来做。”</p>

“是，大小姐。”</p>

“你确定这都是老板免费赠送的？”</p>

阮银翘看着小厮端来的几样精美糕点和几样精致小菜瞪着大眼疑惑地问。</p>

小厮笑着点点头，“掌柜说了，贵客是第一次来，这是我们酒楼的规矩，希望贵客能念着我们的好，以后常来光顾。”</p>

这在现代就是常见的营销手段，沈长梨见怪不怪。捏了一个糕点就放嘴里，“伙计，告诉老板，谢了啊！”</p>

小厮点点头离开。</p>

阮银翘觉得真是新奇极了，她呵呵笑着，“阿离，若知这里这么好，我早就来了。”</p>

“你有钱吗？这是咱们能经常光顾的地方吗？”</p>

“也是。”阮银翘抿嘴笑着，捏了一块糕点也塞嘴里，“不管怎样，今儿这一顿，咱们得吃够本。”</p>

两人相视一笑，都放开了嘴巴吃。</p>

“听说了吗？靖王殿下要谋反……”</p>

突然旁边桌子传来一声，吓得沈长梨心一跳。</p>

她急忙回头。</p>

就看到她身后的桌子边坐着七八个人，书生模样，其中一人，獐头鼠目正绘声绘色地给他们讲。</p>

“靖王打了胜仗，却赖在咱们流马县不走，明显就是想屯兵在此。如今朝中太子病危，二皇子萧琏和皇太孙萧云骥正斗的你死我活，靖王要坐收渔利，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p>

“这不能吧？靖王深明大义，应该干不出这等谋反之事。”有人不信。</p>

那人撇撇嘴，说的有鼻子有眼。</p>

“京中传来的消息，哪里会有假？老皇帝意属皇太孙，想将皇位传于他。可是京中那几位王爷怎肯善罢甘休？都在拉拢朝臣为自己谋划。而靖王谋反，只是迟早……”</p>

沈长梨听着这些令人心惊肉跳的话，再没了食欲。</p>

这些话半真半假，由不得人不信。</p>

可萧衍要谋反的话，绝对是有人故意要栽赃陷害。</p>

若是流马县如此，那其他地方说不定也会谣言四起。</p>

这对萧衍极不利！</p>

沈长梨心里很明白皇权倾轧的残酷，即便萧衍无心谋反，可众口铄金，颠倒黑白，他也无力辩驳。老皇帝若真属意皇太孙，那即便萧衍再老实，他也不相信。</p>

谣言就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p>

见那人说完起身就溜，沈长梨直觉有问题。</p>

难不成他就是故意来散播谣言的？</p>

“阮银翘，面来了你自己先吃，我出去一趟。”</p>

沈长梨将自己身上的包袱往阮银翘怀里一丢，人就已经飞快地跟上去了。</p>

“喂，阿离……”阮银翘想阻止已来不及。</p>

空穴来风，她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散播谣言想对萧衍不利？</p>

那人出了凤凰阁，鬼鬼祟祟地在街上飞快行走，方向直奔城门。沈长梨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一路出了城门，到了城郊约一里远的山林。</p>

