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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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刘衍骤然开口,慕灼华吓得一抖。</p>
“什、什么?”慕灼华结结巴巴地说着,目光落到刘衍左手指腹上,却见刘衍白皙的指上沾染了淡淡的黑色。</p>
慕灼华一惊,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她的易容怎么掉了!</p>
原来刘衍方才摸着她的脸并不是想干什么,而是发现她脸上妆掉了,把易容膏擦掉了。</p>
刘衍这才松开了慕灼华的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被擦干净的脸。</p>
难怪他总觉得慕灼华有些异样,会试之后便仿佛变了一个人,原来天真稚气是装的,成熟稳重也是装的,她的面具和她的衣服一样多,如今洗去了易容的脸蛋,才是她真正的面貌。</p>
少女的面庞清丽绝伦,然而眉眼之间却有着桃李的艳色,一双杏眼狡黠而灵动,然而此时被揭穿了真面目,便骤然有些慌乱,穿着男人不合身的宽大衣袍跪在地上,显得她越发娇小无助,瑟瑟之下,却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楚楚姿态。</p>
“王爷……下官不是有意骗您……”慕灼华不安地低头绞着袖子,“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不容易,总要遮掩一下……王爷若是不喜欢,以后在王爷面前,下官就不易容了。”慕灼华说着抬起头,白皙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粉色,如桃花一般娇嫩,双眼闪烁着勾人的神采,轻声说,“下官的容貌,只让王爷一人看到。”</p>
便是刘衍心如止水,也不由得被软软的声音拨动了一丝心弦。原以为这是个鬼丫头,却原来层层画皮之下,是个小妖精。</p>
刘衍揉了揉额角,轻咳一声:“罢了,你这副容貌在朝中做事多有不便,还是装扮上吧。”</p>
慕灼华乖顺说道:“好,下官都听王爷的。”</p>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样一个妖娆又乖巧的小妖精,着实让人打也伸不出手,骂也开不了口,刘衍不怀疑,他要是伸手想打,她也会装出一副甘之如饴,又委委屈屈的可怜模样。她实实是把握住了他的软肋,知道他不是暴虐冷酷的人,吃软不吃硬。</p>
这种奇女子,实乃他生平仅见。</p>
慕灼华见刘衍沉默不语,便轻声细语地问道:“王爷,您不生气了吧。”</p>
刘衍闭着眼睛,淡淡道:“本王若是生气,你又待如何?”</p>
慕灼华瘪了瘪嘴道:“那下官便再哄哄王爷……”</p>
刘衍忍不住唇角微翘,他难道真要让一个小姑娘哄他吗?</p>
刘衍睁开眼看向慕灼华,她表情有些委屈又带着些希冀看着刘衍,刘衍心中轻轻一叹道:“本王不怪罪你了。”</p>
慕灼华又小心翼翼道:“那……下官以后还能跟在您身边吗?”</p>
刘衍好奇道:“本王若不许,你又会如何?”</p>
慕灼华咬了咬唇,沮丧道:“下官会听王爷的话,自己一个人默默伤心,每日远远偷偷思慕王爷。”</p>
刘衍险些憋不住笑出来。“咳咳……”他轻咳两声掩饰笑意,“你的心意本王无法回应,你要如何本王也不能替你决定,旬休之后,你就到理蕃寺观政,不要因私废公就好。”</p>
慕灼华闻言大喜,这就是默许了她的接近嘛,当下便行了大礼,欢欢喜喜道:“多谢王爷恩典!”</p>
刘衍道:“夜深了,地上凉,起来吧。”</p>
慕灼华从地上站了起来,揉了揉有些酸冷的膝盖,说道:“那下官便回去了,不打扰王爷休息了。这衣服下官明日洗过便还给王爷。”</p>
刘衍摆摆手:“不必了。”</p>
慕灼华闻言,脸蛋红红地说:“那……多谢王爷赏赐。”</p>
刘衍一噎,这衣服她穿过了,他便不会再穿,本意是说烧掉或者扔掉,谁知道慕灼华竟然这般理解。男人送女人衣服本就暧昧,更何况还是送男人自己穿过的衣服……</p>
慕灼华一脸郑重和感恩地道:“下官一定好好供着!”</p>
刘衍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摆手:“大可不必……罢了,随你,本王让执墨送你回去。”</p>
执墨奉命将慕灼华送回了家,又回来向刘衍回报。</p>
