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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随豫早在天未亮时就出了石洞。他沿着藤蔓攀爬而上,在山岩上收集了半夜的露水,直到天亮时,才揣着一瓷瓶的露水向山洞攀去。刚攀过一个拐角,就见一道白影掠过,一只通体雪白的海东青贴着山壁低飞而下,他刚要伸手去捉,那白影已加速飞下,远远将他甩在后头。他也跟着踏出,足下轻点,落下数丈,在藤上借力减速,继续下落,一直到了洞口附近,他才收了轻功,抓着藤蔓一步一步攀下。下一刻,就见洞口坐着个白色的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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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海东青收了羽翅,乖巧地蹲在他的膝头。他伸手解下了一只细竹筒,从里面抽出一黑一白两张信笺,读了一会儿,眉间微微拧起,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海东青背脊。过了一会儿,他从腰间口袋里取出支炭笔,在白色信笺的背后写了些字,折好后塞回细竹筒,绑在海东青的脚上,却并未急着将它放飞,而是走回洞中找到包袱,翻出干粮捏了些碎屑放在手上喂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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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随豫缓缓攀到洞口,弄出了些声响,就听千寻在洞里哄道:“吃吧吃吧,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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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海东青听到了洞口的动静,立即竖起了脖了上的羽毛,双目盯着进来的李随豫,带着些猛禽的狠厉。千寻见到李随豫,微微一笑,说道:“阿雪认生,你慢慢进来。”说着,他又去安抚那只海东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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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随豫见他面色好了许多,也微微一笑,缓步走到火堆旁,架起石锅开始温露水,一边问道:“难怪你上次认错,方才我也差点以为是来找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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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我的这只叫阿雪,你的那只叫什么?以后见到了可以唤一唤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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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随豫手上微微一顿,答道:“青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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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千寻诧异地抬头看他,“对着只白鸟喊这么个乌漆墨黑的名字,你倒是挺有想法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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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随豫垂目拨着火,半晌才转头向他笑道:“正好不会弄错了。你的阿雪名字倒也好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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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雪地里捡来的,应景。”千寻逗了会儿阿雪,才托着它走到洞口放飞。“师门交代了事情,恐怕得快些赶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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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随豫颔首,将瓷瓶递给千寻,“喝点露水润喉,我们立刻就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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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洞出去只能攀爬藤蔓,李随豫顾忌千寻肩上有伤,站在洞口不动声色地说道:“我背着你下去,可以节省些功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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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已知他功夫不错,嘴角一扯,一纵身就跳到他背上,指着山下说道:“走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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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随豫一笑,抓过他的手绕在自已的胸前,足下轻点就跃上了藤蔓。本以为他会质问自已为何昨日瞒着轻功不用,害他跟着苦苦攀爬,不料他一头靠在他的肩上,开始打盹,不由有些气闷。他放慢了下落的速度,微微侧过头问道:“你昨天找到雪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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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原本将头埋在他肩上,闷闷地嗯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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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危险的事情,下次你莫要一个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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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见他有意攀谈,只好抬起头来,答道:“一回生两回熟,头一次自已来,难免生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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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随豫无奈一笑,道:“阿凌真是好福气,有你这样照顾他。”顿了顿,他又问道:“你家里还有别的人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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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自师父离家出走后,就剩下些洒扫的药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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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中秋了也没见你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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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门的事情多,我没工夫找他。说起中秋,倒也没见你回去。堂堂少东家,居然还要亲自进山采药。”千寻终究没忍住,问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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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随豫足下轻点,身法沉稳,没多久已跃下数十丈。隔了半晌,才听他低低说道:“我父母已不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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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闻言,有些歉然,可还是好奇,问道:“那他们喊你少东家,这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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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嫡母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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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母?千寻微微思量,想起高门大户妻妾成群,嫡庶分明。李随豫若是庶了做了少东家,也不知是怎样一番境遇。白谡向来不与权贵世家往来,每年飞来涵渊谷的信鸽里,求医问药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白谡却从未答应出诊。千寻几次嘲讽他故作姿态,不料白谡不以为意,只说高门大户的病都不是用药能治好的。此后,涵渊谷的信鸽他更是不再过问,只让药童自已看着回复药方,唯独用黑色信笺写来的,他必要亲自看了出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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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想得出神,李随豫却又问道:“你身上经脉脆弱,昨日给你输了些真气,却差点伤了你。是以前受过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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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将尖尖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百无聊赖地歪头看着山间的红桦树,说道:“好像是吧,记不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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