虽说才是早春，可山林树木高大，遮天蔽日，很容易掩藏行迹。沈长梨一路尾随，跟踪的很有技巧。</p>

一直进入林子深处，光线极暗，阴风嗖嗖的。那人脚步越来越快，她警惕地四处张望，跟的不远不近。</p>

很快，那人便到了一块空地。</p>

那里已经集结了十来个如他一样打扮的男人，而他们的正对面，则有五六个身着统一青色华袍的男人，着黑靴，目光娇横，满身戾气。</p>

沈长梨不敢再往前跟，猫在高大的灌木后，竖着耳朵，瞪着眼，心怦怦直跳。</p>

这些人腰佩长刀，明显不同凡响 ，不是流马县人。</p>

“都已经办好了吗？确定整个流马县城都已知靖王要反？”</p>

几人点头哈腰，连连点头，脸有小得意，“都办好了，如今城内谣言四起，靖王想辩都辩不了。”</p>

那人勾了勾唇，将银袋丢给他门，随后阴恻恻一笑。“那留着你们便无用了。”</p>

他话落，长刀便已出鞘，几乎就在一息间，刀光闪过，那十来个人就被一刀毙命。</p>

鲜血飞溅而出，惨叫声不过一瞬即灭……</p>

杀人灭口，如此干净利索！</p>

沈长梨眼一眯，呼吸立时乱了。</p>

这些人心狠手辣，生命在他们眼中，犹如草芥。十来个鲜活的生命，眨眼间便成了林中野鬼。</p>

杀完人，那几个人都朝着一个方向拱手施礼，语气恭敬，“侯爷！”</p>

沈长梨眼一挑，就看到一个身穿大红蟒袍，腰配黑鞘单刀，身姿高挑曼妙的男人缓缓从林中深处走出，一双狭长的凤眼闪着噬血的光芒，亮的惊人。</p>

红色的衣，红色的唇，地上一摊摊鲜红的血，衬得他肌肤宛若上好的羊脂白玉。风华绝代的气韵，妖娆得让密不透风的山林都平添了几分鬼魅的色泽。</p>

这个男人难不成真是山妖转世？</p>

妖艳的让人移不开眼！</p>

不似凡人！</p>

“都死光了？”他问。</p>

声音平静的无一丝波澜，仿佛三月开在枝头最艳的桃花，又好像情人在耳边细细呢喃。</p>

然而，很快沈长梨就瞪大了双眼。</p>

只见他缓缓抽出腰间长刀，用一种风雅的姿态，长刀从空中滑过，那十几个人的人头竟依次被削掉。鲜血像喷泉一般涌出来，密林里弥漫着血腥气，让沈长梨恶心欲呕，汗湿后襟。</p>

但更多的是恐惧。</p>

这个男人漫不经心间带给人的恐惧，比萧衍给她的惧怕大了不知多少倍。</p>

而那个妖魔一般的男人杀完人，用雪白的帕子擦着手，突然抬头往她藏身处看了一眼。随后拖着长刀，一步步朝她走来。每走一步，都像踏在她的心口，让她的神经骤然紧张起来。</p>

沈长梨的手缓缓摸入怀中。</p>

“铮！”</p>

一道寒光冲她直飞过来。</p>

她就地一滚，一句话都没多说，拔腿就跑。</p>

“哼，狡猾的小狐狸！”</p>

他温柔的声线春风般入耳，像极了情人间的低语，一道红色的人影箭一般射过来，速度快得根本不容她多迈一步。一只手臂拽住她腰身在风中旋转一圈，直接将她抵在了一棵古树上。</p>

“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嗯？”</p>

他的话戛然而止。</p>

沈长梨很确定，在他看见自己脸时，那双浅金色的眸子突然一愣。</p>

“你，竟然还活着……”</p>

他意味不明地突然就笑了，眼眸深处有一丝释然，艳红的唇如一朵开在深山老林中的罂粟花，妖的让她心跳加速。</p>

“你识得我？”她强作镇定。</p>

诡异的气氛早让她心都在颤抖，她想了无数可能，似乎都逃不出男人的攻击。</p>

他漂亮的红唇勾了勾，懒洋洋一声，“一年前，本侯在京城办了一桩谋逆的大案……”</p>

下意识的，沈长梨低下头，目光落在他腰间一枚金牌之上。“皇城司”三个字，刺痛了她的眼。</p>

难怪！</p>

大红蟒袍，厚背薄刃狭长弯刀，人称侯爷，他便是传说中鲜衣怒马深受皇上信任的皇城司首座云亭侯玉流觞。</p>

一个直属皇上辖管，是皇上耳目喉舌，替皇上监察百官，监视天下，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和处决犯人的军事特务机关首脑。</p>

“你啊！还是这般愚蠢！”</p>

他幽幽咽咽的调子犹如野兽戏谑的嘲弄，带着明显的讽刺，那妖孽的艳色，离她近在咫尺的俊脸，却让她心莫名生寒。</p>

他力气恁大，一只手臂就将她重重压在古树上，让她丝毫动弹不得。</p>

“怎么，不期而遇，你就用这种方式对待故人？”</p>

从他的话，她笃定，他与她相熟。</p>

他眉梢一挑，“你也记起我来了？”</p>

“当然，皇城司赫赫有名的云亭侯的艳色，天下谁人不识君？”</p>

他眼眸一缩，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她，“居然都能出口成章了，有意思！难不成一番生死磨难，让你转了性？还是说，你一直都在蒙蔽世人装疯卖傻……”</p>

沈长梨心咚咚乱跳，这个男人明显对她的原身非常熟悉，此番相遇，是敌非友。这个男人太危险，她必须尽快脱身。</p>

她勾着唇，眼一眨，故意激他，“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实话说了吧！本姑娘已经有了心上人，侯爷你就别对我痴心妄想了，穷追不舍有啥意思？强扭的瓜不甜。”</p>

嘴上故意放肆地调侃，手里却紧紧攥着毒药。只要他敢动手，她就不信迷不倒他。</p>

“小阿薇……”</p>

他深眯眼嘴里极是玩味地唤着她的乳名，妖艳的脸刚要凑过来，突然一声尖啸，一支寒光闪闪的短箭，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势从密林中斜射过来，直冲他的面门。</p>

沈长梨站着未动。</p>

他却不得不偏过头，手上本能一松。</p>

就是此刻，沈长梨手顺势在他胸前一拍，人已经脱离他的掌控。</p>

“云亭侯，姑娘我不陪你玩了。后会无期吧你！”</p>

话音刚落，一股白色粉状烟雾就在他身前散开，皇城司的人一边用披风掩住口鼻，一边急忙奔过来，“侯爷，小心有毒——”</p>

玉流觞一个华丽的旋身就躲开那烟雾，也不管其他人色变，纵身又要向沈长梨扑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