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改造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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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北尽站起来，跟着戴无一起离开。</p>

他想，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光头和花臂在上一次来到这个噩梦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书店老板的原因。</p>

因为在这个噩梦中，随着时间的过去，书店老板会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刻，离开书店。</p>

徐北尽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p>

在噩梦开启之后的一个小时，徐北尽跟在戴无的身后，离开了书店。</p>

*</p>

任务者们并不知道，他们心中神秘的书店老板，已经离开了书店。</p>

他们来到稍微靠近“藏宝库”那一带的空地上。周围没有其他求生者，但是地面上积着的灰，仍旧在狂风的吹拂下，被胡乱地裹挟，去往更远一些的废墟之地。</p>

几名任务者都有些沉默。</p>

收藏家的唇边仍旧带着笑，他说：“陷入困境了吗？不如这个时候就开始使用道具卡吧，如果使用次数用完了……”</p>

“我就直接把那张道具卡给撕了！”</p>

光头暴躁的声音让其余任务者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p>

花臂犹豫了片刻，然后说：“哥，你……？”</p>

光头看了他一眼，闭了闭眼睛，然后慢慢地平静下来。他不再说话。</p>

收藏家那带着笑意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喃喃说：“一张道具卡。”</p>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或许光头这么针对他，是因为一张已经生效的道具卡，对光头的精神状态产生了影响。</p>

正是因为这张道具卡的存在，所以收藏家每每提及道具卡，才会越发地激怒光头，让他越发对收藏家看不顺眼。</p>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p>

“牌名：疯狂科学家</p>

“牌面图案：（一个戴着奇怪眼镜、穿着白大褂的爆炸头形象）</p>

“释义：你是一名疯狂的科学家的改造产物。你将获得增强无数倍的记忆力，但是作为代价，你将因为那些无法遗忘的记忆而变得痛苦、敏感。你的情绪将变得偏激和冲动。</p>

“使用次数：2/3次（持续时间恒定为一次完整噩梦的时长）。”</p>

这是一张改造卡。</p>

改造卡是较为罕见的一种道具卡，其作用是将自己的身体一部分暂时（或永久）改造成另外一种形状或存在状态。</p>

不过改造卡实际上并不提供固定的改造效果，而仅仅只是一张空卡。</p>

得到改造卡的任务者，需要在使用改造卡的时候，决定改造时的参考对象，最终生效的改造效果、使用次数、持续时长等等，也同样是根据参考对象决定的。</p>

光头当初获得这张改造卡之后，就一直没有使用，直到这一次进入这个噩梦之前，他才下定决心。</p>

他前往了曾经自己去往的一个噩梦，以噩梦中的某一个窄楼居民为参考对象，最终生成了这一张改造卡。</p>

参考的对象，自然是那位疯狂科学家的一个实验品。那位疯狂的科学家，对他的实验品的大脑做出了一些不太人道的举动，最终使得那个实验品得了超忆症。</p>

光头在以此作为参考之后，虽然没有获得超忆症那么强悍（并且令人痛苦）的记忆能力，但是也被增强了记忆力。这正是他的目的。</p>

然而他并没有想象到，这张道具卡的副作用也同样强悍，使得他不自觉地就在这个噩梦中，与他看不顺眼的那名废卡收藏家起了冲突。</p>

即便他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受到了道具卡的影响，他的嘴巴好像也仍旧被什么东西封住了一样，压根就无法说出“对不起”三个字。</p>

甚至于，他的心中反而更加升起了一阵怒火——凭什么？凭什么是他的错？</p>

光头吓了一跳，连忙用指甲掐着自己胳膊上的肉，用痛苦让自己平静下来。</p>

他有点后悔了。如果早知道这个噩梦中会出现收藏家这样的讨厌鬼，再加上自己使用的这张道具卡的作用……</p>

他们这个噩梦，还能打出真结局吗？</p>

他不由得再一次对收藏家的存在产生了强烈的怒火和怨恨。</p>

她想，该死，他们明明是下来进行调查的，怎么偏偏陷入这种麻烦中！</p>

她本来想的是，不求这群任务者打出个真结局什么的，只求他们能好好进行调查，然后他们也顺便收集一些信息。</p>

但是……妈的，他们不会陷在这个噩梦里吧？</p>

就算绯再自信，她也不是自暴自弃的牧嘉实。</p>

所以她情不自禁地深深叹了一口气，与巫见对视一眼之后，便阴差阳错地肩负起在这个噩梦中的领头任务。</p>

……而本来这个任务应当是属于光头的……</p>

她说：“重新来整合一下我们获得的信息吧。</p>

“首先，这个噩梦的场景是末日之后的废墟，我们的身份都是求生者。饥饿会迫使我们收集食物，可以从废墟中寻找。</p>

“但是我认为，主脑不可能让我们真的如同求生者一样。这里是噩梦，我们的终极目标是解决噩梦的主人的心结……”</p>

“但是我们连噩梦的主人在哪里都不知道。”牧嘉实忍不住提了一句，“你们有遇到过疑似噩梦主人的人吗？”</p>

绯微一皱眉，然后说：“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个走进雾气的求生者，显得十分可疑。”</p>

