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死者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牧嘉实看着眼前这打碎他世界观的一幕, 喃喃念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p>

众所周知，在噩梦中发生死亡，会使得噩梦重启。</p>

但是现在噩梦中的的确确有人死了, 还是被人杀死的, 但是, 噩梦却没有重启。</p>

这是为什么？</p>

比起在场这些莫名其妙的任务者们, 徐北尽想的更深一些。</p>

他想到了之前光头对他说的事情。</p>

在这个噩梦中, 记忆遗失会导致噩梦重启……或者至少是一次循环。</p>

他一阵头痛, 把脑海深处关于充分、必要条件的一干知识翻找了出来，然后发现这压根没有什么用。</p>

因为，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充分必要, 即有死亡必有重启, 有重启必有死亡。它们是双箭头。</p>

可是现在这条铁律被打破了！</p>

徐北尽思考了片刻，感觉除非噩梦重启一次, 让他看看这个噩梦中重启的条件究竟是什么，否则的话，在这儿凭空想也没什么用。</p>

这是他常年面对一些难以解决的难题的时候，习惯性使用的拖延办法。</p>

于是他从善如流地抛开脑海中那一团乱麻一样的思绪，将目光放在直播间的画面上，看着六名任务者的反应。</p>

其中最为醒目的, 就是收藏家了。他直接露出一个兴奋极了的笑容，摸了摸下巴，笑容满面地说：“这个噩梦……可太有趣了！”</p>

可不是。</p>

牧嘉实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在回到窄楼底层之后就一直心灰意冷的男人, 此时也同样表现出了类似的神情。</p>

在牧嘉实遇到过的种种噩梦之中，这还是第一个打破了死亡必定带来重启这条规律的噩梦。</p>

牧嘉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不会是一个巧合，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p>

他一边想着, 一边将自己的目光从那具尸体身上挪开。</p>

他们已经来到了大楼底下，并且看见了那具尸体，确认了对方的死亡——不管怎么说，从楼上跳下来，脑袋都已经开花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生物了吧？</p>

花臂犹豫了一会儿，看谁都不说话，就开口说：“或许……呃，或许这个人在跳楼之前就已经死了呢？或许只是一具尸体？”</p>

有些噩梦中会存在尸体，那更像是一种布景而不是真正死去的人。</p>

但是光头却反驳了他的兄弟：“你看看这家伙流出来的血，看看他的脑花。你再说一遍他跳下来之前就死了？”</p>

这具尸体，很……新鲜。</p>

几乎就在这个词出现在牧嘉实的脑海中的第一秒，他就忍不住在心里干呕了一声。</p>

不得不说，因为以往的噩梦中出现死亡之后，最多三秒噩梦就会重启，所以在场这些任务者都很长时间没有长久地凝视一具尸体了。</p>

尤其是死相如此惨烈的尸体。</p>

牧嘉实主动将自己的视线挪开，然后瞥见了绯和巫见的脸色，不由得怔了一下。</p>

说实话，此时在风声呼号的废墟中，每一名任务者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他们就如同那些倒塌的建筑一样，同样露出了灰败的模样。</p>

不管是因为死亡，还是因为死亡并未带来噩梦的重启，他们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这个噩梦，似乎与他们之前的经验不太相符。</p>

但是绯和巫见的样子，和其他人不太一样。</p>

与其说他们恐惧、不安、紧张，倒不如说他们正处于一种不可思议的……震骇与激动之中？</p>

可是至于这么夸张吗？</p>

的确，死亡没有带来噩梦的重启。可是噩梦这种东西不就是幺蛾子众多的吗？说不定他们只是在面对这个噩梦本身的某种特征，说不定那家伙真的跳下来之前就死了呢？</p>

而且……激动？这又是什么鬼情绪？</p>

牧嘉实心中腹诽了一声。</p>

随后他坚定地扭过头，让自己装作没看见这两个人特殊的表现。尽管他记住了，但是他总不能现在就冲过去问，这两个人到底怎么了。</p>

有那么一瞬间，牧嘉实甚至觉得，这个噩梦的任务者们都挺有意思的。</p>

废卡收藏家，两个神神叨叨神经绷紧的男人和女人，一对曾经来过这个噩梦但是隐瞒了一大堆信息的兄弟……还有他。</p>

下一秒，牧嘉实就莫名其妙地叹了一口气。</p>

比起徐北尽那永恒的困倦，牧嘉实的情绪更像是过山车。</p>

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就突然站了出来，一顿操作猛如虎，然后把其他任务者带飞，又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兴致，骤然骂自己是废物……就如同他在之前那个噩梦做的那样。</p>

