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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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鸿对慕灼华道：“你今日要是不舒服，便告诉我们，我们自会帮着你。”</p>

慕灼华感激地笑了笑：“多谢两位仁兄了，我不碍事，咱们上去吧，他们估计等急了。”</p>

三人说笑着上了小秦宫的二楼，春日明媚，小秦宫也是人满为患。云想月的死亡阴影早已被挥散，只要愿意花钱，又有什么过不去的槛？</p>

这小秦宫占地面积大，却也不是专做皮肉生意的下贱地方。前院与普通客栈并无太大不同，也是吃饭喝酒听歌看戏的地方，后院才是风流之地。慕灼华三人进了包厢，酒席已经开了，人都已到齐，只缺了他们三个。</p>

“沈编纂，你们可来晚了，来来来，必须先罚三杯！”</p>

众人说笑着，便倒满了三杯酒。这酒是小秦宫最有名的葡萄酒，甜而不辣，入口香醇，后劲却不小。慕灼华正要认罚，却见沈惊鸿接过了她的杯子，含笑说道：“慕编修染了风寒，这杯在下就替她喝了吧。”</p>

慕灼华有些诧异，自己什么时候染了风寒了。</p>

沈惊鸿说完便一饮而尽，众人面面相觑，又起哄笑道：“还是沈编纂会怜香惜玉，快入座吧，方才老板听说惊鸿公子要来，可是翘首以盼等了好久了。”</p>

沈惊鸿刚坐下，旁边一个翰林便压低了声音，贼兮兮地说：“云芝姑娘也是盼着您呢。”</p>

云芝是小秦宫颇有名气的才女，素来有些傲骨，但对沈惊鸿这种惊才绝艳的男子是一点抵抗之力也没有。那人刚说完，就听见了敲门声，进来不是云芝又是哪个。</p>

云芝相貌清丽，有烟花女子少有的高冷矜持，更叫才子们心痒难耐了，但此时冷艳矜持的云芝却对着沈惊鸿含羞带怯，欲语还休，挪动着三寸金莲，便走到了沈惊鸿身旁。</p>

“沈大人。”云芝柔声唤了一句。</p>

众人起哄道：“今天多亏了沈大人的面子，否则我们是难得见上云芝姑娘一面了。”</p>

慕灼华看了看，识趣地往旁边让了个位置，让云芝挨着沈惊鸿身旁坐下。</p>

一个老翰林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按照惯例，咱们翰林院都要举办一次宴席，一来呢，是欢迎新科进士，日后咱们同朝为官，还要守望相助才是。”</p>

“二来嘛……”老翰林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就是给你们这些新翰林一个下马威，磨磨锐气，好叫你们知道尊重老人。所以今天，你们没喝到吐，是别想回去了！”</p>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像这种酒宴，众人最大的靶子自然就是状元沈惊鸿了。沈惊鸿琼林宴上不但展示了自己的才华，就是酒量也让人侧目，因此他们都是有备而来，此刻已经把甜酒换上了烈酒，准备把沈惊鸿灌倒了。</p>

慕灼华暗自叫苦，自己估计也要被连累了。</p>

云芝姑娘轻笑道：“你们人多，却合起伙来欺负沈大人。”</p>

“听听，有人心疼了呢。”老翰林起哄道，“还是年轻好啊，像我们这老骨头，就没人疼了。为了抚慰我们的心，先给沈大人满上三杯！”</p>

沈惊鸿淡然笑笑，似是不把这些酒放在眼里，面不改色一饮而尽，众人连声叫好。</p>

一人提议道：“我等读书人，有酒无诗岂不是扫兴，今日行酒令，咱们看看谁能出题难道状元爷！”</p>

慕灼华听了心说完了，沈惊鸿是不会被难倒，自己可就难说了。</p>

果然，那些人都是想好了难题来了，慕灼华的座次不巧在沈惊鸿之前，还没难到沈惊鸿了，到她这就先卡住了。慕灼华苦着脸拿起酒杯：“是在下输了，认罚，认罚……”</p>

慕灼华喝下杯中烈酒，一股灼烧的感觉自胃里燃到了喉间，呛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脸上立刻泛起红晕，满眼含泪。</p>

又过了两轮，还是到了慕灼华就卡住，慕灼华只能硬着头皮再喝两杯。</p>

眼看又到了慕灼华，她方拿起酒杯，众人便揶揄道：“我们是来为难状元爷的，不想让慕探花给挡住了啊。”</p>

沈惊鸿忽地一笑，按住了慕灼华的手，拿起自己的酒杯仰头喝下，又添上一杯，举杯道：“这杯在下就替慕大人喝了，我看也不必行酒令了，你们便车轮阵上，我沈某又有何惧！”</p>

沈惊鸿谈笑风生，意气风发，让云芝看得眼睛发亮，心底发颤，众人大声叫好，集中火力对准了沈惊鸿。沈惊鸿暗自推了慕灼华一把，慕灼华登时意会过来，悄悄地离开坐席，往楼下走去。</p>

