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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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人？妖修？还是鬼修？总不会是魔修吧？”不过, 魔族通道早在一千年前就被封印住了, 按理说，根本不可能有魔修出现，白衣白发……，到底会是个什么东西呢？洛清玄脸上写满了好奇。</p>

“坐得太久，有些渴了，小锦, 去沏一壶云中月来。”月无漪并没有急着回答洛清玄，而是吩咐小锦下去沏茶, 直到小锦的背影消失在入口, 这才缓缓抬眸看向洛清玄：“很遗憾, 你猜错了。”</p>

洛清玄闻言默了默，微笑着转头对一旁的小荷道：“方才见你不慎摔脏了衣裙, 小姑娘家总是爱干净的, 被旁人瞧了怕是要被笑话的。要不, 你还是先回去换一身衣物再来，如何？”</p>

“是, 公子，奴这就去。”小荷屈膝行礼，十分乖巧地转身离去。</p>

“为何要刻意将她支开？”月无漪单手托腮, 神态慵懒地靠着桌沿。</p>

洛清玄挑眉：“你不也支走了小锦？”</p>

月无漪低笑出声：“想来你是误会了，我是真的想吃茶，并非有意支走小锦。”</p>

“随你怎么想！”洛清玄表情有些尴尬，急忙把话题转回来：“废话少说, 那个道主究竟是个什么东西？”</p>

月无漪半眯起眸子，似笑非笑道：“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p>

相传一千年前，修真界仙门百家因出征魔界导致元气大伤，有些人为了夺得名利地位，明里暗里引发了不少宗门之争，一时间硝烟四起，血流成河。</p>

当时局势混乱，大宗门吞并小宗门的事频频发生，弄得人心惶惶的。</p>

有些宗门实力薄弱，为了保全根基，迫于无奈只能选择联手结盟，巫宗和蛊宗就是其中之一。</p>

巫宗和蛊宗地处西南，本就比邻而居，巫宗精通巫术，蛊宗擅长养蛊，原本各自为王，奈何两大宗门宗主都参与了那场有去无回的征魔大战，一时间宗内群龙无首，宗外又有人虎视眈眈。</p>

后来，巫宗主动提出愿与蛊宗合并，成就一个新宗门。经双方协商过后，一致赞成更名‘巫蛊宗’。</p>

巫蛊宗新任宗主叫巫鹤，本是巫宗宗主的亲传大弟子，只因发起征魔大战时他有伤在身，所以被宗主勒令留下来掌理宗门事务，因此逃过一劫。</p>

副宗主乃蛊宗的七长老古寻，古寻因多年前炼蛊遭反噬瞎了双眼，所以，即便他修为远比巫鹤要高出许多，为了能服众，只能退而求其次，拱手让出宗主之位。</p>

巫蛊宗强势建立后不久，便将巫术和蛊术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就连修真界公认的第一宗门万剑宗免都不了忌惮三分。</p>

然而，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千年很快就过去，巫蛊宗也日益壮大，早已跻身十大宗门，位列第四。</p>

只可惜表面看上去风光无限，实则内斗不休。</p>

毕竟巫蛊宗本身就是两个宗门合并而成，这一千年中，宗主换了无数个，可每个都姓巫，姓古的始终只能当副宗主。</p>

原因很简单，姓古的子嗣比较艰难，要么生不下来，要么生下后不久就夭折了，好不容易顺利成年的男丁，又总是意外亡故。</p>

到后来，生的大多是女儿，修为高的根本没几个，能保住副宗主的位置就不错了，还想拿什么跟枝繁叶茂子孙满堂的巫姓争权？</p>

现任巫蛊宗宗主巫青蘅与副宗主古烟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宗门上下也都知晓古烟离爱慕宗主巫青蘅，两人出双入对，与道侣无二。</p>

然而没过多久，巫青蘅突然宣布要筹备大婚，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齐向古烟离道喜的时候，巫青蘅却说他要娶的新娘是流云宗宗主之女云潇潇。</p>

古烟离性格长相都偏显英气，云潇潇则是修真界公认温婉贤淑容貌倾城，这两人站在一起，高下立现。</p>

由此可见，古烟离当时脸色有多难看就不用描述了，只因遭遇的打击太大，碍于族人的颜面又不能当众撒泼质问，那种被背叛的感觉，那种苦涩的心情，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能描写清楚的。</p>

后来，也不知道巫青蘅是怎么安抚古烟离的，古烟离并没有以泪洗面，反倒是每日忙前忙后的为巫青蘅和云潇潇张罗婚典事宜，神情看上去与平时并无二致，直到大婚典礼的前一日，她脸上都没有半分强颜欢笑的样子。</p>

