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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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巨力别看年纪小，办事确实是麻利，听了慕灼华的话，第二天便租下了房子，还把价格谈到了二十两。主仆俩行李不多，一天时间便搬过去安了家，总算有了清净的感觉。</p>

郭巨力把行李都安置好，也到了入睡的时间了。</p>

慕灼华换上了寝衣，躺上雕花的大床，不禁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p>

郭巨力的房间还没收拾好，便和慕灼华挤一张床。</p>

“小姐，这是我们的新家了。”郭巨力眼里都是满足，“虽然比慕家小了很多，但是睡着安心。”</p>

慕灼华淡淡笑了：“笨蛋，这是租的，等我当上大官了，给你买大房子住，那才是我们的家。”</p>

郭巨力有些忧虑：“也不要太大了，我也不想离小姐太远。”</p>

慕灼华道：“等我有权有钱了，你也要当小姐的，不要总拿自己当丫鬟。”</p>

郭巨力道：“当小姐太难了，我还是当丫鬟吧。”</p>

慕灼华道：“真是个没出息的丫头……”</p>

郭巨力打了个呵欠：“跟着小姐走，不会错。”</p>

慕灼华勾了勾嘴角，揉揉她的脑袋：“那你可得听我的话。”</p>

“听着呢……”</p>

“明天把家用物事都添置齐整，别省钱，买些好的。”</p>

“听到了……”</p>

“你也给自己做些好看的衣服，小姐我带你出去才有面子。”</p>

“听到了……”</p>

“对了，打听下咱们左邻右舍这条街上都住了谁，得备些礼物走动……”</p>

“呼呼呼……”</p>

“这么快睡啦……真是猪丫头……”</p>

第二日，慕灼华便领着郭巨力出门采买，买了不少定京城里最有名的糕点，挨家挨户地送礼。那些高官府上自然是不求得到接见了，慕灼华只在门房留下礼品和拜帖便离开，而慕灼华真正的目标也不是这些大人物，她想见的，是住在原太医署的那些人。</p>

如今住在朱雀后巷的大多不过七品左右，与慕灼华也只在伯仲之间，却还不及新科探花的前程似锦，见慕灼华上门拜访，自然是热情迎接。慕灼华被主人家领进了屋，就着一品阁的糕点饮茶聊天，不过两日便把朝堂里的情况几乎摸了个清。几位皇子的喜恶，朝中大人们的关系，在朝为官的要诀，两日下来慕灼华着实学到了不少。当然，她最关心的一点也没有忘记，就是打量府里的摆设，与自己对外祖家的猜测一一印证，却是找不到一点相似之处。</p>

汤池没看到，就是杏花也不见一朵。</p>

一一排除之后，就只剩下关着门的邻居了。这房子就在慕灼华住所的左侧，两家共用一堵墙，慕灼华在外面看过一圈，隔壁的院子比自己住的这个大了两倍，听说换过不少主人，要问二十年前是谁住的，却是都不清楚了。慕灼华寻思着只能找个晚上去夜访一下了。</p>

过了两天，慕灼华的官服和任命便都下来了，被授予正七品编修。翰林院编修并无实质职务，对他们这些新科进士来说，还有一段观政学习期。不过一甲的待遇特别一些，他们三个人还能去给皇子讲课。</p>

这对很多人来说自然是美差，三位皇子他日必有一位能登基，现在打好了关系，有了师徒名义，以后新帝登基便不会亏待。但是慕灼华尴尬得很，一来她年纪比三位皇子小，二来她是个女人，不管怎么说，这个年头还没有女人给男人当老师的，昭明帝分明是把她架在火上烤了。</p>

慕灼华硬着头皮到翰林院点卯，与其他人打了招呼认识过了，便去领了自己的东西。慕灼华一走，众人顿时议论起来了。</p>

“咱们翰林院还是第一次有女子啊。”</p>

“你别说，长得还是挺清秀的。”</p>

“去去去，这是长相的问题吗，我是说，按惯例，咱们该去小秦宫摆宴欢迎新进士，小秦宫烟花之地，你说咱们请不请她？”</p>

“这……请了不太好，不请也不太好……”</p>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探花，如今得了机缘要给皇子讲课，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成了皇妃……”</p>

