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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愿反倒看呆了一瞬,差点脱口而出成串的赞美,想到玄明的性格又强行刹住,改成和他的美貌八竿子打不着的交代:“我要做活了,接下来不一定能一直接话。你坐会儿吧,茶水管够,边上的书也可以随便看。想回去了,或者要出去……”
她边说边套围裙,中途突然卡了一下,皱了皱眉才接上,“……出去记得和我打个招呼,我送你。”
“嗯。”玄明应声,从那个停顿里听出了些许异样,“怎么了?”
“这个啦。”如愿直接转身给他看,手仍背在腰后,两手各勾着一根系带,本该系出的结却还没个雏形,“结又没系好,刚才手一抖差点打了个死结。每次都是这个地方麻烦,要摸好久。”
说的时候她还在尝试,可惜反手打结总是不太方便,两根系带缠在指尖,不是太松就是怕打成死结,总差那么一口气。如愿懊恼起来,干脆松手,任由两条系带耷拉在后边,“算了,不打了。”
玄明适时起身,轻轻勾住那两根不听话的带子:“我帮你?”
如愿一怔,旋即微笑:“好啊。打活结,也别太紧,我怕勒。”
“嗯。”玄明放轻动作,指尖缠着系带,视线下落,难免落在如愿身上。
他比如愿高大半个头,站得不远不近,从毛茸茸的发顶到纤细的腰身都在视野里一览无余。最惹眼的地方在颈后,一头黑发抓到胸前,平常不见光的一小片肌肤就露出来,白皙细腻,蹭着落在肩上的淡色发带,显得格外乖。
而如愿也确实乖乖站着,腰背挺直,双手乖巧地在身前交握,姿态介乎等待主人抚摸的小猫和等待兄长夸奖的妹妹之间。
玄明勾着系带,有一瞬间的恍惚,连如愿轻声的询问都没听见。
“……好了吗?”如愿没法从腰后的力度判断,试探着又问了一句,还是没听见回应,她忍不住嘟囔,“这个地方果然是被咒了吧,正手打都打不上吗……”
料想这结是打不上了,如愿体贴地打算发言表示无所谓,腰间却突然收紧,玄明淡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好了。”
“……哦。谢啦,麻烦你了。”如愿跨到梓匠台后边,抓起一把篾条,从中抽出一根,熟练地固定在台上。
玄明也跟过来:“还有我能帮忙的么?”
“不用啊,你是客人,是在我的工坊里歇脚,哪儿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如愿头也不抬,握稳手里的刻刀,利落地一刀刀切下去,在篾条上切出一条条深度一致的凹痕,乍一看仿佛要把篾条雕成搓衣板。
玄明看她一路刻下去:“这是花纹?”
“算是?是行灯露在外边的部分,真正做框架支撑的是粘在里边的那根,”如愿拿了根未雕刻的篾条和手上这根拼合,指尖点点内侧的篾条,“喏,就是这根,是不刻的,不然太薄吃不住重量。外边那根是为了好看。”
她把抽过来的篾条放回去,继续手上的工作,动作娴熟,奈何篾条有一定的长度,刻痕又相当密集,才刻了一半,鼻尖倒是渗出些细汗来。
玄明无声地轻叹,在梓匠台的另一侧坐下来,学着如愿的样子抽了篾条固定住:“若是不介意,我帮你刻。”
“你会吗?”
玄明赧然:“……并不。”
如愿:“……”
“那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这种话实在太伤感情,她挠挠头,放下手头的篾条,抓起备用的刻刀塞玄明手里:“你先试试,就这么平平地刻过去。”
玄明从篾条一端下手,刀锋一闪,削出条浅浅的凹槽:“这样?”
“手好稳啊,要不是你说不会,我还以为你是来和我抢生意的呢。”如愿凑过去看了看,真情实感地鼓了两下掌,“就是浅了点。不用这样小心,稍深一点也好看的,浅了才看不出花纹。”
玄明点头,又试了一次:“这样呢?”
“唔……好像还是浅了。”
“抱歉。我从未……”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要是头一回能刻成这样,也不用被我师父摁着头骂了。”回想起惨死在她手下的诸多篾条,如愿摸摸当时被摁的脑壳,着手去拢玄明的手,“这样吧,我带着你刻,你记着要刻到什么地方为止。”
学艺就是得手把手,倒是没什么男女大防可说,问题就在她的手比玄明的小,试了好几次都无从下手。如愿正懊恼着,忽然灵光一闪,小小地“啊”了一声:“可以让你抓我的手啊。”
“我?”
“嗯嗯,你试试看能不能从外边抓住我的手,注意要搭在这个位置,下刻刀是这里用力。”如愿在食指和拇指上各点一下,握住自己那把刻刀,刀尖抵在篾条上,“来。”
玄明迟疑片刻,轻轻覆上她的手。
“这个力度。”感觉到指节上轻轻的压力,如愿带着玄明的手依次刻了三条凹槽,“感觉到了吗?”
“……嗯。”
“记住这个力气,刻下去就刚刚好,但稍深一些也没关系。”如愿缩手,“你自己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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