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道貌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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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牧谪都被沈奉雪折腾成那样了，竟然还愿意把他搬到榻上，难道说小主角对他“衣冠禽兽”的印象稍稍改观了？</p>

可喜可贺。</p>

就在他思索间，白鹤展翅飞过来，恭敬道：“圣君，长赢山早课开始了。”</p>

沈顾容一愣，这才意识到上早课的事。</p>

他心虚地应了一声，换了身衣衫，硬着头皮前去长赢山的知白堂。</p>

菩提树旁边的索桥有百丈高，沈顾容披着外袍缓步走向索桥处，迎面扫见在索桥处的俩团子。</p>

虞星河围着牧谪来回地跑，嘴中还在叫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牧谪淡淡看了他一眼，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拖向了吊桥。</p>

牧谪淡淡道：“你寻师尊做什么？”</p>

虞星河鼓着嘴：“你昨日见了师尊，我也想见！”</p>

虞星河晚了牧谪三日入门，比牧谪还大却只能唤他师兄，这么小的孩子好胜心十分强，除了师门排位上比不过牧谪，只好在其他地方想要胜过牧谪。</p>

牧谪见了师尊，虞星河也要跟着见；</p>

牧谪今日练了十页字帖，虞星河定要写十一页。</p>

十分争强好胜。</p>

索桥很长，两个孩子没多大重量，狂风一吹晃晃悠悠险些站不稳。</p>

但他们似乎都习惯了，脸色不改，拽着锁链等到风平稳后才继续行走。</p>

沈顾容在一旁瞧着都有些胆战心惊，唯恐俩孩子被风给刮下去。</p>

晨钟已响过四声。</p>

沈顾容缓步走向索桥，很快就跟上了在索桥中央抱着粗壮锁链等风过的俩崽子。</p>

虞星河手脚并用抱着锁链，嘴里却不空着，还在吵着嚷着见师尊，正嘚啵嘚啵时突然感觉身后一阵脚步声，一偏头就瞧见他师尊正慢悠悠朝他走来。</p>

牧谪最先发现他，脸色微变，神色复杂地垂下了头行礼。</p>

虞星河眼睛一亮，本能就要躬身行礼，只是他抓着锁链的手一顿，骤然被风吹得往一旁倒去。</p>

虞星河惊魂未定地抬头，对上沈顾容那双漠然的眼睛。</p>

沈顾容：“当心。”</p>

虞星河一愣，小脸微红，害羞地说：“多谢师尊。”</p>

沈顾容没把他放下，反而朝着一旁乖乖抓着锁链的牧谪伸手，示意要抱他。</p>

牧谪不敢和他这般亲密，摇头拒绝：“不敢劳烦师尊。”</p>

沈顾容知道他对自己还心存芥蒂，也没强求，抱着虞星河缓步跨过索桥，转瞬便到了对面。</p>

牧谪嘴唇轻抿，小手抓着冰凉的锁链，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p>

虞星河眼巴巴地看着沈顾容，大概没想到一向不正眼看他的师尊会屈尊抱他过索桥。</p>

这点殊荣让虞星河胆子稍稍大了些，他被放下后，轻轻拽着沈顾容的袖子，眼睛恍如星辰，奶声奶气道：“星河，多谢师尊。”</p>

沈顾容低头看了看他，又想起了自家软糯可爱的胞妹，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p>

虞星河眼睛张大，眸中全是孺慕。</p>

牧谪已经过了索桥，扫见沈顾容揉虞星河的动作，眸光微动。</p>

从索桥到长赢山知白堂的路程，虞星河一直都在眼巴巴地盯着沈顾容，看起来雀跃得不行。</p>

沈顾容看他一眼——没了小反派将来入魔的风险，他越看虞星河越觉得喜欢：“累吗？”</p>

虞星河一愣，怯生生地点头。</p>

沈顾容神色温和，他弯腰又将虞星河抱在了怀里，稳稳朝着知白堂走去。</p>

虞星河惊呼一声，小脸都红了，他怯怯地扒着沈顾容的肩膀，和在后面跟着的牧谪做口型：师、尊、又抱我啦！啊啊啊！</p>

牧谪垂眸，没什么反应，苍白的唇微微抿紧。</p>

很快，知白堂已经到了。</p>

离索是金丹期，昨日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今天已经愈合了，只是他本就体虚，脸上还有些大病初愈的苍白。</p>

他如丧考妣地站在知白堂门口迎接，背后站着同样垂头丧气的师弟们。</p>

一扫见那抹白衣逐渐过来，离索腿肚子都在打颤。</p>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露出笑容，恭敬行礼：“见过圣君。”</p>

其他弟子也跟着行礼。</p>

沈顾容将虞星河放下：“不必多礼。”</p>

他学着私塾先生的架势，淡淡走到了知白堂中，其他弟子也蜂拥进去，纷纷乖巧地落座。</p>

牧谪跟着离索入了座，微微侧身，小声问：“师兄，你今日好些了吗？”</p>

离索不知道是还没痊愈还是被沈顾容吓得，脸色苍白如纸，听到牧谪的话，他勉强一笑，抬手揉了揉牧谪的脑袋，柔声说：“师兄没事。”</p>

牧谪还是有些自责。</p>

离索又揉了揉他，笑着说：“这事和你没关系，当时如果不是我主动招惹疫鬼，也不会有这事，要算你还是受了我牵连。”</p>

牧谪忙道：“没有。”</p>

离索冲他一眨眼。</p>

正在这时，沈顾容突然干咳了一声，离索立刻挺直腰背，目不斜视地看向圣君。</p>

沈顾容一身白衣，腰间悬挂着一支竹篪，垂眸时眉目如画，他淡淡道：“你们静心课为何一直不及格？”</p>

离索立刻起身，僵直着身体，干巴巴地说：“是我等心不静。”</p>

沈顾容瞥他一眼：“为何心不静？”</p>

离索被他看得完全不敢吭声，整个知白堂前所未有的死寂。</p>

沈顾容扫着噤若寒蝉的小弟子们，他拿起竹篪握在掌心，学着私塾先生的架势又一下没一下敲着掌心。</p>

他一敲，所有弟子身体都同时一颤，头发都吓得险些竖起来，唯恐奉雪圣君一动怒把他们全活吞了。</p>

毕竟，奉雪圣君在离人峰便是一个同洪水猛兽般的存在。</p>

沈顾容看着他们颤颤巍巍的样子，心想：“哎，还挺好玩。”</p>

沈顾容故意敲了很多下，看着他们跟着抖来抖去，心中笑得不行。</p>

正在运转灵力打算默念静心经的牧谪听到冷若冰霜的师尊在心中：「哈哈哈哈哈哈。」</p>

牧谪：“……”</p>

牧谪抿了抿唇，他之前一直以为那外表光风霁月、实则心狠手辣的沈奉雪已经算是道貌岸然了，但是没想到……</p>

他还是太嫩了。</p>

牧谪一言难尽地低下头，不想吭声。</p>

沈顾容之前一直被私塾的先生折腾，现在终于能折腾别人了，莫名有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爽快感。</p>

沈顾容笑得抑扬顿挫：「哈、哈、哈！」</p>

牧谪：“……”</p>

牧谪面无表情，停止了灵力运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