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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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欣沿着西街一路找，不放过每个角落，每个沟渠。</p>

同时，她问路人，问街边的小店老板，问路边的小摊贩，都没得到任何信息。</p>

随着时间推移，越找，心里的恐慌便越加剧。</p>

晚上，可能会下雪。</p>

这样恶劣的天气，妈妈又不懂得求助，根本熬不了一个夜晚。</p>

明明马上就要入院治疗了，明明马上…马上就要好了……</p>

宁欣停下步子，抬手抹了抹眼眶。</p>

爸爸因为她…</p>

如果妈妈，再因为她……</p>

她不敢想下去。</p>

不知找了多久，天色有些暗了。</p>

宁欣才想起何东帆一直没打电话来。</p>

她摸出手机，按了两下按键，手机依旧是黑屏的状态。</p>

她长按开机键，手机屏幕亮了一瞬又立马黑屏。</p>

应该是没电了。</p>

宁欣的手机修修检检算是老古董，上次，也出现过这种情况。</p>

明明出门时显示电量充足，结果两个小时就因为电量低直接关机。</p>

后来没再出现这种情况，她也就没去检修，就算去检修，老板也只会直接提议她换一个。</p>

宁欣看着天色，推断大概五点多。</p>

不知道何东帆那边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盛昱那边什么情况。</p>

宁欣往棚户区方向跑。</p>

她希望，盛昱已经找到妈妈，并且已经安全回家。</p>

这个时节，夜长昼短。</p>

路灯还未亮起来，路边店铺有些已经闭店，流动的小摊贩也开始准备收摊。</p>

宁欣跑回家的那二十多分钟天色比刚才又深了一个程度，黑压压的要把人逐渐包裹似的。</p>

“宁老师——”</p>

是何东帆的声音，从马路对面传过来。</p>

宁欣望过去，被自己呼出的白雾糊了视线。</p>

视线渐渐明朗，她清晰的看见马路对面，何东帆穿着深色卫衣，背上背了个人。</p>

宁欣心下一紧，路灯突然绵延着亮起来。</p>

那些光，让宁欣看清，也让宁欣分辨出，何东帆背着的是妈妈。</p>

她一直压抑的酸涩，突然一股一股的往外冒，还夹杂着类似于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她眼眶瞬间滚烫。</p>

宁欣注意着左右来往的车辆，飞奔过去，当她站在何东帆面前时，已经收拾好情绪。</p>

何东帆看着宁欣跑近，拖着声调抱怨：“你电话打不通啊。”</p>

宁欣脑门一层细汗，微微喘气，轻轻说了句：“对不起。”</p>

这道歉把何东帆整懵了，忙接话：“也没那么严重，主要是联系不上你，怕你着急。”</p>

宁欣轻轻点头，然后摸了摸妈妈脸颊，她睡着了。</p>

确定她还好，宁欣终于松了口气。</p>

接下来，就是全身的无力，感觉轻飘飘的。</p>

她单手扶着妈妈，侧头看着何东帆，泪光盈盈：“何东帆，谢谢你。”</p>

“没事儿。”何东帆跟宁欣对视一眼，撇开视线，表情有些别扭，“今下午那事儿，你别再生气就行。”</p>

宁欣哪里还有气？</p>

就今天这事儿，她就一辈子对他心存感激。</p>

宁欣扶着妈妈的身子：“我不生气了，以后也不会再生你气。”</p>

何东帆受宠若惊，眉毛微扬，他觉得她这话跟‘免死金牌’似的。</p>

这时，宁欣才留意到，妈妈身上套着一件中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宽大的把她整个身子都包住。</p>

宁欣认出来衣服是何东帆的，急忙去接宁妈妈的身子，说：“何东帆，你冷不冷？你先把我妈妈放下来吧。”</p>

“不冷。”何东帆扭动身子躲开，语气正义又强硬，“你家住哪儿？前面带路。”</p>

“……”</p>

“快点儿啊。”他催促。</p>

宁欣没坚持，只是扶着妈妈后背：“先往前走。”</p>

走了没两步，何东帆又问刚才的话：“你手机怎么回事儿？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你把我拉黑了？”</p>

“？？？”宁欣心下刚放松，也没注意说词，下意识反驳他的猜测，“我又不是你！”</p>

何东帆斜眼：“？”</p>

宁欣张张嘴，跟着解释手机问题：“我、我手机没电了。”</p>

然后，她扯开话题：“你在哪儿找到我妈妈的？”</p>

何东帆自豪的神色，露出虎牙：“我去派出所的时候路过工地，看见有人蹲在泥土石边儿，这个天气穿得很单薄，还没穿鞋，我就过去看看，没想到就是阿姨，我给你打电话，你又没接，我就带阿姨在旁边面馆吃面，吃完面，阿姨直接要睡觉，还说睡就睡，我又给你打电话你还是没接，后来，我就想着背阿姨到刚才的分岔路口，看能不能等到你，如果不能，我只能把阿姨送派出所了。”</p>

宁欣理着这些话，问：“你车呢？”</p>

说到这儿，何东帆有些闷气。</p>

吃完面，他本是打算骑车带宁妈妈过来的，可是睡着，他叫都叫不醒。</p>

但他又不能跟个病人讲道理。</p>

何东帆：“我车还在面馆。”</p>

宁欣‘哦’了声，突然想起什么，拉住何东帆：“手机，我借用你手机打个电话。”</p>

何东帆背着宁妈妈，腾不出手，侧身：“你自己摸。”</p>

宁欣看着他裤子口袋愣了两秒，小心翼翼伸手进他裤兜，摸出手机。</p>

他的裤子很宽松，所以宁欣在小心翼翼下，并未碰到他。</p>

何东帆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可宁欣太过小心翼翼不触碰他的动作，反而让他突然意识到‘男女有别’这四个字。</p>

他耳根有些烧，大步往前走。</p>

“何东帆！”宁欣喊。</p>

“啊！”他没停。</p>

“转弯，这边儿！”</p>

“……”何东帆停步，深深吸了口气，转身，朝着宁欣指的方向走，理直气壮，“我又不认识路。”</p>

宁欣：“……”</p>

宁欣记得盛昱的电话号码，用何东帆的手机给盛昱打电话，告诉他妈妈找到了。</p>

沿着活水沟，一步一步踩着沙砾路。</p>

这儿没灯，空气中还散发着很难闻的气味。</p>

何东帆耸耸鼻子，推断应该是旁边的水沟散发的异味。</p>

宁欣突然出声：“何东帆，你累不累？换我来背。”</p>

“不累。”何东帆说，“阿姨轻得没重量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