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咪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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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说,朵勒正在操控着三个角色。

使用人偶-多萝茜，就仿佛穿了一件衣服一样，多萝茜作为人形角色,几乎没什么别扭的地方。

只是人偶的法术列表非常长，论理,玩家可以直接在脑海中思考法术回路，然后无缝衔接魔法，但她的脑海却塞着别的事情……

而使用气泡，就像是个实时全景监控设备,随便往角落里一塞，朵勒就能体会到时刻观察监控的体验,于是她悄咪咪用气泡监视着詹姆斯，反正这儿除了詹姆斯就没有别的人了。

而操控小精灵-芙罗拉则让人烦恼地多。

游戏本身大约是没想过玩家会那么的……杠？

【在杂货店内，也可以通过光屏操控芙罗拉】

但玩家还得控制自己的身体,尤其是朵勒得让多萝茜能够自如地活动。当然，就算她像一个真正的人偶一样一动不动，将精力投入到韦恩宅的画面中去,唯一会对此感到疑惑的大约只有詹姆斯。

但……

朵勒：法师人设不能崩！

既然给多萝茜立了人设,优秀的法师怎么能是不是露出大脑放空的表情。实话说，虽然观众只有便宜员工一个,朵勒依旧扮演地非常卖力，她并不是想骗过詹姆斯，而是为了自己感到快乐。

詹姆斯看不见光屏，只觉得老板行动间懒洋洋的,其实是朵勒没那个精力，她正在努力适应与平衡“三开”的感受。

多萝茜是“衣服”，或者说“躯壳”,泡泡是“眼睛”，而芙罗拉是“精神”。

躯壳、眼睛和精神组成了“游戏中”的朵勒。

她停下正在书写的笔，抬起头：“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吉米？”

她一只眼睛带着眼罩，詹姆斯亲眼看见她摘下眼球塞进二楼那奇怪的摆件中，另一只眼睛漾着浅紫色的星光，仿佛多看两眼就会被吸入其中，脸颊的线条有些圆润，肤色白皙到不正常，透着非人的莹润质感。

詹姆斯踌躇了片刻，还是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朵勒沉吟道：“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詹姆斯：“？”

她盯着

员工漂亮的绿眼睛开始编故事：

“我并非人类。”

“但我也无意与人类为敌，我们家族与世无争，只是与和平的非人类种族做些小生意。”

“我本以为自己也是靠开杂货店为生，知道遇见了‘祂’……”

詹姆斯面色一肃，朵勒塞给他一把椅子邀请他坐下，顺便往泰迪熊头顶放了一叠马卡龙。

大兵面色古怪地坐下，继续听魔法师女孩的自述。

“那个人，不，那并不是人，这位行走于人间的存在别名为——”

“人偶师。”

“……没有人知道这位究竟是什么，但祂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制造出世界上最完美的人偶。”

巴恩斯中士沉默了会儿：“你说你没有心脏。”

“是的，”朵勒爽快承认，“我是祂创造的人偶。”

她又没说谎。

“或者说，我正在使用的躯体是祂的人偶，”故事会继续进行，朵勒朝詹姆斯指了指装零食的盘子，“祂做出来的成品非常完美，只是——没有灵魂，这让他非常不满……”

“但普通人类的灵魂是无法适应这具躯体的，于是我被选中了，万幸，我活了下来。”

朵勒悲伤地瞥向马卡龙：“……虽然失去了一些东西，但我的灵魂和魔法天赋还保留着。”

她又看向朵勒泡泡，“我的同伴也还在。”

“只是……杂货店外部的屏障是我的家人设置的，可以在我还在适应这具躯体时，躲避祂的追捕。”她认真地和便宜员工说道，“我们之间存在契约，只要你离开这里，也会被祂感知到，所以，非常抱歉……屏障会连你一起挡住。”

“至于外部的环境，当初带着杂货店一起空间跳跃时太着急了，其实我也不太确定情况如何，”朵勒叹气，抬起手中的信纸，“等妖精们固定时间来送货品，大约能向他们了解一下。”

詹姆斯回想了一下：“妖精已经来过一次了？”

“对，”朵勒朝他笑笑，“可惜没有魔法天赋的人是看不见他们的，对了，你想说你是谁来着？”

詹姆斯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鼻子，然后站起身：“

那不太重要，我去除草了。”

（此时，被俩人一起遗忘的背景板泰迪熊030:“唔唔唔！（？？？）”）

朵勒微笑着目送他远去，低下头开始看显示在信纸上的任务提示。

“你初步获得了詹姆斯的信任，”

“你初步获得了蕾切尔的信任，请给予蕾切尔所在牢房新的编号——”

“已确认，编号01，价格：800美金。”

一张阿卡姆精神病院平面图显示在她面前，而蕾切尔所在的那一格先是标上了“01”，又刷出其他两行字迹。

“你和蕾切尔的关系：初识。”

“购买编号01花费金额-10%”

信纸在她手中烧成灰烬，而操作面板上出现了好友栏，目前孤零零地只有“雷切尔”这一个名字。

朵勒无需使用纸笔，可以直接意念回复（骚扰）雷切尔了。

哇哦。

朵勒·哈代，在她懵懵懂懂时，其实是靠游戏和电影来认识这个世界的。

她敢说市面上的游戏她玩过至少一半，很多游戏也是初期就能明白其中的套路，就比如说，目前《哥谭杂货店》的后续发展，似乎……

这个模块是不是该改名叫做《哥谭：心跳阿卡姆&海王大作战》？

如果让蕾切尔爱上我，能免费蹭她的牢房吗？

不过，为什么是“牢房”不是“病房”啊？

靠谱的攻略玩家记下这个疑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蕾切尔疯狂发消息（顺便套话），一边推开门去了后院。