“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当女人了。”</p>

慕灼华自然知道一个女人在男人堆里做事不容易，有些事便只能想开一些，放开一些了。</p>

沈惊鸿与宋濂锡对慕灼华的态度好比旁人好许多，可能是同榜的情谊。三人便在同一间办公，三人各轮一日给皇子讲课，讲课的地方是在御书房，从翰林院过去倒是不远。</p>

第一日沈惊鸿便开了个会，商议了每人主讲的内容，三人各选了自己最擅长的一科，慕灼华以为沈惊鸿会选择诗词，不料他竟选了历史，宋濂锡主讲儒家经典，慕灼华想了想，选择讲地理。</p>

“地理？”沈惊鸿诧异地挑了挑眉，“慕编修真是博学。”</p>

慕灼华讪笑：“说笑了，通古博今，比不上二位，不过我读的书杂，便讲讲这天下的风土人情，希望皇子们能喜欢吧。”</p>

“那就拭目以待了。”沈惊鸿微笑说道。</p>

头一日的讲课自然是沈惊鸿上了，慕灼华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了一天书，宋濂锡则是备了一天课，不时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显然有些紧张，对慕灼华悠然自得的好心态十分佩服。</p>

倒了傍晚，沈惊鸿一回来，宋濂锡立刻便迎上去问道：“沈编纂，今日讲学如何？”</p>

沈惊鸿放下书本笑道：“三位皇子聪颖好学，温文有礼，宋编修无需过分担忧。”</p>

听沈惊鸿这么一句宽慰，宋濂锡才放松了少许。</p>

“对了，翰林院同僚说，过几日旬休，要在小秦宫宴请我们这些新科进士，让我们三人一定要去。”宋濂锡说道。</p>

沈惊鸿闻言有些诧异，看向慕灼华：“慕编修也会去吗？”</p>

小秦宫，毕竟是风流之地。陈国并不禁官员狎妓，自古文人多风流，花巷的生意红火得很，对她们来说，金银固然重要，若能得到大人才子们的诗词墨宝，那才更是抬身价的宝贝。</p>

慕灼华想起今日来传达请客之事的同僚，那人虽然面上带笑，心里却是打着看好戏的念头，再三强调要慕灼华同去，慕灼华又何曾怕过这些，当即便微笑点头答应了。</p>

“既然是惯例，在下自然不敢坏了规矩。”慕灼华笑容自若，“到时候必然会准时赴宴。”</p>

宋濂锡深深看了慕灼华一眼，未在她脸上看到丝毫尴尬，心里也暗暗佩服她。</p>

“好，到时候我们三人同去。”沈惊鸿笑着说道。</p>

又过两日，宋濂锡也讲学完了，终于轮到慕灼华去挨火烤了。</p>

皇子们上课的地方在御书房的偏殿，听说有时候昭明帝得空了也会过来听一听，看一看上课的情形。慕灼华讲学这日，幸亏昭明帝不得空，不然她难免要紧张了。</p>

慕灼华走进课堂的时候，三位皇子都已经坐好了，课堂上六张桌子，前面三张是皇子们的坐席，后面三张坐着各自的侍读。</p>

慕灼华进屋后，走到了讲台上，与三位皇子相互行礼。</p>

“下官慕灼华，翰林院编修，今日与诸位皇子讲讲这地理之学。”</p>

慕灼华刚说完，便听到刘琛用挑衅的语气说：“慕编修讲学为何不带书本？”</p>

慕灼华微微笑道：“下官要讲的东西都在脑子里，不在书上。”</p>

刘琛嗤笑道：“慕编修好大本事，讲学不带书，竟是比沈编纂还要厉害了。”</p>

刘瑜温声为慕灼华说话：“大哥不妨听听慕编修讲学，慕编修年纪虽比我们小，但这般年纪能中探花，必然是有真才实学的。”</p>

刘琛冷哼一声：“那就请慕编修让我们看看你的真才实学吧。”</p>

慕灼华不以为意，始终保持微笑，她来时背着个竹筒，这时打开了竹筒，从里面抽出一幅卷轴来，抖了抖打开，挂在了身后的墙上。</p>

台下几人仔细端详，疑惑道：“这是堪舆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