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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似的湖弯再次归于平静。
卫璩了无睡意,见睡得四仰八叉的长三水囊半瘪,索性取过,准备去帮他装满水。免得明日上路前,长三急手急脚的。
左右是睡不着,卫璩便多绕了一截路,到扎营的湖弯对面取水。
不曾想,此处已被一人一畜先占了。
一袭鲜亮水绿的楼兰裙裳小姑娘坐在蓬松的芨芨草堆里,手肘撑在膝上,支着脸蛋儿,大眼一眨不眨的看白骆驼啃干草料,偶尔见白骆驼吃得慢了,就从小木桶里抓一把混了盐巴的豆饼丢过去加餐。
骆驼喜食盐碱重的东西,闻到味了,低头又是一顿猛啃。
卫璩刻意放重脚步走过去。
雅涞抬头见是他,焉巴巴的打了声招呼。
低垂的小脑袋上,桐花小银铃发冠也无精打采的半歪着,明显感觉出小姑娘有心事,不复傍晚捉弄万老翁时的欢喜无忧。
卫璩灌满水,余光见装盐巴与豆饼的小木桶已经空了,索性一并拿过来,装了半桶,放在正嚼干草的白骆驼面前。
顺理成章的开口,“它长得如此高大,这些草料可能果腹?我再去取些来?”
“唔……不用了。”雅涞摸摸白骆驼的头,慢吞吞道,“它更喜欢白刺、沙蒿这种带刺带毛的食物。现在只是勉强填饱肚子,等进了沙漠,它自己会再去找吃的。”
进沙漠。
卫璩敏锐抓住关键,问道,“它不随你回楼兰?”
这段日子下来,卫璩大概也清楚了雅涞这峰皮毛雪白的骆驼来历。
传闻中,沙漠中的白骆驼单峰身巨,乃天地孕育而生,是天神为迷路旅人指引方向使者,真正的沙漠灵物。
但雅涞这匹骆驼,除了皮毛纯白柔软,体型略大外,其余皆与普通双峰棕毛骆驼无异。
按常识推测,雅涞这匹白骆驼多半出自天下间,唯一一个产白骆驼的地方——匈奴。
白骆驼约莫是无意在茫茫大漠中走失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从此只能四处乱窜当匹野骆驼。
雅涞十岁那年,随族亲去坐落在沙漠中的楼兰圣地祭拜时,遇见了瘦巴巴的白骆驼,并给了它一些混盐巴的豆饼。
就此,一人一畜算是结下缘分。
后来,雅涞每次入沙漠都会遇见它可怜兮兮的,巴巴来讨盐巴豆饼,并充作雅涞坐骑。
再后来,越发熟悉后,它还会时不时随雅涞去楼兰住一段日子。
“这次就不带它回去了。”雅涞叹了口气,皱着小脸道,“我做错了事,回去肯定会被阿爹阿娘责罚后,再关起来。若是把它带回去,它八成会被我连坐,一并关起来,阿爹阿娘一向都不喜欢它。”
卫璩听着小姑娘的略显幼稚的烦恼,莫名生出几分莞尔,忍笑道,“因为你带三王子私入沙漠?”
最初卫璩还不信这小兄妹两是无意走到沙漠腹地白龙堆附近去的,疑心他二人或许是有备而来,只是面上装得天真。
但最近,总听兄妹两打闹间,长三用告状威胁雅涞,说雅涞故意带他去危险的白龙堆。他要回去告诉楼兰王夫妇,让楼兰王夫妇打断雅涞的腿。
听的次数多了,久而久之,卫璩那几分疑心,竟也在兄妹两的笑闹间消散得差不多了。
“对。”雅涞点点脑袋,头顶的桐花小银铃发冠晃悠一下,歪得更厉害了。
她应该是察觉到了,伸手去扶,半天没扶正,气得破罐子破摔,一把把小花冠薅了下来扔在边上,泄气道,“还不止一次。”
卫璩捡起滚到身边的小花冠,打量两眼,却没直接递还雅涞。
而是自袖袋里掏出那枚雅涞给他的那枚小银铃,借着月光,仔细把小银铃装回小花冠上去。
他早想把这小银铃送还雅涞,毕竟是姑娘家的私物。只是近来一直与商队吃住行在一起,人多眼杂,没找到机会。
楼兰风气开化,雅涞年纪又小,可能不太懂男女间的避讳,但他懂,便不能如此。
“物归原主。”卫璩把小花冠托到雅涞身边放好,见小姑娘愁得眉头直打结,怔了怔,原本到嘴边话,自然而然变成,“还有,或许我可以替你求情。”
他其实是想问雅涞,为何要几次三番拉长三去沙漠里。
这个时节的沙漠,全是烈日与黄沙,稍不留神便能把命搭上,能有什么好玩的。
“真的?”雅涞双眸灼灼,泛着劫后余生的惊喜,亮似繁星,映得她眼中那少年眉目清越无双。
但很快,这抹亮色又黯淡了下去。
雅涞揪揪自己的小辫子,吐出口浊气,认命道,“还是算了吧。小将军,多谢你的好意。但我阿爹说过,任何决定都该有人承担后果。”
“阿爹阿娘一向心疼我,从小到大,他们罚我,多半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事,而是希望我自错事中吃牢教训,莫要再犯。以免来日错上加错,稀里糊涂背上我承担不起的后果。”
雅涞与长三打闹间,虽嘴上从来不认输。但打心眼里,她也知道自己这次稀里糊涂把长三带到白龙堆附近去,已是犯下大错。若不吃点狠教训,将来错上加错,岂不是要把长三折腾到英年早逝。
这可不行,长三还没讨媳妇呢!
卫璩万万没想到,总是孩子气的雅涞的会说出这番话,修眉一挑,毫不吝啬的含笑夸赞,“你很懂事,也很有担当。”
“不是我懂事,是我阿爹阿娘懂事又厉害,道理都是他们教我的。”雅涞提起自己阿爹阿娘的厉害之处,顿时来了精神,面上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又顺着话茬夸了楼兰王夫妇一番。
末了,对上卫璩揶揄的笑眼,她可能觉得自己有些过了,挠挠小辫子,连忙谦虚的补上一句,“天下的阿爹阿娘都是如此的。”
都是如此。
卫璩笑意僵滞在眼角,想起自己被扭送去南越参军的几年。
都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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