期间流言四起，众说纷纭。有人暗讽古烟离的坚强其实都是伪装的，也有人说古烟离不愧女中豪杰，拿得起放的下……</p>

总之，大多数人都等着婚礼当天看好戏。</p>

然而，世事难预料，因为巫青蘅与云潇潇大婚当日，古烟离失踪了。</p>

有人说古烟离情根深种，从未放下巫青蘅，根本就无法面对嫁入巫蛊宗的云潇潇，所以才会一走了之。</p>

云潇潇嫁过来没三个月就死了，死在回娘家探亲归来的路上，死因：一剑封喉。凶手：未知，无迹可寻。</p>

一年、两年、三年……</p>

古烟离自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修真界也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p>

最奇怪的是，自打古烟离失踪后巫青蘅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明里派出去不少人寻找，暗中也在四处打探古烟离的下落，只可惜一直没有结果。</p>

古烟离无故不告而别，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所以巫蛊宗副宗主的位置一直空着，引得不少人心思活跃。</p>

更有传言，说古烟离情伤过度，恐怕早已寻了短见，不在人世了。</p>

但是，无论宗内有多少双眼睛日夜盯着副宗主这个位置，巫青蘅始终不肯漏半丝更换副宗主的口风，后来更是放出狠话：想坐上副宗主之位也不是不可以，除非宗主先换人。</p>

有人说巫青蘅是想借此机会取缔副宗主这个位置，好独揽大权。也有人说是云潇潇死后巫青蘅后悔了，所以一直不肯续弦娶亲，就是为了留着位置等古烟离回来。</p>

真相如何，无从得知。</p>

直到二十五年前，巫蛊宗一夜之间变成了乌骨宗，上至宗主下至门童加起来近万人，一个不落地全都变成被血衣包裹的黑骨骷髅，残骸遍地，一片废墟。</p>

那画面、那场景，光是想想就觉得骇人。</p>

最有意思的一点是，修真界仙门百家竟然无一人敢站出来提追查真凶，反而十分诡异地统一口径，对外声称巫蛊宗是遭到自己饲养的蛊虫反噬，这是天道天罚，是因果报应，与人无尤。</p>

就这样，巫蛊宗彻底毁灭了。</p>

故事听到这里，洛清玄眉头紧皱，右手摩挲着下巴，万分不解地问月无漪：“蛊虫反噬？天道天罚？呵，还真是编瞎话不讲究逻辑，亏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想得出来，敢问月道友可知凶手是谁？”</p>

这时离开许久的小锦捧茶盘走了过来，身后紧跟着拎小火炉的小荷，她们见两人正在谈话，都只是无声地屈膝行礼，不敢打扰。</p>

小锦小心翼翼地把茶具摆好，然后将茶壶放在小荷拎来的火炉上，这才随小荷一起退到五步之外，安静地等候差遣。</p>

许是真的口渴了，月无漪毫不掩饰地朝小火炉施了一个法术，盯着瞬间咕噜咕噜冒热气的小茶壶，他眼皮轻轻掀了掀低笑出声：“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自诩天道之主的道主么。”</p>

“道主？灭一个大宗门得有多少帮手？”保不齐是大型团伙作案，洛清玄如是想。</p>

“据我所知，行凶的就他一个，并没有旁的帮手。”月无漪说着倒了一盏茶推到洛清玄面前，然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p>

“就他一个？真是难以置信，就算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单枪匹马地挑翻人家巫蛊宗一个大宗门吧？”这种时候需要喝一口凉茶压压惊，于是洛清玄端起茶盏后用灵力降温，喝到嘴里就跟冰镇过的一样凉爽。</p>

月无漪表情淡淡地道：“因为他不是人。”</p>

“咳……咳咳……”洛清玄闻言差点儿被喝到嘴里的茶水给呛死，皱着眉语气不满地道：“我怎么觉得月道友是在故作玩笑？白衣白发银色面具，你说他不是妖，不是鬼，不是魔，也不是人，那他是什么？难不成真是天道主宰者？”</p>

洛清玄眸色幽深，手指极有规律地轻叩桌面，露出一抹玩味的表情道：“这个嘛，还是道主告诉我的，其实他是……”</p>

当年世人只知巫蛊宗副宗主古烟离神秘失踪，却不知她早已怀了三个月身孕。</p>

其实古烟离母亲早亡，父亲在她六岁那年就失踪了，她是被巫青蘅的父母一手抚养长大的，所以，她对巫青蘅的感情是真的很深。</p>

眼看着巫青蘅大婚之日临近，即便巫青蘅再三保证此次大婚只是场迫不得已的交易，都是假的，权宜之计罢了，然而古烟离心底依旧有些不快，于是便在巫青蘅大婚前一日去祠堂祭拜，打算吐一吐心中苦水。</p>

