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另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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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噩梦中, 人们都已经发现，那些从灰雾中跑出来的疯子，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夸张的攻击性。</p>

但是, 这些疯子的确挤占着他们的生存空间。</p>

很少有人敢于去那些灰雾中, 他们只能停留在安全的、并没有被灰雾遮蔽的场景中。</p>

很多人并不知道灰雾的真相，不知道窄楼外的灰雾中，这群疯子都象征着什么；但是一来，他们知道有任务者曾经走进窄楼外的灰雾, 然后再也没能回来。</p>

二来, 现在这群莫名其妙的疯子从灰雾中走了出来, 这就让他们对这些阴沉的、如柳絮一般的雾气更加敬而远之了。</p>

但是的确有一些人进入了灰雾。</p>

他们要么是被逼迫到没有办法, 所处的空间被灰雾围困，所以不得不进入灰雾寻找求生的通道；要么是……疯了。</p>

现在终极噩梦中清醒的人越来越少。如果徐北尽去注意操控板上的某个数字的话, 那他就会发现，清醒的人只剩下四分之一了。四分之三的任务者、扮演者都已经失去了理智。</p>

这个数字曾经在急速下降之后，稳定了一段时间；然后，又是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 这个数字迅速地从三分之一，下降到了四分之一。</p>

一开始进入噩梦就迷失其中的, 以及, 挣扎了一段时间但是终究还是无能为力的。失去理智与自我的人越来越多。</p>

他们沉沦于这个终极噩梦之中，当然，也就对灰雾的存在毫无戒备。</p>

……原先的疯子从灰雾中出来，而新的疯子又走进去。</p>

除却灰雾造成的影响之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清醒的人也开始担心天火降世，以及天火降世之后的废墟求生。</p>

即便有些人还不知道天火降世是什么, 他们也开始担心，在这个噩梦停留了这么久，那么，噩梦是否会崩坏呢？</p>

每个人的心中都升起了戒备与警惕。</p>

当绯和蒋双妹从灰雾中钻出来，她们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就灰雾中的景象说点什么，突然地，眼前天摇地动。</p>

绯大声叫着：“天火降世！”</p>

她与蒋双妹飞快地，看也不看就朝着旁边的建筑跑了过去。她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天火降世的灾难。</p>

绯颤抖着，还没有回过神来，突然地，她的肩膀被人一拍。她吓得大叫了一声，差点一巴掌打出去。随后她注意到，那是巫见。</p>

巫见、叶澜和谢知津就站在她的面前，而巫见的表情略微有些尴尬。</p>

……看起来他也没想到，会把绯吓成这样。</p>

绯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手有点痒，恨不得直接把巫见打一顿。</p>

蒋双妹惊喜地说：“你们也在这儿！”</p>

绯回头看了看外面末日般的场面——不，不是末日般，这就是末日。刚刚还是一切正常的城市景象，转瞬间就成了废墟。</p>

……或许现实世界中并不会这么快，或许终极噩梦加速了废墟形成的速度。但是，这种就是天火降世之后，人类最终面对的场景。</p>

绯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随后，眼中闪过一抹痛色。</p>

她不禁想，谁能想到呢？谁能想到这样的无妄之灾呢？谁能想到……生活明明只是平平淡淡地进行下去，但是，一切就是会在某一刻发生改变。</p>

彻底的、无法挽回的、无力回天的，改变。</p>

绯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转头正想对巫见说什么，突然瞧见了巫见身边的谢知津。刚刚她惊魂未定，没有仔细瞧，现在看到了这人，顿时惊喜地说：“老谢！”</p>

谢知津张了张嘴，然后怀疑地说：“所以所有人都认识我，就我失去了自己的记忆？”</p>

他的表情显得十分怀疑人生。</p>

绯迷惑了一下。</p>

巫见赶紧解释说：“他现在是清醒的……不是，也不是清醒的。他相信我的说法，但是他没有窄楼中的记忆……他就是……呃，半疯半傻？”</p>

谢知津静静地看着他：“虽然我不记得你了，但是我觉得我总有一天可以恢复记忆。”</p>

言下之意，到那个时候，你等着瞧。</p>

巫见闭上了嘴。</p>

绯有点困惑，看了谢知津好几眼，随后又摇了摇头。</p>

她总觉得，现在的谢知津，比起她认识的那个谢知津，似乎……呃，活泼了很多？</p>

想到窄楼，以及那些噩梦对人的塑造与改变，绯也不禁叹了一口气——是的，当然的。他们都比末日前的自己，冷静、沉默、阴郁了许多。</p>

他们交换了一下信息。</p>

他们已经收集了不少的生活必需品、食物，以及水。</p>

巫见信誓旦旦地说：“这肯定可以支撑一段时间，起码可以让我们静观其变。”</p>

自从他们进入终极噩梦，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很久。到这个阶段，他们谁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末日会朝什么方向演变，所以，他们也只能竭尽所能。</p>

