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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一看宋南枝,只见她眼神痴痴的,眉头皱起,眼底浮现出一抹哀伤。</p>
宋南枝胸口憋闷,长长吐了一口气。</p>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p>
“你觉得……是许云梦?”</p>
“不是。”</p>
祁渊站起来,道:“那就不是情杀了,定然和舞弊案有关系。”</p>
宋南枝闭了闭眼。</p>
“未必。”</p>
蔡嬷嬷传来了话,道案子已经查清,请众位姑娘回寝院休息。</p>
姑娘们是极讲究的,在不舒服的地方睡了一晚,要洗脸梳头才能出去见人,嬷嬷们在旁边的房间安排了净室,供大家一个个进去洗漱。</p>
进净室要穿木屐,游枫儿进去的时候,见着地上有两双一样的木屐,都簪了花儿,便随意穿了一双进去了。</p>
出来的时候,祁渊、宋南枝、尚如斯站在屋内,齐齐看着她。</p>
游枫儿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p>
“世子爷,宋枳,你们这是做什么?要用净室?”</p>
宋南枝的目光下滑,移到游枫儿脚上。</p>
“枫儿,你穿了两只不同颜色的木屐。”</p>
游枫儿面色一慌,低头缩脚,十分不好意思道:“哎呀,没注意,让你见笑了。我这个人有时候就是粗心,你们可别看了……”</p>
“穿错木屐可以说是粗心,那说我的蓝色外衣和你的绿色披风搭着好看,是否为说谎呢?”</p>
游枫儿怔怔地看着宋南枝,双眼骤然失了之前的神采。</p>
宋南枝:“你是不是根本分辨不出红色和绿色?这才在栽赃应媛的时候,错拿了绿色的口脂盒?”</p>
见游枫儿面色依旧毫无变化,甚至变得愈加冰冷,尚如斯大声道:“你不必抵赖,世子爷英明神武,已经在你寝室净室的出水口处发现了融化的牛油。你以为没炼制成功的唇油融化冲走便是了,呵!其实地面上还是会留下油迹,虽无色无味,但只要用水一冲就能发觉。你的万般掩藏终究没有瞒过世子爷的眼睛,还不速速招供!”</p>
宋南枝走上前,看着游枫儿的眼睛。</p>
“在那里,也发现了残留的砒霜,枫儿,主动说出来,量刑会轻一些。祝先生,祝沿,是你杀的吗?”</p>
游枫儿扫了一眼室内的三人,长呼吸一口,挺直身体,目光苍凉,呼吸声还带着些微的颤抖,语气已经平静了下来。</p>
“是,是我杀的。”</p>
“为何?”</p>
“难道他,不该死吗?”</p>
游枫儿尽量保持着最后的尊严,在他们面前缓缓道来。</p>
“我父亲是外地来的京官,在京师无根无基,本来就处境不易,为送我到长空书院,耗费了家中一半的钱财,腰身都弯得直不起来了……入学的前一晚,母亲拉着我的手,哭了一晚上,说功课过得去就行了,重要的是要结交里面的高门贵女,选一个有权有势的兄弟嫁了,呵……”</p>
游枫儿凄惨地笑着:“入学后,母亲多次催促,甚至鼓动我去结交男院学子。我沐休之日也不肯回家,她就来信催,有一次,信被祝沿不小心看到了……其实到后来,我都怀疑,他的不小心,是否真的是不小心。”</p>
“……他给我出主意,告诉怎样说服母亲,我当他是好人,他带我去他的寝院,说是为我解课上不详通的地方,后来……呵。”</p>
游枫儿抹了下脸上的泪珠,红着眼看向窗外。</p>
“宋枳,你看外面的花,开得多好看,父亲老是夸我笑得像花儿一样,可惜我这辈子,也不会有那样的纯净了。”</p>
宋南枝沉重叹气,回头看祁渊。</p>
祁渊过来,悄悄拉了她的手,把她冰凉的手握在掌心安慰。</p>
之前,他们一直以密室里面的器具数量来推测受侵害的女学生,实在狭隘。</p>
没有想到还有一种可能。</p>
还有人受着祝沿的侵害,只是祝沿格外喜欢这人,不舍得用器具折腾她。</p>
游枫儿稍稍平静了些许,继续开口。</p>
“他说,他喜欢我,比喜欢其他人都喜欢,还不让应媛和许云梦发现我,说是,保护我。我没有办法,为了清誉,日复一日地忍受着,只盼着学年过去,能逃脱他的魔爪。可是……可是……”</p>
游枫儿的泪珠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我看见了他给我父亲写的信,说,要娶我为继室!我怎么能忍受?他侮辱了我,还要侮辱我家!我把信截下了,想来想去,就只有杀了他!”</p>
——</p>
案子告破,祁渊脸上却无多少轻松神色。</p>
剩下的都由尚如斯去料理,祁渊坐在书院的台阶上,看着渐渐西沉的日色。</p>
宋南枝坐在了他身边。</p>
她的声音很轻,“祁哥哥,你是不是很失望?凶手和科举舞弊案,并没有牵连。”</p>
祁渊低低地“嗯”了一声。</p>
“一开始我也很失望,死的为什么不是乔诚呢?如果是的话,我就可以偷偷懒,卸下这一身重担,到地下去见父亲母亲和兄长了。”</p>
宋南枝说着,发现祁渊转头,带着血丝的眼眸冷冷地瞪着自己。</p>
“……也就是这么想想。”</p>
祁渊的声音闷闷的:“想都不行。”</p>
“谢谢你,祁哥哥。”</p>
“谢我什么?”</p>
“及时阻止了我啊。”宋南枝道:“我刚才又去看游枫儿了,本来是多好的姑娘,恨意上头,杀了人,这辈子都不会好过了。”</p>
祁渊低声道:“你这辈子会好过的,有我……”</p>
宋南枝没有听清后面的声音,靠近了些问:“你说什么?”</p>
“你哥哥可能还活着。”</p>
祁渊的话,犹如一道惊雷。</p>
宋南枝呆愣原地,她感觉自己的嘴不会说话了,手也麻了,但还是遵从头脑的指示,攀住祁渊的衣领——</p>
“你别紧张,我没见到他,只是推测。你把乔诚居所后山捡到的木雕拿出来。”</p>
宋南枝从怀中掏出,怔愣地看着。</p>
祁渊把木雕拿过来,套在自己手腕上。</p>
“想到什么了吗?”</p>
宋南枝看着祁渊手腕上黑色的绳,脑中灵光乍现,明白了过来。</p>
而后,泪水涌出,紧紧地抱住了祁渊。</p>
从前宋南寻戴的绳子,是母亲为她穿的,红色的绳子,小小的一个圈,正好能将十岁少年的手腕圈住。</p>
而眼前的黑绳,比从前的绳子长,正好是成年男子能戴在手上的大小。</p>
如果兄长还活着,定然也是和祁渊差不多高大了。</p>
宋南枝的泪水打湿了祁渊的背。</p>
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乔诚是不是凶手。</p>
兄长还有可能活着,这世上可能还有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人存在。</p>
京师阴云沉沉的天空,终于放出了一点光亮。</p>
(/30129/30129506/3569163.html)</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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