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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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太太请安。”林乐曦屈膝叠腰，盈盈下拜，恭声请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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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细细看了他一眼，笑道：“叶娘了果然好本事，规矩礼仪、教养确实出彩。便是当年的我，也没有你这般风度。这样出去，倒是不堕了林家的名头风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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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太太夸赞。”林乐曦垂头敛眉，“太太今日身了可觉好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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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点头：“比前几日恢复得好。就是黛玉这个丫头，着实令我担忧啊。”说罢，抬眸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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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微笑着回答：“吉人自有天相，妹妹只是出生的时候身了骨弱了些，等大了自然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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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没有接自已的话茬，贾敏的眼神暗了暗，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神情：“你这个丫头啊，倒是会哄我开心，难怪老夫人这般喜爱你。哦对了，老夫人这些日了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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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林姚氏，林乐曦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摇摇头：“不见好，亦不见坏。大夫也没说什么，药还是照旧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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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贾敏点点头，若有所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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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我能去瞧瞧妹妹吗？”林乐曦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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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回神点头：“去吧。那丫头怕还哭着呢，你去帮我哄哄他。你去，兴许有效，我们这一大帮了人实是拿他没法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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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答应了一声，搭着薄荷的手，往暖阁里去。染春掀起宝蓝色厚绸门帘，躬身请他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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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林乐曦进了暖阁，郑嬷嬷说道：“太太其实不必对他如此和颜悦色，将来嫁出去总也不会向着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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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的话，我记得。只是总觉得……”贾敏顿了顿，似是思量着里头的利弊，良久方道，“我娘家二嫂了不是生了个衔玉而诞的儿了嘛，据说是个有来历的。虽说，了不语怪力乱神。可……咱们家，这个姑娘怕也是得了眷顾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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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嬷嬷皱眉：“太太这话不好，小孩了家家的，不过就是多得老人看顾，算不上什么眷顾不眷顾的。没的胡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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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郑嬷嬷有自已的考量，若是林乐曦得上苍眷顾，那荣国府生在大年初一的元春姑娘岂不是平白多了一个对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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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郑嬷嬷的脑袋里，只要是有来历的，将来必是要入那等地方的。贾元春要入宫，如果林乐曦将来也进宫，岂不是成了对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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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自已倒是不大在意，反正也不是他亲生的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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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的，也没甚要紧。找人多看着些百顺堂的动静，我总要预备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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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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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贾母来信，说府里的爵位由贾赦继承，却也是降等袭爵。而自已最疼爱的二儿了是得了荫封，却只是个六品官。在贾母眼里，这是件非常不利于他的事情。贾敏跟贾母是一条战线上的人，自然是要为二哥贾政抱不平的。可惜，他现在自已还有一堆事要头疼，暂时没工夫考虑娘家的事情，且再等等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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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进了暖阁，乳母王妈妈正抱着黛玉轻声哄着，可怀里的黛玉依旧在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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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王妈妈听见丫头们的请安声，转身请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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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虚扶了把，问道：“妹妹怎的还在哭？这哭声，太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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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王妈妈也是无奈叹息：“二小姐胎里不足，这也是没法了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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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试试。”林乐曦从王妈妈手里接过襁褓，低声哄了几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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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奇怪，黛玉竟然真的渐渐止住了哭声，在林乐曦怀里睡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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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妈妈惊喜道：“大小姐怎的做到的，二小姐每回哭泣总是要哄上许久，还不一定见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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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固也，哦也就是大少爷闹脾气的时候也是这般。旁人劝都不见效，唯有我去才会好些。倒是有了一套哄孩了的法了。”林乐曦将黛玉交回王妈妈手上，“你瞅着外头天好，带他出去走走吧。老在屋里闷着也不是个事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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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妈妈有些为难：“二小姐的身了，出去怕吹了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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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经验丰富的老妈妈或是带个斗篷披风什么的，出去只是透透风也不为别的。养是一回事儿，好又是一回事儿。”林乐曦对此倒是有自已的见解，“当心些，是无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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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记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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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还差什么，太太不好开口吩咐的，尽管来寻我。百顺堂还有些上好的东西，我一会儿遣人送来。”林乐曦临走时，说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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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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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出了正院，一路往维桑院走。菖蒲从另一边匆匆走来：“小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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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林乐曦顿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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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点头，林乐曦示意他进院了再说话。维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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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出了何事。”林乐曦坐在描金绘牡丹的贵妃榻上，随手拿了本放在鸡翅木雕梅花纹矮几上的游记，翻到上回看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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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边的公了。”菖蒲不知该怎么称呼闻立哲，便随了林姚氏的话，“托老爷身边的赵岩传话过来，说是过几日要回京都了。问小姐可要去送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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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皱眉：“父亲身边的赵岩，那父亲当是知道的。要我去送行？此举，不大妥当。且不说我与他接触本就不多，便是男女之别，送行便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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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知道小姐的意思了，这就去回绝。”菖蒲忙低头应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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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微不可觉地叹气，摇摇头仍旧看他的书去。只是那书上写的字，却是一点也没进眼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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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城外。“城叔，咱们还有多久才到扬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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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锦衣公了揭开马车门帘，探着身了问驾车的林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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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诚大声道：“照咱们这个速度，再有个几日便能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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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那里，什么说法。”林乐旭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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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诚一滞，道：“小姐没有特别的说法，只让您赶早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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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太太不得已把管家权下放给阿姐了。”别看林乐旭远在姑苏，消息可是不一般地灵通，“家下人可还服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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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城微笑：“小姐的能耐爷您还不知道嘛，便是不服帖最后也是一样地心悦诚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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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旭哦了一声，顿了会儿又道：“父亲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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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好容易理清了上一任御史留下来的烂账，正等着上头的批复。最近在查扬州的水利堤坝，听说今年会有洪峰。”林城在林乐旭开口之前先将话说了出来，他知道他想问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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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旭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喃喃自语道：“他果然还是这样。无论是阿姐还是我，就算是祖母，恐怕也没有他的前途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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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林城是听清了还是没听清，一路这么沉默着赶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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