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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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之后，五人就回到了一楼，每个人都摇了摇头。</p>

他们并没有在大楼里找到那个凶手。</p>

光头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眼珠子通红，有些焦躁地说：“但是我们确实看到了那个人的存在，并且，也确实没有人离开过大楼！”</p>

“是啊。”即便他们没有收获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是收藏家的唇边仍旧带着盈盈的笑意，“或许，是有谁明明找到了，但是没有说？”</p>

光头立刻就气愤了起来。</p>

他当然明白收藏家的意思——那冷嘲热讽，不就是因为他之前的隐瞒吗？</p>

光头双标得理直气壮，但是他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找到！”</p>

花臂说：“我也是。”</p>

收藏家呵地笑了一声，他说：“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他抬了抬下巴，“看看那是谁。”</p>

走过来与这几人汇合的绯，与其余几名任务者，同时转过头看向大楼一层——透过玻璃门，他们看见了坐在书店柜台后，表情冷淡的徐北尽。</p>

徐北尽：“……”</p>

他有那么一些些——真的只是一些些，抓狂。</p>

……他真的从头到尾，除了噩梦刚开始的时候去了一趟天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书店啊！</p>

但是显而易见，任务者们怀疑上了他。</p>

他们确实看见了天台上有一个人将另外一个人推了下来，他们也确实没有看见任何人走出这栋大楼，他们也确实没有在大楼里找出，除了他们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活人……</p>

除了徐北尽。</p>

这群任务者还没有走到徐北尽面前质问是不是他杀了人，徐北尽就觉得自己已经百口莫辩了。</p>

……因为直播系统压根就没有给出大楼内除却楼梯、天台和书店以外的，其他场景的视角，所以他甚至不能自己去找那个凶手……</p>

等等！</p>

不对啊！</p>

徐北尽突然就反应过来。</p>

直播系统是不会出错的，这种直播的视角，实际上是根据游戏的设定产生的，换句话说，这其实是一种利用游戏策划作弊的办法。</p>

只有直播提供视角的场景，才是有价值、有线索的场景。直播都没有视角的地方，那还有什么用？不过就是一块毫无用处的布景。</p>

但是在像《逃出生天》这样拟真的游戏里，主脑自然而然地会将场景布景得宛如真实，任务者可以在地图内部自由探索。</p>

简而言之，任务者们实际上不知道噩梦的场景中有哪里是值得探索的，他们只能广撒网，但是徐北尽透过直播系统，知道了。</p>

而大楼内，可以将视角转移过去进行直播的场景，仅仅只有三个……</p>

徐北尽的表情逐渐变得若有所思。</p>

这意味着——那个凶手真的不在这栋大楼里？</p>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当然不是那个凶手，也就意味着那个进入大楼的凶手另有其人。可是直播系统无法看到大楼内的那些布景，而看得到的，无论是天台还是楼梯，都空无一人。</p>

这就意味着这栋大楼内的确没有其他人存在？？</p>

大楼里既有人又没人？</p>

这样完全矛盾的结论，必然有其中一方是错误的。而徐北尽相信直播系统——至少他相信这玩意儿没坏——那么，大楼里，除了徐北尽和那些任务者，的确没有其他人了。</p>

那个杀人凶手到底跑到哪里去了？</p>

他怎么能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离开这栋大楼？</p>

别的不说，他能瞒过徐北尽的直播系统就是彻彻底底的不可思议。</p>

这可是上帝视角！</p>

甚至徐北尽本人就坐在这儿，透过玻璃窗，他完全可以实时掌握大楼一层内外的情况！</p>

徐北尽也不由自主地拧起眉。</p>

他想，这个噩梦，还真是有一些奇怪。</p>

有人死亡不会导致噩梦重启，有人能在一栋大楼里凭空消失……</p>

而后面那个问题更是令他啼笑皆非——一个活脱脱的，推理小说里的密室难题？</p>

他正思索着，那六名任务者，已经因为发现了他这个嫌疑人，而兴冲冲地挤进了书店里。</p>

因为之前要寻找的是天台上的凶手，所以他们进入大楼之后，就冲向了最高层，随后从上往下地搜寻。</p>

在收藏家指出书店里的这个男人之前，除却早已经知道徐北尽存在的光头和花臂，其余的任务者还真的没注意到这家脏兮兮的书店里，还有着一个活人。</p>

在没有注意到徐北尽之前，这个男人的存在感十分低；可是一旦真的看到他，任务者们就不禁想，他们怎么会忽略这个男人？</p>

他明明如此的令人瞩目。</p>

在真切地看见了这个男人的容貌之后，牧嘉实的瞳孔下意识一缩。他诧异地想，怎么是他？怎么会是这个书店老板？？</p>

基于先前几次和徐北尽的接触，牧嘉实给徐北尽贴上了“无害”这个标签。牧嘉实认为，以徐北尽一直以来的表现，他不应当是一个杀人凶手，并且能在杀了人之后还平静地坐在那儿。</p>