三杯烈酒下肚，慕灼华更是汗如雨下了，被衣服闷得喘不过气，只想找个清静地方透透气。慕灼华来过小秦宫，不过之前是在后院给人看病，此时是白天，后院正是安静的时候，她凭着记忆摸到了后院，找了个无人的小院，便坐下来解开领口，扇风乘凉。</p>

慕灼华昨夜睡得迟，刚才又被灌了烈酒，酒意上头，便有些昏昏欲睡，她寻思着这地方白天也不会有人来，便推开了房间，走进去躺在床上闭目休息片刻。</p>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灼华昏昏沉沉间依稀听到了声响，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凝神一听，顿时整个人僵住了。</p>

屏风外传来极低的说话声，虽然听不清谈话的内容，但分明是一男一女。</p>

大白天的，就营业了吗？</p>

慕灼华懵了片刻，又立马想起来，一会儿两个人定然是要走到这床上来的，那时岂不是更加尴尬了？</p>

听到这里，慕灼华知道自己不能再装死了，立刻用力伸了个懒腰，发出巨大的响声，提醒外面这里有人。</p>

外面两人听到里面的动静，顿时沉默了一瞬，下一刻，便听到门被打开，有人跑出去的声音。</p>

慕灼华从床上翻了下来，正想跑出去，却见沈惊鸿沉着脸堵在门口，看到是慕灼华，沈惊鸿也是露出一丝诧异。</p>

“你怎么在这里？”沈惊鸿目光冷冽地锁住慕灼华，声音微微低哑，俊脸微红，泛着三分醉意。</p>

慕灼华震惊于号称不婚的端方君子沈惊鸿也有这样色气满满的一面，不过男人终归是男人，不婚和不嫖是两回事，这么一想，慕灼华对沈惊鸿的敬畏就少了几分了。她讪笑着，往门口挪去：“我……我不胜酒力，所以想着找个地方休息片刻，无意打扰沈大人的雅兴。”</p>

沈惊鸿打量着慕灼华：“你刚才听到了多少？”</p>

慕灼华捂着耳朵用力摇头：“非礼勿听，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p>

沈惊鸿似乎是在忖度慕灼华话里的真假，却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同僚的呼喊声。</p>

“沈大人，你在这里吗？”</p>

沈惊鸿和慕灼华扭头朝外看去，只见一个老翰林走到了门口，笑道：“云芝姑娘说你往这里来了，你……”</p>

老翰林说到这里，才留意到房间里还站着慕灼华。</p>

“慕大人也在啊……”</p>

老翰林说着又是一顿，目光扫过床上凌乱的被褥，扫过慕灼华凌乱的衣衫，不期然地看到慕灼华散开的领口处还有两处暧昧的红痕，顿时呼吸一滞，目光一亮，再看沈惊鸿——双唇殷红湿润，眼角潮红……</p>

他可是过来人，哪里还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p>

难怪……难怪沈惊鸿给慕灼华挡酒，难怪两人齐齐消失，竟是躲到这里来了……</p>

老翰林自以为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他隐晦地笑了笑，说：“两位尽快，我先回去给你们打掩护了。”</p>

直到老翰林离开，慕灼华才后知后觉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p>

“他……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慕灼华焦急地看着沈惊鸿，“你给我解释一下啊，刚才明明是你和云芝姑娘！”</p>

沈惊鸿听慕灼华这么说，竟是笑了笑：“清者自清，再说了，这种事越描越黑。”</p>

沈惊鸿说着抬脚走了出去，慕灼华急忙追了上去：“那怎么办，这下整个翰林院都要误会了！”</p>

她昨晚才对刘衍说心生爱慕，今日就跟沈惊鸿有了桃花绯闻，这叫刘衍怎么想！</p>

沈惊鸿唇角噙着笑：“我又何曾在意他人的眼光，你不妨也看开一些。”</p>

“你说得轻巧！”慕灼华不悦道，“爱慕你惊鸿公子的人那么多，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p>

沈惊鸿微笑道：“放心，我会护着你。”</p>

“不，那会让我更招人恨！沈大人！”慕灼华决绝地说，“咱们割袍断义吧。”</p>

慕灼华咬碎了银牙，觉得这个小秦宫实在与自己相克，以后再也不能来了！</p>

那日回到席上，所有人看他们的眼光都透露着意味深长的揶揄，慕灼华便知道，那个老翰林一定是加油添醋描绘了一遍所见，她百口莫辩，有意找云芝姑娘解释一下，云芝姑娘却不见踪影。沈惊鸿倒好，不但处之泰然，还唯恐天下不乱，帮她喝酒，给她添菜，气得慕灼华太阳穴一抽一抽的。</p>

你当你的风流才子，为何拖我下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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