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情不似多情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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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驼铃叮铛。</p>

一抹残阳如血。</p>

郑宝儿一袭异域长裙，大红纱巾裹在头上，只露窄窄一条小脸，双眼湛湛有神，望着眼前原始、粗旷的沙漠风光。</p>

“宝儿，这就是驼铃梦坡！”</p>

许小舟吹了声口哨，站在驼峰中间，伸开双臂，笑嘻嘻地喊道。</p>

风吹过驼铃，扬起他墨蓝长袍衣角，俊秀分明的脸上，表情嚣张，眼神永远那么灼亮直接。</p>

郑宝儿眼睛弯了弯，嘴角微微翘起，手中一拽缰绳，身下的骆驼步伐加快，超过了许小舟。</p>

许小舟转了个身，稳稳坐下，笑着跟她并排而行。</p>

孟姥姥走在前面，口中呼喝，催促骆驼加快脚程，很快与两人拉开距离。</p>

“你们两个娃娃，快点儿，天黑前要到家。”姥姥的声音飘过来，郑宝儿不再只顾欣赏景色，娇斥一声，追了上去。</p>

落日坠落的很快，一望无垠的沙漠没有一丝亮光。</p>

周围都是黑的，什么也看不到。</p>

许小舟点上火把走在前方，郑宝儿跟着眼前那点儿亮光。</p>

渐渐的，硕大的繁星一颗颗升起，夜幕从黝黑变成了蓝丝绒，一轮胖胖的月亮挂在上空。</p>

前方，有一条闪着银光的丝带，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一个湖泊，四周是模糊不清的树木，沿着湖泊走了一会儿，便进入一个树林中。</p>

郑宝儿知晓，这便是沙漠中的绿洲吧。</p>

骆驼的脚程也慢了下来，很快，一个小木屋出现在眼前。</p>

许小舟早跳下了骆驼，扶着孟姥姥下来，然后打算去帮郑宝儿，一回头，看到她自个儿跳了下来，就在他身后。</p>

她摘下了头上的纱巾，围在脖子上，额前的一缕发落在脸颊，轻轻喘着气，像个跟他回家的小妇人，于是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p>

郑宝儿上前一步，打量着木屋：“我还道你们会住在帐篷里，原来也如中原一样，住木屋。”</p>

许小舟推开门，道：“想住帐篷啊，这还不简单，赶明儿老子给你扎一个。“</p>

屋内，一应家具齐全，孟姥姥搬了凳子坐在院中，他们两个留在屋内打扫，昏黄的油灯下，看不出哪里脏。</p>

郑宝儿一向爱洁净，用手一摸，全是灰，温温和和地道：“小舟，我们得好好打扫打扫。“</p>

“这儿天天风沙刮着，免不了灰尘，累了一天了，随意收拾下就歇息吧。“许小舟摆摆手，大剌剌的道。</p>

郑宝儿抬眸扫他一眼：“那不如直接睡到沙地里好了，为何非要来屋里睡啊？”</p>

从江南一路走到西域，两人已颇为熟悉，许小舟听她的声音娇嗔，任性之余，又可爱之极，想要偷懒的念头一扫而光，干脆点头：“行，老子干！“</p>

郑宝儿把床被扫了几遍，又把桌子、茶具擦净，坐在床边休息，看到许小舟把地板上的积尘扫出门外，又拎着扫帚过来，问道：“还有何吩咐？”</p>

他本意是在抱怨，哪知郑宝儿慢悠悠站起身，指着地板道：“要扫三遍才可。”</p>

许小舟跳了起来，“郑宝儿，你怎么如此心狠？你想剥削老子啊？“</p>

郑宝儿淡淡道：“快扫吧，姥姥该休息了。“</p>

许小舟忽然上前一步，绕到她背后，靠近她耳旁，低声道：“遵命，老子今日任你蹂躏。“</p>

郑宝儿一本正经纠正他，“小舟，此处应用吩咐，抑或安排。“</p>

“都一样，都一样。“他扛着拖把干活儿去了。</p>

这一路上，郑宝儿教他认了许多字，背了几首词，还总如这般，教他说斯文的言语。</p>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p>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p>

这首词，他记得最熟，一边扫地，一边摇头晃脑念着，只是这语调轻佻，毫无意境。</p>

翌日，大大的阳光射下，小屋明亮起来。</p>

郑宝儿最先醒来，她推开门走出去，不由的深吸一口气，昨夜天黑，不曾发觉这木屋周边景致绝美。</p>

这是一片胡杨林，金黄色的片片树叶，与蓝天对着耀眼，地上的落叶像铺着一层地毯，轻如薄烟的白云在天上静止不动。</p>

美丽似梦。</p>

此后数日，白天许小舟带郑宝儿捉跳鼠，逮黄羊，在漫无边际的沙漠中，从高高的沙峰上滑下，骑着骆驼追逐日出日落。</p>

孟姥姥却从回来就总是外出，也不知忙些什么。</p>

这日，郑宝儿靠在一块羊皮上睡觉，圆盘似的日头落下，变的通红通红，一阵风吹来，她睁开眼，许小舟的一张脸就在她眼前，离她很近。</p>

笑嘻嘻地望着她初醒来的懵懂模样，他忽然伸出手，扶着她的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道：“宝儿，我真喜欢你啊。”</p>

郑宝儿愣了一下，之前他也总说喜欢她，但他一路上见到个好看姑娘，就上前搭讪两句，夸人家美，说喜欢的话儿，油腔滑调，当不得真。</p>

只是从没像今日这样，语气温柔，缓慢，眼神灼灼。</p>

郑宝儿推开他，拍拍身上的沙，娇喊一声，她的白色骆驼过来，她骑上便跑。</p>

许小舟跟在她身后，欢快地哼着俚曲。</p>

到了湖泊边，她也不看他，对他道：“去拿水桶来，缸里快没水了。”</p>

许小舟走后，她牵着骆驼站在湖边，沙枣鸟在前方蹦蹦跳跳，残阳照进水里，整个湖泊、树林、沙漠，梦幻般昏黄静谧。</p>

过了许久，一直不见许小舟来。</p>

她缓缓走到木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