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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认认真真打个招呼，晚上人家就留宿楼上了。</p>
中间两个人好像在吵架，屋子隔音不太好，归念说得快，Anais听了个一知半解。也听出来了，人家两人是早就认识的。</p>
她手里抱着本古汉语大辞典，稍一走神就看不进去了，见陈安致又一回从屋里出来，喊了一声，问他：“你是Lian的……？”</p>
“男朋友。”</p>
陈安致一口咬定。</p>
Anais笑了笑，手里晦涩的大辞典又能看进去了。</p>
啊，专情的中国人啊，异地三年了感情还这么好。</p>
*</p>
归念回家的时候又是八|九点了，爬上楼，他不在，放下包包摸去了隔壁楼。</p>
他又做了一桌饭，弄了四个热菜，也不嫌麻烦。花样多，量都很少，一顿能吃得完。</p>
“你买了新盘子呀？”</p>
陈安致恩一声，低声说了句：“稍等会儿。”</p>
他电话还没挂，嘴里说的是什么“旁边有个中学，绕过去，左拐直走”，好像是在给谁指路。</p>
挂了电话，归念好奇：“谁呀？”</p>
“学生问路。”陈安致多解释了两句：“因为要来看你，没法教课，就让一个朋友帮忙代课了，他工作室不太好找。”</p>
菜都是六点多就做好的，早凉了，他这里没有微波炉，就一样样放进锅里重新热。</p>
归念脱下大衣，参观他的家。五十多平，开放式的两居室，客厅厨房餐厅在一起，卧室朝南面。他们这几间屋子的格局和装修都是统一的，呆着跟在自己那儿没什么差别。</p>
先前的代理管家住得很小心，东西一搬走，房间就干干净净的，墙上一点脏渍都没有。</p>
他卧室门没关，乱七八糟还没整理，两套深色睡衣扔在床上，新买的，还没拆。行李箱大敞着，箱子不大，相机和配件就占了半个箱子，只带了一身换洗衣服。</p>
居然还带了一套护肤品，男士用的洗面奶和水乳霜，还是个大牌子。归念心里一痒，蹲下|身瞄了一眼功效，补水去皱抗衰老的。</p>
去皱抗衰老……</p>
归念笑得栽倒在他的大床上，完全想不到他用这个涂脸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护肤品刚拆还没多久，她就又神游天外地想，是不是最近才买的，他是不是担心自己长皱纹，怕她嫌他老……</p>
“来吃饭。”陈安致在外边喊。</p>
归念应了一声。</p>
床单被子枕巾都是新的，他还没顾上洗，有一点点味道。归念想了想，把他铺得整整齐齐的床单被罩都拆下来，丢洗衣机里去了。</p>
陈安致拿着碗筷出来，正正好地撞进眼里，愣了下，又笑了，目光有那么点意味深长。</p>
归念脸一红：“刚买回来的不能直接用，得洗的！你这什么表情，我又不是成心想让你住我那儿。大不了晚上我给你拿一套干净的过来。”</p>
陈安致什么都没说，就被她一阵抢白，也不跟她争：“过来吃饭吧。”</p>
归念吃了两口，心事憋不住，笑眯眯：“优秀论文推上去了，今天教授说的。”</p>
“你评上了？”</p>
她捣蒜一样连点了好几下头：“论文评优的可以免去GMAT考试，直接进安盛、雅高或者法航实习。”</p>
全球最大的保险集团、酒店集团，还有法国航空。</p>
“你要去？”</p>
“不去。”归念隔着半张桌子吃吃地笑。</p>
她的眼睛是杏眼，眼尾微微上扬，笑起来就尤其俏皮：“虽然我家不算特别有钱，但我怎么说也算是富三代呀，将来要继承家业的那种，才不去给别人打工。”</p>
陈安致也笑了。</p>
富三代啊。</p>
他想，他比念念大一辈，父亲年轻时发家，他也算是富二代了。在这个圈子里，子承父业的为多数，也有年轻时折腾别行的，成家立业以后，都收了心思去做生意。</p>
唯独他，对生意一窍不通，偏偏去画画。外人乍听好嘛，一幅画三四百万，其实一年卖不出几幅去。其中又三分之一交税，三分之一拿去给陈妈做慈善了。</p>
而他身价起来，也就是最近三五年的事。一来厚积薄发，二来，是资历攒够了，愿意有人给他领路了。</p>
剩下的出版、活动，那些收入都是小头。至于教学生，那就是入不敷出的事了。</p>
他自己没有时间，也不懂经营，很多画的版权都交给了做字画代理的朋友，优秀的作品要先在各地展出一圈，画却不会立马卖出。为了以后卖高价，是要屯几年才会拍卖的。</p>
如今市面上的低价行画多，行画即临摹世界名画，复制原作，或者在原作基础上二次创作，耗时短的半工艺半印刷作品，也就是所谓的装饰画，市场广阔。是以这些年原创油画的价格始终被压着起不来，许多老艺术家都走的是屯画的路子，市面上放出的作品少且精，是在养名声。</p>
各种原因。</p>
真要算起来，他身家有点凄惨。</p>
陈安致吃着饭走了神，对着面前年轻貌美的小富婆，还真是有那么点自卑的。</p>
这么想着，他又把“攒钱”这件事提上日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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