但是，在谁也没有进入过他的噩梦的情况下，任何人也不能说真正了解他。</p>

人不可貌相……不，按照徐北尽的容貌来说，应该说，人可貌相。</p>

牧嘉实暗自提醒自己，噩梦中的窄楼居民，与窄楼中的窄楼居民，在某种程度上并不是一个人，除非是那些噩梦的主人。</p>

……但是上一次他同样与徐北尽在噩梦中相遇，那个时候他说之后会去拜访徐北尽，而徐北尽显然也记得这件事情。</p>

一时间，牧嘉实因为徐北尽这复杂而矛盾的形象，而陷入了深深的困惑。</p>

徐北尽注意到了牧嘉实投过来的，奇怪而欲言又止的目光。他大概能猜测对方的想法，就如同曾经的推理大佬猜测他是杀人凶手一般，牧嘉实恐怕也对他升起了怀疑。</p>

比起仅仅只是怀疑的牧嘉实，其余五名任务者，似乎已经认定他就是那个凶手了。</p>

毕竟噩梦中又不会出现什么灵异事件。徐北尽就是唯一那个停留在大楼中的人，他怎么可能不是那个杀人凶手呢？</p>

而面对这群任务者七嘴八舌的询问和指责，徐北尽略显疲惫地叹了一口气，他抿了抿唇，在等待片刻之后，发现这群任务者还在不停地说话。</p>

于是本来低垂着眼睛的徐北尽，突然就掀起眼皮，平静地说了一句：“说完了吗？”</p>

任务者们下意识闭上了嘴。</p>

实际上一直在说话的也就只是光头、花臂和收藏家，其余三名任务者基本保持着沉默。而在徐北尽说话之后，收藏家更是用兴致勃勃的眼神注视着他。</p>

徐北尽瞥了一眼这个始终带着笑容的青年，随后说：“你们找错人了。”</p>

“你不要否认了！”光头鼓起勇气才让自己这句质问说出口，“只有你一直待在这栋大楼里。还有谁能把那个人推下楼？！”</p>

他这句话也是有根据的。光头和花臂比其他任务者来得早一些，所以知道徐北尽确实一直待在大楼里。</p>

光头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和徐北尽的接触，于是就隐瞒了这一点。</p>

但是在那个人从天台坠落之后，他们既没有看到任何人离开大楼，也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入大楼。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一楼书店内的徐北尽，就显得最为可疑。</p>

徐北尽其实也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驳，但是……</p>

他好整以暇地靠着椅子的后背，抬眸看着这群任务者，似乎有恃无恐的样子。他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这是否验证了我之前说的事情？”</p>

任务者们都怔了一下。</p>

光头和花臂脸色顿时就一变。</p>

牧嘉实当即就发现了这两人脸色的变化，逼问道：“你们知道什么？”他又看向徐北尽，“你之前说了什么？”</p>

徐北尽似有若无地笑了一声：“与你们发现的那具尸体有关。”他说，“我奉行等价交换的原则。他们之前提供了一些信息给我，所以我同样提供一些信息给他们。”</p>

牧嘉实顿时就皱起了眉。</p>

等价交换……他深深地看了徐北尽一眼。比起在场其他人，他清楚地知道，徐北尽的确是这样一个人。</p>

但是……</p>

但是比起那个安坐在书店里的男人，比起那个因为他送给他的饮料，就提供给他一条关于噩梦的线索的男人……眼前这个皮肤苍白、眸色幽深，神秘而令人敬畏的男人……</p>

牧嘉实再一次深刻地怀疑起徐北尽——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p>

还不等他想明白，光头就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天台。”</p>

徐北尽曾经对他说，这栋大楼里，值得探索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天台，一个是书店。</p>

现在，前者似乎已经验证了，有人从天台上坠落后死亡；而后者更不必说——毕竟，掌握了不知名线索的书店老板，就在这里。</p>

光头的嘴唇颤抖着，脸色发白，带着深深的恐惧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目光中的惊悚和畏惧，甚至让徐北尽都感到奇怪起来。</p>

徐北尽想，这是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他只不过是想洗刷自己的嫌疑而已，所以才故意提到之前和光头、花臂的交易。</p>

比起杀人凶手，他更想让自己的形象定格在未卜先知的神秘人身上。</p>

……但是光头为什么会露出这么一副表情？</p>

这个时候，光头惊悚地大喊说：“为了证明你之前说的话是对的，你就特地跑到天台上杀了一个人？！”</p>

徐北尽：“……”</p>

他张了张嘴，一瞬间哑口无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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