结果身后跑出来一只纯白色的小奶猫，身形无比灵活地蹿到了供桌底下，古烟离顿觉有趣，轻轻掀起桌布一角想把小奶猫哄出来。</p>

可古烟离用尽浑身解数，那只小家伙始终趴在桌底下缩成一团不肯出来。</p>

这祠堂早晚都有弟子负责打扫，如果被打扫的弟子发现，这只小家伙怕是没好果子吃，没办法，古烟离只能选择钻进去把奶猫抱出来。</p>

然而她刚刚将小家伙抱在怀中，就听见祠堂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好歹是副宗主，若是被弟子瞧见副宗主钻桌底，指不定第二天谣言会传成什么样。</p>

好巧不巧，小奶猫突然“喵”地了一声从她怀里蹿了出去，而进来那人脚步明显一顿，而后一步一步朝供桌行来。</p>

情急之下，古烟离飞快施了一个隐身术。</p>

那人的双脚停在供桌前，原本以为那人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没想到只是前来上香罢了。不过古烟离眼力极好，透过桌布两指宽的缝隙，她一眼就认出那双鞋的主人正是巫青蘅。</p>

他来这里做什么？要不要出去呢？古烟离心下有些许纠结。</p>

正犹豫间，她听见供桌前的巫青蘅轻声念了一句口诀，紧接着巫青蘅就突然消失不见了。</p>

幸亏离得近，古烟离又一直在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所以将巫青蘅的口诀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记在了心里。</p>

等了好半晌，外面都没有一丝动静。</p>

巫青蘅消失后就一直没有出现，古烟离小心翼翼地从供桌底下钻了出来，然后继续隐身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安静地等待着。</p>

终于，在古烟离等得快不耐烦的时候，巫青蘅却突然现身了，只不过脸色极其难看，月白色的袖口还有几滴殷红的新鲜血迹。</p>

看来刚刚猜的没错，这祠堂里果然有结界。</p>

她之所以没有急着闯进去，是因为她身为副宗主，却从未听说过祠堂有结界，以她跟巫青蘅的关系，巫青蘅没理由不告诉她，除非，里面有什么了不得的惊天大秘密。</p>

既然巫青蘅不肯告诉她，如果她方才贸贸然闯进去，那两人在里面撞见岂不是很尴尬？</p>

不过，她自小就是个好动的性子，好奇心特别重，既然让她好巧不巧的知道了祠堂有结界，又有意无意间记住了口诀，不进去一探究竟，怕是会心痒难耐到十天半个月都睡不好觉。</p>

于是，在确认巫青蘅已经离开以后，一袭淡紫衣裙的古烟离快步来到供桌前，学着巫青蘅的样子念动口诀，果不其然，原本层层叠叠的牌位顷刻间消失不见，面前出现了一道传送光门，古烟离咬着嘴唇壮起胆子走了进去。</p>

传送门将她传送到了一个无比黑暗的地方，一点光亮都没有。</p>

古烟离施了一个明火决，发现面前是一道漆黑的石门，而门的两边有油灯，她便顺手将那两盏油灯点亮，然后用术法找到了石门的机关，轻而易举就打开机关走了进去。</p>

石门后面是一道一道蜿蜒向下的阶梯，为了避免失足滑倒，她施法把一路的油灯全都点亮了，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向下走去。</p>

走了不知有多久，前面的路被一堵墙给挡住了，明显走到了尽头，好在这里的机关比较明显，古烟离走过去十分轻生松的就启动了机关，石墙缓缓向上升起，露出一间石室。</p>

里面传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臭不可闻。</p>

古烟离用手怕捂着口鼻走了进去，发现里面用特制的捆仙索锁着一个人，那人衣衫褴褛如乞丐，伤痕累累浑身是血，蓬头垢面的看不清容貌，只能从体型看出应该是位男子。</p>

男子四肢被锁满头白发，脑袋无力地低垂着，身上透着森森死气，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存在，古烟离肯定会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p>

“畜生……你跟你爹一样虚伪……一样狠毒……做了这么多恶事……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不得好死……通通不得好死……”男子依旧低垂着头，声音不大，却粗嘎难听，跟破锣嗓子有的一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