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意外之中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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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莲池白石道，假山杏花墙青瓦。</p>

乌发少年斜倚水纹望柱，如垂首闭眸，似扬首望飞檐，若侧首瞧廊，像转首看景，同歪首合眼静享。白衣因风动，轻拈片琼红。</p>

庭中杏花满枝、满树、满庭院，繁白多抹红，嫩红。</p>

总觉不应拈琼红，令指染异色。</p>

恍然又悟此是心魔，凄白换情红，是欲拉之入凡尘染世俗。</p>

乌发白衣少年看来，隔世一眼。</p>

他的心魔，便是白清。</p>

胜瓷双手遮双眼，闻呢喃，难辨清。</p>

心魔消逝，遂神明无影。</p>

“想来情字最是难解，师弟所做之事遵循内心便好。”</p>

于池台正中，缓开眸。</p>

池水无鳞无藻无荇无荷，唯盛满星河。</p>

应了声：“师兄。”</p>

“师弟，你素来行事不问因果，不因如何而改之。”</p>

闻其声，不闻其人。</p>

垂眸一抿唇，道：“恐一去难复返。”</p>

“师弟何以忧此，从心之所欲，无悔。”</p>

“我骗了他，负了约。遗忘了他。”</p>

“吸取他人错误，此举远胜白忆昔等人，且不惧他后成了如淮羁鸟那般的人，唯恐他似淮越鸟。"</p>

"他与淮越鸟己无几分差别。"</p>

“但做心之所想，师弟无情无欲，怎会顾前顾后，犹豫不决。”</p>

倒也是。</p>

“师兄，此别之后难相见，愿安康。”</p>

少理那个姓执的魔君。</p>

“借之吉言。”</p>

池水洒落，池台倾斜。</p>

该走了，去向人间红尘世。</p>

纵身跃下池台，九色鹿踏空凝阶逐之，朱狂獳凭空追之。青鸾一展双翼穿珠随之。</p>

清风落人间，人间红尘世。</p>

水声止，立起的冰玉棺棺盖刹那不见，还未睁开双眼便倒出棺中。</p>

青鸾从壁画中飞出，半虚半实，同流光一抹，有灵无形，这是挣脱凡形的神禽青鸾。</p>

被池玖忆轻接住，才开眼，闻青鸾短鸣一声，回首望去，青鸾已伸展欲裹他。</p>

现时白清早换了参宿星宿的那套峨冠博带，是风神那套，无衣帽遮眼。</p>

抬手，青鸾收翼冲入小臂，化作青纹于臂。</p>

白忆昔抬眸，沉默片刻为自己的画像上了三炷香。</p>

无怨阁初任阁主之像除白忆昔的外，三幅无故起波伏。</p>

墓室中的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又是长风狂起，定睛一看却见四位或大或小的女孩出现墓室中。</p>