他们现在正在一家报社的一楼。报社的职员已经消失不见，仅留下空空荡荡的建筑。在周围，也有零星几个类似的建筑，在天火降世中幸存。</p>

不过，因为灰雾的弥漫，所以他们现在其实不怎么能清楚地看到远方的场景。</p>

这种被雾气困住、失去视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灰雾就会来到他们身边的紧迫感，让几名任务者都有点紧张和不安。</p>

绯说：“……我们是从灰雾中走过来的。”</p>

闻言，巫见三人顿时集中了注意力。</p>

他们三人运气好，避开了灰雾，也没有想过从灰雾通行。现在听闻绯和蒋双妹是从灰雾中过来的，立刻就提起了兴趣。</p>

叶澜问：“灰雾中有什么？”</p>

“那些场景还在的，但是都被灰雾遮住了，都看不清。”蒋双妹直接说，“其他的东西……什么都看不到。”</p>

“什么都看不到？”巫见神情有点古怪，“所以……是安全的？”</p>

绯叹了一口气：“不，不安全。”</p>

“我的意思是……看不到。”蒋双妹说，“有隐形的东西——隐形的，门。”</p>

绯和蒋双妹在灰雾中行走的时候，她们本来什么都没有发现，同样以为灰雾是安全的。但是随后，绯无意中撞上了门框。</p>

她们这才意识到，原来灰雾中布满了隐形的、看不见的门。</p>

“……而且是，打开着的状态。”蒋双妹很不爽地说，“如果不注意的话，说不定直接就冲进去了。然后……多半就是去和那些沉沦在噩梦中的人作伴了吧。”</p>

说到最后，蒋双妹的语气变得复杂许多。</p>

知道她姐姐遭遇的人，都不禁瞧了她一眼，但是没有说什么。</p>

唯独不知道蒋双姊遭遇的谢知津，左看看右看看，有点好奇，但是也没有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p>

现在也并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p>

“也就是说，在灰雾中穿行是有可能的，但是得非常注意身边的情况。”叶澜说，“进入灰雾中的门……不管怎么说，肯定会令终极噩梦中清醒的人少一个。”</p>

“长时间停留在灰雾中也是麻烦事。”绯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我觉得灰雾很有可能会对我们的理智产生一些负面影响。”</p>

巫见便好奇地问：“你们在雾中走了多久？有明确的感觉吗？”</p>

“没有明确的感觉。不过……”蒋双妹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在雾中会迷失方向。换句话说，很有可能走了很久都走不出去，然后……”</p>

绯声音低沉：“然后就永远留在了那里。”</p>

巫见不禁叹气，他说：“真不明白，为什么灰雾能够渗透进噩梦之中。真的是来接这些疯子吗？”</p>

他们曾经也在那个废墟的噩梦中遇到过类似灰雾的雾气，但那只是梦中梦的边界标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窄楼外的灰雾。</p>

而现在好了，这个终极噩梦之中，反而出现了窄楼外的灰雾。</p>

……为什么？</p>

“就算这些疯子算是这个噩梦的危险，”叶澜说，“也应该符合这个游戏的设定吧？”</p>

巫见苦恼地抓了抓头发。</p>

“这个游戏的设定？”一旁的谢知津突然问，“所以这个游戏的设定是什么？”</p>

绯解释说：“我们没有得到明确的信息，不过……按照我们的猜测，这个游戏的设定应该是，末日之后，人类进入了最后的避难所，也就是窄楼。</p>

“窄楼的管理者，是一名人工智能。窄楼居民们拥有着自己的噩梦，噩梦是基于他们在末日中的经历；而窄楼的人工智能同样有着属于自己的噩梦……</p>

“外来者们——就是任务者们，进入这些噩梦，帮助这些幸存者走出末日的阴霾。</p>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猜测。”</p>

谢知津皱着眉说：“可是，你们所知道的信息中，完全没有关于这个游戏终极噩梦，以及结局的内容啊。”</p>

绯和巫见有些尴尬。</p>

他们能说，因为忙着进入终极噩梦，以及幻想离开窄楼之后自由、轻快的生活，所以他们压根就没想到要去询问这件事情吗？</p>

说到底，他们已经将地球曾经的末日，代入到了这个游戏设定中的末日之中。</p>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逃离窄楼，也就是他们在这个游戏中，希望能够获得的结局了。</p>

……等等？</p>

绯突然怔住了。</p>

她低声喃喃说：“地球的末日……代入到，游戏设定的末日中？”</p>

其余人都疑惑地看着她。</p>

“人类离开窄楼……我们的结局，游戏的结局？”她的声音渐渐变得激动起来，“这就是这个游戏的结局！这就是这个游戏的剧情！这个游戏的发展在暗示着我们！”</p>

“什么？”巫见忍不住问，“你是说……离开窄楼？”</p>

叶澜更是直接说：“离开窄楼就是这个游戏注定的结局？！”</p>

“等一下，你们在说什么？”谢知津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叫离开窄楼——是这个游戏注定的结局？难道我们要反抗窄楼的管理者，然后逃出窄楼？”</p>

他看着其他四人的眼神，然后咽了咽口水：“……我说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