她这么说的时候，想到了之前获得的那些信息。在那名曾经经历过这个噩梦的任务者的口中，他们打出来的普通结局，也的确和那个走入雾气的男人有关。</p>

牧嘉实便说：“那么我们一会儿去那儿看看。”</p>

绯点了点头，说：“那是在西南角。”</p>

而牧嘉实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下来。他心想，不是说好了要在这个噩梦中划水的吗？</p>

绯没有理会他的心理活动，她看了一眼光头和花臂，确定他们两个人并没有什么补充之后，又想到他们上一次不过是打出一个坏结局……</p>

也是，如果是坏结局的话，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是正常的。</p>

于是她又继续说起了第二件事情：“其次，就是关于游乐场的事情。游乐场占据了噩梦整个场景的中心位置，并且那里聚集了一大批的人。</p>

“换句话说，那里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我们之后应该去一趟。或许我们可以先去游乐场，穿过废墟的中心位置，然后再去西南角，寻找那个消失在雾气中的求生者。”</p>

这个时候，牧嘉实看了一眼收藏家，确定这个青年并不打算说话之后，又不得不开口说：“我们之前路过了游乐场，然后被拦了下来。</p>

“那里的人似乎对外人有很强的敌意，并且一直在说……杂质。”</p>

绯眼前一亮，连忙追问：“你确定是杂质？！”</p>

牧嘉实不明所以，但是点点头。</p>

“杂质……”绯低声念着这个词语。</p>

牧嘉实疑惑地看着她，拧起眉。他想，绯究竟知道一些什么？她似乎知道“杂质”这两个词究竟意味着什么？</p>

他正想追问，但是这个时候，绯已经回过神来。</p>

她说：“抱歉，我现在无法将这些事情告诉你们。不过，回头去到游乐场的时候，我们可以慢慢聊。”</p>

既然她这么说，那牧嘉实也只好暂时放下追问的打算。</p>

绯又继续说：“那么就是第三个问题，也是我认为非常关键的一个问题——那个被推下楼的人的死亡。</p>

“他是谁？他为什么被推下来？杀死他的人是谁？凶手去了哪里？为什么，他的死亡不会带来噩梦的重启？”</p>

绯想了片刻，又摇了摇头：“或许这个问题同样可以之后再聊，有些复杂。如果这个人的死亡真的非常重要的话，我们应该可以从别的地方发现一些线索。”</p>

牧嘉实点了点头。</p>

可能性有很多，比如那个人的死亡是噩梦中必然发生的事情，是噩梦的主人的心理阴影来源。</p>

这就好像是牧嘉实曾经经历过的那个小男孩的噩梦，在那个噩梦中，小男孩的母亲就不断地重复着死亡的命运，但那是噩梦的必经之路，所以不会造成噩梦的重启。</p>

唯一的问题是，小男孩母亲的死亡并没有如此直观地呈现在他们的面前，而是以各种手段暗示了这个女人的死。</p>

但是在这个噩梦中，那个坠楼的人的死亡，却是发生在他们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的。</p>

……真会有这样的噩梦吗？</p>

牧嘉实思考的时候，绯就顺势跳过了这个问题，不再细究，而是说起了第四个问题：“……那名书店老板。”</p>

在场的任务者都不由得沉默了片刻。</p>

这个时候，收藏家突然兴致勃勃地提出了一个猜测：“他会不会是这个噩梦的主人？”</p>

其余人都愣了一下。</p>

“你看，他这么特殊……”收藏家说，“还掌握了那么多的信息……”</p>

绯皱起眉：“似乎……也有可能。”</p>

牧嘉实不得不开口，免得他们被这个猜测误导：“他不是这个噩梦的主人。”</p>

收藏家立刻将目光转向他，好奇而认真地问：“为什么？你有什么证据？”</p>

被反驳的收藏家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尽管他的眉眼间仍旧带着笑意，但是唇线却压平了。</p>

