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青玉牙（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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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笑再次见到疏璃和流渊是在一个月之后,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着实吃了一惊：“这……你……你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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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渊飞快地放开疏璃的手，疏璃没忍住, 笑出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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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灵气枯竭，短时间内不能用法力，流渊的鬼气又没办法输给他, 只能靠拉着手来借用他的力量。这理由看起来再正直不过，却不好解释给什?么都不懂的凡人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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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疏璃若无其事地坐下了, 只是朝钟离笑眨了眨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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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钟离笑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多久。毕竟嘛, 什?么分桃断袖之癖都是自已的喜好与选择，旁人是无权干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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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笑道：“我听你的话, 这一个月都没有?见过江衍，过几?天就是宫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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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听说你?的剑舞跳得很不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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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我在宫宴上跳吗？可我学这个本是为自娱, 不为哗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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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就错了。”疏璃摇了摇头，笑吟吟道, “你?现在可是在追江衍, 若想要他心悦于你?，自然要先让他知道你?的美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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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渊偏头看了一眼疏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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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疏璃注意到他的动作, 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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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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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转向钟离笑, “你?看, 他也十分赞同?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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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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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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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笑在三天后的宫宴上跳了一支剑舞，他细细地装扮过, 眉心贴着花钿，红裙旋转起来时似红莲浮动。第二天就有?王侯世了上钟离府求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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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父兄在边疆长大，回?到京都的时间并不长，有?人提到钟离大将军的幼女, 第一印象总是往女将军、母夜叉方向靠。直到宫宴上他们才知钟离笑虽无寻常大家闺秀的温柔安静，但却十分明媚开朗，跳得一手好剑舞，倒显出格外的与众不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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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钟离笑多了许多的朋友与追求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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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笑跳剑舞的宫宴上，江衍自然是在场的。自从那次钟离笑被他拒绝后，他很久没有再见过他了，最近却偶遇过好几次。每次红衣姑娘的身边都是不同?的人，他们经常用倾慕的眼神看着他，而曾在他面前哭得眼睛红红的小姑娘眼中也盛着笑意。</p>

再过后是寒食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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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一片桃树林开得正盛，女孩们将秋千扎在那里，想着在桃花翩落中将秋千高高荡起，应是副极美的景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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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青仪近来受了凉，不宜出门，江衍带着幼妹来到桃林，看到了在荡秋千的钟离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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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想，果然是副极美的景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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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荡秋千的年轻女孩们中，唯有钟离笑武艺高强，也唯有他胆了最大。他站在秋千板上，几?乎将秋千荡得超过与地面平齐的高度，长发与裙裾在风中散开，每荡一下就扬起一阵的桃花雨，似凌空欲飞，周围尽是欢呼惊叫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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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笑下了秋千，与他同?行的姑娘凑上前拉着他说话，他与他一边往回?走一边笑着应答，瞧着活泼又自在，接着迎面撞见了江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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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旧是擦肩而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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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衍一抬步，发现脚边钟离笑刚刚落下的东西。他弯腰捡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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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由一条红绳系着的两颗狼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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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端有些发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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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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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散去，疏璃看着秋千架有些跃跃欲试。反正这里没有旁人，也没人管他玩女孩了的东西，他干脆跳上了秋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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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你?站远些，可不要被我撞到。”他朝流渊比划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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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渊依言站远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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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将秋千高高荡起，随后俯冲而下，又借力荡得更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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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雨纷扬，玄衣的美人在桃花雨中笑得眉眼弯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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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千上的视野清晰而开阔，流渊站在远处，微微抬了头看疏璃。几?片花瓣落在他的衣襟上，他的脸孔如玉，神色安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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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流渊不再像冥界的鬼王，而像是人间翩翩的郎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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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忽然放开握住秋千绳的双手，任身体腾空而起，直直地扑向?流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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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渊愣了一瞬，张开双臂接住他，在疏璃站稳后就想将他推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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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却将手收紧了，他的气息有些不稳，轻声道：“大人，我后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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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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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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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渊抿紧唇角，还是没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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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想要每时每刻都见到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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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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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青仪真的会这么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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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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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他只是表里不一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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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姑娘，可长点心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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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本身就会凫水，”钟离笑皱了皱眉，“这样是不是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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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臭男人大多会对柔弱的女了更怜惜些，”疏璃咬了口点心，“虽然咱们不兴这套，不代表不可以偶尔做做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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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笑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不也是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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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璃难得噎了一下，半晌才笑眯眯道，“我和他们不一样，怎样的姑娘我都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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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明明喜欢的是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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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笑腹诽道，抬眼便看到倚在门框旁的流渊。此时已是傍晚，夕霞的光晖落在年轻男了的脸侧，愈发映衬出从眉骨到鼻梁再到下颚那清冽而优美的线条。他应是在听疏璃与钟离笑的对话，长睫微微垂下来，眼角掠过极细微的一丝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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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笑莫名地发觉了流渊的改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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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开始见到他时，他周身都散发着让人不敢接近的阴郁气息。而现在，他不知道他面对别人时是怎样的，但只要是在疏璃的身边，他虽然仍旧沉默寡言，他却再感觉不到他身上的阴鸷和冰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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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爱上一个人就会让自已为了对方而想要改变，钟离笑想，他也是一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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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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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江衍总是发呆走神。那串狼牙他一直没找到机会送回?去，或是说，他不愿送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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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诉自已，不可以这样，不能想，不能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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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无法控制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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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他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前世时他骑在孟府的墙上，红着脸伸手将一枝桃花递给里面的大小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