红袍之女一瞧到池玖忆和白清，开口便是：</p>

“哟，云清仙尊，是与旧徒和好如初了吗？”</p>

云清仙尊？</p>

旧徒？</p>

和好如初？</p>

一句话，扔给不知情的众人一个炸弹。</p>

白清闻声慢吞吞看去，显然意识模糊，长眠中方醒来般。</p>

素衣之女正经多了，同白忆昔一样以纱覆眼，下意识抬起双手，反应过来才垂手，柔声道：</p>

“有神降世于此，惊动我们。”</p>

神？!</p>

庄姒震惊抬头，不可置信看向白清。</p>

他真的，是神？!</p>

不曾料到，庄姒与回首的白清撞视上。</p>

霎时，庄姒的灵魂如穿越千年，一停，未感自己竟泪流满面。</p>

心很痛，痛到不想呼吸，想嘶竭力竭的去哭喊，抛下一切痛哭哀嚎。</p>

如经千年霜雪，刺骨寒水。</p>

置身冰湖之内，啼哭一声又一声。</p>

不知何时重见天日，只知寒意驱使着理智，疯了般想抓住可依靠之物。</p>

冷，太冷了</p>

好想死，想去死。</p>

为什么要来到这？</p>

不想。</p>

冷。</p>

千丝万缕之术再次展现，白清闪离池玖忆怀中。</p>

银线纵横处处是，轻风不柔不利不刃。</p>

“我曾说过，不要直视神明的双眼。”</p>

身影穿过风线，白清来到了庄姒的面前，抬手，风拂去了她的眼泪上。庄姒能感到，自己的什么东西被动了。</p>

白忆昔敏锐察觉，白清长高了。不同于黎散两三个月来的默默增高。他是突然长高，连声音中的少年感也减了几分，应是二十来岁的成人形态。</p>

至于长高了多少，白忆昔目测不出，这事要让路千明来。路千明对身高是斤斤计较，长了双火眼金睛，一眼估测就能与真实身高只差毫米。</p>

对了，路千明与路归来呢？</p>

哦，死了。</p>

飞鸳碧波纹、越罗双带宫样的石榴裙女左顾右盼，道：</p>

“我就说嘛，他俩肯定一对！来来来，赌输的出来认。”</p>

白清又被池玖忆拉住了，拉到怀中，闻这活泼无耻的声音，面无表情看去。</p>

红袍之女颇为不屑：“哼，不矜持，害得我赌输。都万年了，这怎么还怎数？不算不算了！”</p>

白忆者默默开口：“白不染凡是再绝情些，史书上没他的无情断爱、视红尘为阻，便是写黎清穆的求爱得芳心之路甚艰甚苦甚难，民间话本子少说写上个几千回虐恋情深。”</p>

素衣之女表示赞同。</p>

红袍之女拍掌道：“没就没！让他烧，全烧了个干净！现在好了吧，今人不识，古书无述，还有谁供奉他！烧烧烧，活该！”</p>

石榴裙女也是同意的一个：“自作自受。”</p>

白清一转眸思索，终于是想起他放火时把人家的家谱和自传给烧了。</p>

好像，是债主来着。</p>

众人中大多是见过无怨阁初任阁主之像的，自是识出了这四者，当即眼皮一跳，心下一惊。</p>

万年前的风云人物，居然如此鲜活地出现在眼前。</p>

池玖忆摁到白清的头，不让他听到那些闲言碎语，扫过众人，又看向了四个女孩。</p>

白忆昔低首不语。</p>

像护食的狼，或是发情期的什么呢？</p>

如果路千明与路归来在的话，白忆昔会让他们放开来猜。</p>

什么狼犬都过时烂大街了，要思想放得开，比如山海经中的青鸾，就是一夫一妻无妾制，还是一生一个配偶。</p>

还有比翼鸟等呀。</p>

可惜，路归来与路千明答不上了。</p>

沈疏鸿姗姗来迟，一来，对着池玖忆怀中昏昏欲睡的白清，喊了声：“师爷。”</p>

众人再次满头雾水。</p>

这又是谁？??</p>

白忆昔才想起，白云清的辈分比她大，于是叫了声：“师公。”</p>

庄姒感到棘手，这七个人的关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p>

不过这些轮不到庄姒来想了，因白清一拂袖，送走了所有人。</p>

他太困了。</p>

所有人都被送走，回画的回画中，下水的下水，归江南的归江南，连着那三座高山，不见踪影。</p>

白清送不走池玖忆，池玖忆不肯走。</p>

失力欲跌倒，被接入怀中，将闭的双眸抬起仅看一眼，轻摇首。</p>

池玖忆清楚白清的仙身需加固，否则更易碎，冒然打乱天道秩序又使用神力，必是虚弱不堪。</p>

往怀中一望，已阖眼临长眠。</p>

“我该如何去等你？”</p>

闻言，近乎无力抬手抓住了池玖忆的肩边，想坐起，可又向后垂倒。</p>

池玖忆伸手带入怀中，听见了一声比一声轻的呼吸声，终是沉默着抱起，走向已平躺于地的棺椁。</p>

“我会等你，一直等，只要你还愿意见我。”</p>

嘴唇翕动，不闻其声。</p>

池玖忆看着棺中，喃喃自语：</p>

“这一次，我又要等上多少年。可我又能如何，太喜欢你了，就是想与你长相守。”</p>

棺盖重新变回，隔开了他们。</p>

趁棺盖还未彻底变回，池玖忆塞入了杏花枝。</p>

“以杏花为誓，必不负约。我仍旧信你，一如我爱着你。”</p>

风起水涌，杏花不败</p>

我会醒来，见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