“王爷,她在墙两面放置了梯子。”</p>
刘衍失笑摇头:“真是……”他竟想不出言语来形容了。</p>
执墨犹豫了一瞬,说道:“王爷,她刚才说看到您的身影进了这院子,绝对是胡诌的,她那个阁楼的窗子,不可能看到我们进来的地方。”</p>
刘衍不以为意笑道:“本王何尝不知道她在胡诌,不过顺着她的话说罢了。”</p>
“此人十分可疑。”执墨皱着眉头,“她半夜爬墙,不知是何意图。”</p>
刘衍道:“本王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她的意图必然还未得逞。”</p>
执墨恭恭敬敬问道:“请王爷指点。”</p>
“她搬到隔壁的第二日,便到定王府上送了礼,非但如此,整条朱雀街和朱雀后街都送了礼,尤其是朱雀后街,她几乎每家都上门拜访,这人无利不起早,若没有图谋,不会这么殷勤。”</p>
执墨恍然大悟:“她挨家挨户上门,是在找什么?”</p>
刘衍:“不错,而且她毫无所获,否则不会半夜爬墙,来这里查找。方才本王抓住她时,她还说是巧合,想要摆脱我,一转眼,又故意讨好示弱,想要接近我,可见她找的东西,十有八九与这户人家有关,甚至可以推断,与这个院子有关。”</p>
执墨敬畏地望向刘衍:“所以王爷您故意给她接近您的机会,想要找到她追查的东西?”</p>
刘衍道:“那三条线索已经断了,慕灼华知道还阳散,而且还隐瞒着某些重要线索不肯说,我们只能等她自己露出马脚了。执墨,你细细追查这户人家的过往住户,不可有任何遗漏。”</p>
执墨恍然大悟:“王爷深谋远虑,属下心服口服。”</p>
刘衍看向窗外,想到慕灼华那双狡黠的慧眼,不禁无奈笑道:“然而本王想的这一切,她未必就没有察觉……”</p>
郭巨力看着慕灼华换了一身衣服回来,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使劲揉了揉,怎么也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p>
慕灼华回到房里,在郭巨力的服侍下洗去了身上的药味,换上自己的衣服。</p>
“小姐,你说定王住在隔壁?”郭巨力摸了摸这上好的料子,相信了慕灼华的话,“那你夜闯定王宅邸,他能放过你啊?”</p>
慕灼华对着镜子给自己补妆,头也不回说道:“自然是因为定王瞧见了我的美貌,舍不得杀我了。”</p>
郭巨力深以为然,点头道:“原来如此。”</p>
慕灼华轻笑一声:“傻丫头,这么好骗,要是定王也这么好骗就好了……”</p>
郭巨力不解问道:“小姐,我越发糊涂了……”</p>
慕灼华画好了妆,走到床边,在郭巨力耳畔轻声说:“我要找的东西,在隔壁。”</p>
郭巨力瞳孔一缩,捂住了嘴。</p>
“所以我要想办法接近定王,找到机会挖出我外祖埋下的东西……”慕灼华躺上床,看着床上的雕花,脑中飞快打着小算盘,“刘衍这人不好女色,我说的话他未必信,不过男人嘛,谎言听多了也就当了真,只要他给我接近的机会,我自然有办法叫他放松警惕……”</p>
郭巨力取来药膏,坐在床畔给慕灼华上药,心疼地看着她颈上的红紫印记,还有手腕上的淤青:“定王下手可太狠了,好在咱们配的化瘀散还剩下一半,我给你擦擦,过两日应该就能消退了。这两日旬休,小姐就在家里养伤吧。”</p>
慕灼华嗯了一声,又猛地想起一件事:“不成,明日下午翰林院的同僚约了去小秦宫,你给我找件领子高的挡挡脖子上的痕迹。”</p>
郭巨力道:“好。小姐,那定王的衣服怎么办?”</p>
慕灼华瞟了一眼,说:“先收起来吧,以后也许能派得上用场。”</p>
郭巨力翻遍了衣柜,总算是找到了一件领子高的衣服,然而这衣服却厚了一些,而第二天偏偏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p>
慕灼华穿着这身厚衣服,到了小秦宫时已经出了一身汗。</p>
沈惊鸿和宋濂锡惊诧地看着汗流浃背的慕灼华,问道:“慕编修,你今日怎么穿得这般厚实?”</p>
慕灼华讪笑道:“身子不爽利。”</p>
沈惊鸿还有些不解,宋濂锡作为有妻有子的过来人,顿时有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猜测,面露恍然:“既是如此,确实得注意保暖。”</p>
慕灼华根本不知道宋濂锡想到哪里去了,她被热得有气无力,脑子发懵了。</p>
宋濂锡附在沈惊鸿耳边低语了一句,沈惊鸿也恍然大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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