正如他对徐北尽所说的，他要在窄楼底层调整自己的状态。他不断地被那个曾经经历过的、摧毁了他的噩梦带入更深的地狱，但是他仍旧想要爬出来。</p>

他走神了，而其余任务者也都默然无语。</p>

收藏家哼笑了一声：“你们这群家伙……怎么忽略了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p>

“什么？”</p>

光头与这个永远笑眯眯的青年关系不太好，于是这个时候，就只能由花臂来搭话。不过尽管如此，光头还是瞪了自己的兄弟一眼。</p>

收藏家也不计较，他似乎被更加有趣的东西吸引了心神，于是压根不在意自己和光头的小小冲突了。</p>

他说：“那个将这家伙推下楼的人啊。”他轻飘飘地说，“我记得，我们来到这里之后，还没有人从大楼里出来吧？他应该，还在大楼里。”</p>

几名任务者对视一眼，纷纷意识到的确如此。</p>

在那个人从天台掉下来之后，几名任务者就一直盯着大楼的出入口。并没有任何人离开，当然也没有人走进去。</p>

于是，他们留下了绯站在大楼出入口外，而其余五个人则分散进入大楼，直冲向不同的楼层，寻找着那个可能的凶手。</p>

尽管绯逃离了体力活儿，但是与一具尸体待在一块还是让她感到了些许的不适。她咬着嘴唇，默默地走远了一些，但是目光仍旧定在大楼的出入口，没有在意她身后的废墟。</p>

她也在思索。</p>

在最初的惊骇过后，她就意识到，这个噩梦或许真的是他们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的那个……独特的噩梦。</p>

在窄楼的无数阴谋论中，有一条实际上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的，或者至少他们愿意相信这个阴谋论是真的。</p>

那就是，在窄楼无数的噩梦之中，存在着一个终极噩梦。如果可以通关这个噩梦，打出真结局，那么任务者就可以逃离窄楼。</p>

这听起来的确很有道理。就像是所有游戏都有一个主线任务，并且必定有一个最终BOSS一样，《逃出生天》当然也是一个游戏。</p>

但是，这个终极噩梦，是什么？</p>

无数任务者因为这个终极噩梦可能的存在而疯狂，但是他们从来没能寻找到这个噩梦。</p>

曾经，窄楼底层因为关于书店老板的噩梦的种种流言而疯狂，其中就未必没有任务者对于终极噩梦的渴求从中作梗。</p>

他们当然希望逃离窄楼，不管是任务者还是……扮演者。说不定，当初那场乱子，还有扮演者扮演的窄楼居民，在其中浑水摸鱼，也想看看徐北尽的噩梦究竟是什么。</p>

几年过去了，对于徐北尽的噩梦，或许暗处仍旧有人蠢蠢欲动，但是至少明面上都没有了。尤其是在林檎明确地表示出对徐北尽的保护之后。</p>

虽然有人暗中猜测他们的关系，并且格外刻薄地带上了一些桃色的妄想，但是窄楼底层的无冕之王终究还是有着足够的震慑力。</p>

所以徐北尽一直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p>

但是除却林檎本人的影响力之外，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噩梦的横空出世，也的确给徐北尽分担了一定的压力。</p>

因为有人怀疑这就是那个所谓的“终极噩梦”。</p>

你看，末日、求生者、废墟、雾气……种种象征与场景，似乎都与窄楼本身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再加上记忆的缺失和死亡不会造成重启这两个特征，就更加的可疑了！</p>

最初那些未能通关这个噩梦的任务者，在去往更高层之后，就将关于这个噩梦的消息，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p>

随后，一切的发展就脱离了他们的掌控，正如当初徐北尽的噩梦造成的影响一样。</p>

这就好像给那群疯狂的、绝望的、走投无路的任务者，扔去了一根浮木。</p>

有用？没用？</p>

谁都不知道。</p>

但是这群濒临绝境的任务者们，总不可能错过这根浮木吧？</p>

所以，就绯和巫见所知，不仅仅只有他们来到了窄楼底层，还有其他人同样如此，同样想要进入这个噩梦，至少……是一次尝试。</p>

他们来得早一些，因为那个流言花费了一点功夫才传到更高的楼层。而他们也需要一点时间才能从更高的楼层下来。</p>

总而言之，当窄楼底层的任务者们，因为“有人成功逃离窄楼”这个传言，拼命尝试各种噩梦去往更高的楼层的时候，更高层的任务者们，也因为“窄楼底层似乎出现了终极噩梦”这个传言，而不顾一切地来到窄楼底层。</p>

嗯，谣言害人。</p>

至于这两个消息究竟是不是谣言，所有人都说不好。</p>

就像，即便是传出了那些阴谋论——好吧，推断——的绯和巫见的背后秘密组织，他们也不见得会想得到，时隔多年，某些阴谋论已经成为了任务者们心中的真理。</p>

比如……终极噩梦。</p>

实际上绯和巫见并不是真的因为终极噩梦这个玩意儿，才来到这个噩梦的。</p>

他们自己都想不到，他们原本开玩笑一样的、关于终极噩梦的说法，居然得到了绝大多数任务者的认可，并且让他们疯狂到放弃更高层的一切，重新回到窄楼底层。</p>

或许几年之前，因为徐北尽的噩梦而在窄楼底层产生的动乱中，也少不了来自更高层任务者的掺和呢？</p>

牧嘉实曾经对徐北尽说，窄楼的更高层，那是一个远比窄楼底层更加死气沉沉的地方。</p>

但是，那些死气沉沉的、孤注一掷的任务者，如果真的放飞自我地疯狂起来，那么恐怕也会产生一些可怕的结果。</p>

至少绯是有些担心的。</p>

她心不在焉地想着种种念头，直到时间缓慢地流逝，直到……</p>

其余五名任务者一无所获地回到大楼一层。</p>

*</p>

大楼一共有十三层，搜索的时间有些久。但是这栋空空荡荡的大楼主要的房间，格局都是半开放式的，因此也没费太过夸张的功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