牧嘉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觉得这家伙有点……莫名其妙的高傲。</p>

他懒得和这家伙多废话，又奇怪地看了看其他人。他不禁无语：“你们真的是窄楼底层的任务者吗？”</p>

其余五人尴尬地沉默了一下。</p>

牧嘉实：“……”</p>

好家伙，都他妈是更高的楼层下来的啊！</p>

再加上他……</p>

牧嘉实突然就很想问，至于吗？一个窄楼底层的噩梦，至于把他们六个来自更高楼层的任务者，折腾成现在这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吗？</p>

他不禁头痛地叹了一口气。</p>

他说：“好吧，我不好奇你们都是从哪儿来的。总之，这名书店老板在窄楼底层曾经非常出名，有非常多的任务者想要进入他的噩梦，但是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开放过自己的噩梦……”</p>

“等等，你是说，”绯突然反应过来，“他就是‘那个’书店老板？！”</p>

窄楼中有很多书店老板，这终究不过是一个职业。但是能一提到就让所有窄楼底层的任务者，以及一些更高层的任务者反应过来的，就只有徐北尽了。</p>

绯吃惊地问：“就是他？！”</p>

绯当然知道徐北尽，不过她没有参与当时的闹剧，所以刚刚也就没有认出徐北尽。</p>

当时已经来到窄楼更高层，并且获得了“绯”这个代号的女人，曾经蠢蠢欲动地想要前往徐北尽的噩梦，毕竟那个时候，流言真的已经传得神乎其神。</p>

但是，因为徐北尽到头来也没有开放过自己的噩梦，所以绯只能遗憾地放弃了。</p>

而她没有想到，在来到窄楼底层之后的第一个噩梦里，她就遇到了这位窄楼居民。</p>

牧嘉实点了点头：“如果窄楼中就只有这一名书店老板最为出名的话，那么就是他了。”</p>

他观察着其他任务者的脸色，从他们的表情上不难看出，这些人其实都知道徐北尽的存在，只不过没有真的见过他而已。</p>

就连态度最为跳脱、漫不经心的收藏家，目光中都露出一抹感兴趣的奕奕神采。</p>

尽管他们所处的这个噩梦也同样被传为是“终极噩梦”，但是既然谁都可以进入这个噩梦，那么也就没有徐北尽的噩梦那么神秘而令人好奇了。</p>

说到底，又有哪个任务者不想离开窄楼呢？</p>

牧嘉实为自己给徐北尽带来的麻烦感到些许的抱歉，但是很快他就将这样的情绪抛之脑后了。不管如何，徐北尽的麻烦始终存在着。</p>

并且……</p>

牧嘉实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给徐北尽挡住不少暗箭的林檎。</p>

绯说：“既然这名书店老板不是噩梦的主人，那么我们得多费心去寻找可疑的人物了。”</p>

噩梦的主人可能藏身于噩梦场景的任何一个角落，也可能只有在特定条件下才能发现他，也可能……会展示出与窄楼中的形象截然不同的样子。</p>

所以，如果“找到噩梦的主人”也可以说是噩梦的一环，甚至是噩梦的难点的话，那么他们恐怕得费点神了。</p>

在这一点上，牧嘉实完全可以理解，毕竟就在他最近进入的那个噩梦里，他们还需要破解“密码”才可以找到噩梦的主人。</p>

绯将他们进入这个噩梦之后收获的线索大致分析了一遍，情况就显得明朗了许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也逐渐清晰了。</p>

他们正打算出发，巫见却有点尴尬地说：“那个……你们没有觉得饿吗？”</p>

其余任务者怔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他们确实是有点饿了。</p>

毕竟，噩梦都已经开始一个小时了。刚才层出不穷的变故让他们应接不暇，也忘记了饥饿这档子事情，但是当巫见提起来的时候，他们就立刻感到一种灼烧胃部的饥饿。</p>

“这样吧。”绯说，“我们就在这附近找找食物。十分钟应该够了，毕竟我们之前已经在这里找过了……”</p>

“什么？”巫见怔了一下，不假思索地说，“我们来过这里吗？”</p>

其余任务者本来都打算去寻找食物，又或者是拿出自己之前找到的食物吃了起来，但是就在巫见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们在一瞬间就停住了自己的动作，不约而同地看向他。</p>

巫见心中悚然，又有点莫名其妙。</p>

他茫然地说：“我们……我们进入噩梦之后，分三路走，然后不就是直接去大楼汇合的吗？”他的肚子叫了一声，“我不记得我们来过这里，不过反正我现在快饿死了，就先……”</p>

他说着说着，就有点说不下去了。</p>

因为，他面前的任务者们正在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他。</p>

他却也摸不着头脑。</p>

——因为他已经彻底遗忘了，他们之前在藏宝库寻找食物的那段记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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