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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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致尝了下咖喱汁，其实味道也就那样，没他自己做得好吃，却已经是食堂里难得的美味了。</p>

归念没吃两口，笑得不行，屁颠屁颠站起来，从陈安致对面坐到了他的旁边，头歪过去，咔擦留了一张自拍。</p>

以前从没想过，他们还能有坐在大学食堂里吃饭的时候，像别的小情侣一样。</p>

也是因为这样的年龄差存在，很多事她都没敢想过，眼下又重新期待起来。</p>

在食堂里混了顿饭，归念又带着陈安致折去了图书馆，挺自得：“我在这边念了三年，起码有一年的时间都是呆在图书馆里的，零食面包热水壶，什么都有准备着，还夏天带着小风扇来，冬天带着小毛毯来，要一大早就排队才能抢得到座。”</p>

“我们那教授特别喜欢看到小论文里有很多文献资料，说这会让论文显得很专业，他教一门课程，衍生出的参考书就能有七八本。”</p>

陈安致陪她来大学图书馆不是头一次了。归念头两年上的大学是T市最好的师范类院校，图书馆很大。正好那时候陈安致想要找几本上个世纪中旬的老画册，年代太久远，出版社都不再印刷了，全网都搜不到库存。</p>

偶然间问了问归念，她在学校图书系统一查，竟一本不落地都查到了，大学书库很全，半个世纪前的老书都没有清理。</p>

陈安致就总是来她学校借书。每回借两本，自己打印一份彩印稿，再好好地送回来。</p>

来图书馆的最后一天了，归念也不再去跟专业书较劲了，挑了一本笑话书，满阅览室转了一圈，还是靠窗那排书架的阳光最好。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去拉陈安致：“坐下来呀，一起看。”</p>

陈安致无奈，他今天穿着不怎么宽松的休闲裤，挺费事地才坐下来。</p>

小姑娘已经把头靠了过来，手里的笑话书也递过来，等着他翻书。</p>

时已六月，阳光正好。</p>

*</p>

归念最后一天去学校，是回学校给教授送U盘的。先前教授让她帮忙整理论文档案，整理完了，却一直没找着人，问了问，才知道教授去休假了，足足玩了两礼拜才回来。</p>

她自己一人去的，陈安致留在家里帮她打扫屋子，等她把留学生手续办完，他们就要离开这个住处了。</p>

归念16年住进来的时候，屋里的家具就已齐全，可她闲不住，这几年里又往屋子里添置了很多东西，到头来这也舍不得扔，那也舍不得扔，连照片墙都想一张张拆下来带走，索性全交给陈安致来整理。</p>

听到屋外有人拍门的声音，陈安致提声喊了句：“稍等。”</p>

开门一看，是归念的法国室友，Anais。</p>

“你们要走了呀？”</p>

“还会再呆一礼拜。”</p>

两人客气地寒暄了几句，Anais提起正事来。她有几个中文词不会说，拿着翻译软件给陈安致看。</p>

“今天不要出门哦，街上有示威游|行，挺多人。”</p>

示威游|行？陈安致眼皮一跳：“哪条街？”</p>

这句Anais听得懂：“就是香街呀。”</p>

巴黎所有的示威游|行几乎都要到这条街上，整个城市商业最繁华的地方，店铺密集，人口稠密。一旦有示威活动，便会把从协和广场到凯旋门的整条路全截断，能引来最大的关注度，相关部门必须尽快出面安抚。</p>

顾不上送Anais出门，陈安致忙给归念打了个电话：“中午你不要回家，就在学校吃饭吧。街上有示威游|行，香街戒严了。”</p>

归念愣愣地：“可我已经坐上公交了啊。”</p>

从学校到她住处不到两公里，只坐三站地，几乎眨眼的功夫就到了。</p>

公交车在凯旋门前的大转盘绕了半圈，拐向了马蒙大道。归念瞄了一眼，没看见什么示威的标识牌，从街口望过去只是比平时人多些。</p>

归念并不紧张，还试图宽他的心：“没事的，你别担心，这边老是游|行游|行，周末经常要戒严的，习惯了就好啦。”</p>

话刚落，耳边砰得一声巨响，平稳行驶中的公交车猛地朝路边滑出好几米，差点侧翻，一直磕到马路牙子才晃晃荡荡地停下。归念没防备，一头撞在侧窗上，疼得脑子都懵了，好半天没缓过神。</p>

车上乘客尖叫个不停，司机叫道：“都别动，车胎被爆了。”</p>

十几个穿着黄马甲的示威者举着大大的标识牌和法国国旗，拦下了他们的车。而后方，还有更多的游|行群众在往这边涌。</p>

司机似乎有些经验了，并不开门，靠边停下，喊着乘客把窗户都关严实。</p>

那一声巨响被清晰地收进电话里。陈安致声音有一瞬破了音，连着喊了好几声：“怎么了？！念念？你说话！”</p>

“我没事，没事。”</p>

归念嗓子都是抖的，忙跑到车厢前边，往东北方向的大商场望去，心一下子沉到了底。</p>

她看到了一大片的火光与浓烟，沿途被打砸的车辆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防|爆|警|察和河道宪兵队开着巡逻车赶去增援，一整条街上全都是参与示威游|行的人。</p>

发生暴|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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