系统提示她可以把【锻造工厂】自己找个地方安置，朵勒觉得后院就挺好的。

她的家养小精灵詹姆斯在被忽悠一通后成为了辛勤的清洁工——朵勒也不明白那个无名的三流法师为什么只在笔记上记载破坏性魔法，连个清洁咒语都没有——詹姆斯的草坪应急处理干得不错，朵勒走到东南角。

一座两人高的尖顶帐篷落了下来。

朵勒钻进帐篷，想了想，又对一旁的詹姆斯说：“为了避免你被魔法效果影响，我在这里时你最好别来打扰我。”

然后她原地下线了。

面前真实的画

面开始变成重叠着的虚影，朵勒以第三人的视角，看到人偶“多萝茜”像是失去灵魂一样倒在地上，然后模糊的帐篷内景象也不见了。

她眨眨眼睛，动了动手臂，感到了久违的束缚感。

然后，手腕上的搭扣自动打开，眼眶周围的束缚也结束了，面前是一片空白的墙壁，脚下依旧是熟悉的房间，她感到身体有些僵硬，站起身活动了一番，看东西也晕晕乎乎的，但大约不是因为ar模式，而是因为变成球体的那个角色，玩游戏的时候没大感觉，但其实全景模式太耗精神了。

朵勒上下线游戏，得先适应全景，再适应脱离全景的情况，她在椅子上坐了会儿，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拢了拢围巾向房间外走去。

大约是想着登陆游戏时太着急，接收快递时取出的m.16还插在她腰间，如今坐了几个小时，很是腰酸背痛。

她取出手/枪在掌中把玩，这个白墙白砖的“游戏房”其实位于伏尔甘的主机正下方，当她踏足在一层时，正巧看到正在工作、拆装直升机的机械臂们。

——看上去热火朝天的。

一个仅到她小腿高的桶形机器人滑至朵勒侧方，圆圆的屏幕上露出个颜文字笑脸，果然发出了伏尔甘的声音：“你已经错过今天的午饭时间了，朵勒。”

朵勒点点头，依旧看向直升机，看这架势，机械臂快要把这架直升机改装成战斗机了，她走到近前时，机械臂自然而然地避过她，让小主人能好好看看改装成果。

朵勒只是定下了大方向，其他细节是由伏尔甘完善的。

她跃进驾驶舱，双臂环胸闭上眼睛，静静地闻了会儿不太喜人的皮革和机械气味，突然睁眼，与跟上来的伏尔甘说：“我饿了。”

伏尔甘果然道：“数据显示，你有72.3%的可能性想要吃点甜点，22.5%的可能性想要喝热汤，5.2%的可能性是随便……”机械音却没有停下，“但我认为我依旧需要询问一句：朵勒，你想要吃点什么吗？”

“嗯……”朵勒想了想，“巧克力慕斯，马卡龙，再来一杯红茶，就在这儿吃。”

伏尔甘圆

圆的电子屏给了她一个笑脸，然后滑至驾驶舱边缘，机械的四肢从桶形外壳中升出，像小鸡仔滑稽的小细腿，顺顺利利地下了直升机，还有点可爱。没多久，它就话方式，卑微到让人心疼。

——而这个渣渣主角就是朵勒。

取食物完全不用伏尔甘操控这个外壳亲自去，外边的机械臂又不是摆着玩的，它就是特意露出自己蠢萌蠢萌的小细腿，就是对她使用颜表情，就是要头顶着朵勒的下午茶亲自送到她手中。

心机地可以。

渣渣主角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在摆盘的小机器人，然后抬起手臂遮住脸，努力让自己别笑出声。

只是肩膀仍然一抖一抖的，看上去掩饰失败了。

看见她放下手，正绕着她座位打转的小机器人停下了。

不止是小机器人，外边的机械臂也停在半空中，然后，两根翻着银光的机械臂正贴着双边大开的舱门，只要轻轻一合，大约就能靠推力挤爆朵勒的脑袋。

而她看也不看，举起红茶润了润唇，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朵勒，”她的ai问道，“你为什么讨厌我呢？”

它此时无论的语调还是问题本身，都多么像是人。

而它的主人无视了仿佛能威胁到生命的机械臂，正小心地切着慕斯蛋糕，顺便随手打开了平板。

尝了一口蛋糕的味道，朵勒这才回复：“因为你问出了这个问题。”

圆形光屏上的笑脸变成了问号。

她低下头，看向小腿边仿佛人畜无害的ai，似乎能透过蠢萌的躯壳看见它的灵魂。

——但ai真的

有灵魂吗？

朵勒敛眸，尽量与自己创造的生物商量道：“有一个词汇叫做‘恐怖谷理论’，你为什么不能用这个理论给自己做一次心理疏导呢，伏尔甘？因为机械过于像人，而创造者感到恐惧，这不是很正常吗？”

“但世界上并没有面向ai的心理医生，我自己也不行。”

朵勒：“你在承认自己有做不到的事情。”

“我本就并非无所不能，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是你，朵勒。”

她放下了茶杯。

她深吸一口气。

“我长大了而已，伏尔甘，”朵勒眨了眨眼睛，“现实不是游戏，我开始学习承认自己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在游戏里我会魔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现实里我只能待在这里，我只是个普通人，甚至是有缺陷的人。”

她再次用力眨了眨眼睛，说：“我得承认，我在迁怒。因为一看到你我就会想到自己曾经那幼稚到可怜的时光……那一次次尝试融入人类又失败的过去……那，我可能得永远关在华丽笼子里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