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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旁观者看来,这次的战斗根本称不上英灵之间的对决,只是一场滑稽可笑的闹剧吧。

献上自己的武技和荣耀进行堂堂正正的切磋,这才是真正的英雄所向往的。本应互相扶持的双方,被迫无奈地牵连到这场略带些自相残杀意味的惨烈战斗,中途还有不断加入的小插曲,一起将变调的战斗交响曲推向高·潮。尽管三名实力强劲的servant用上了自己最厉害的宝具,结果却是二伤一死。受伤的二人随时面临力竭而亡的危机,而对面的archer完好无损。

“朕生前未尝如此惨败之战绩,没想到圣杯战争给了朕不寻常的体验。嗯,不错,真是不错!”

lancer这番听起来似乎是为了打破现场沉默的话,其实是另有深意的。如今这副情景也许只能对自己进行挖苦和嘲笑了,但是他的战意始终不曾萎靡。也只有朋树知道英灵君士坦丁不求光复前世的威名,只求来到现世的战场上再热血昂扬一把的心愿。

不过,对现在的lancer来说已经不止是燃起沸腾的热血进行战斗这么简单了,他的热血真的洒满了疆场。盔甲被血液染红的他已处于濒死状态了。尽管如此他依然开口向身为自己master的年轻魔术师询问:

“如何,是否要朕继续战斗下去呢?”

lancer的话中透露着深深的无奈。他作为一名养尊处优的皇帝,武艺并不高,所以他从不和人近砍。最称lancer心意的作战方式,便是优雅地骑在马上对敌人发动能够自主追踪敌人的圣枪,自己在一边悠然观望。而今却由于archer的威逼不得不与他展开并不擅长的近身战。lancer遭到任何打击都不朽不坏的圣枪是绝不会错过敌人的。就结果而言本来第一回合便足以消灭掉archer的这把枪,遇到了几乎可以称得上无赖的【十二试炼】才会抱憾而败。会有这种结果lancer也是非常不甘心的。

“话是这么说——可如果他已经恢复理智的话,那就不用再……”朋树边说边把视线对准了身前耸立着的壮实大汉,有些不太流利地问道,“对吧,archer?”

lancer的圣枪直截了当地解决掉神父,令咒之于archer大脑的支配力便解除了。加上大仇已报所带来的满足感,萦绕在巨汉身上的疯狂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对于双方来说,继续交战的理由已经不复存在。

archer不想再为没能把saber一并干掉的不完美战果而烦心,干脆忘掉它,转向提问的朋树。

“的确如此。这场令人不快的战斗会打起来是因为master不经过我的同意乱用令咒!如今我已为小主人洗刷了冤屈,没什么遗憾了。圣杯战争对我来说已经无异于结束。”

埃尔梅罗二世的注意力不禁被archer的话吸引了过去。

“听你的意思,似乎是为了替白尔罗斯报仇才和神父签契约的对吧?”

“你又是什么人——”

archer歪过头,向站在朋树和lancer身旁的中年男子问道。因为突然被不认识的人提问而有些不满,他的语气很急。埃尔梅罗二世没有在意也没有任何慌张,淡淡地说:

“也许他没有和你提过我,也许他走得太过匆忙。……我是白尔罗斯的老师。”

灰色的大汉呆住了。

眼前的男子便是白尔罗斯还活着时经常提起的老师,archer顿时感慨良多。他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竟差点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

如果他没能挣脱令咒的枷锁,那么这个男人或许会成为自己屠刀下的牺牲品吧。

“不。小主人私下经常说到你。说他想要完成你未完成的心愿什么的……”

“……是吗,这样啊。”

“我会成为那家伙的servant,只是不知道完成复仇需要几天。在那之前保障魔力不会用尽的措施而已。我本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archer慎重地回答着,原本神情淡然的埃尔梅罗二世干脆眯起了眼睛。

“与这个和白尔罗斯有过节的神父吗?”

“……你说什么?”

archer闻言困惑地皱起了眉。从他不解的表情来看,埃尔梅罗二世这下更确信了。

神父会成为archer的新主人本身就很可疑,而且他与白尔罗斯交过手,这说明矿山那场由assassin和caster策划的master刺杀行动中,他担任的即使不是最后下杀手的执行者,也该是个举足轻重的角色吧?总之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就在埃尔梅罗二世因为思考而话声暂止的时候,响起了对方平静低沉的声音。

“我一生错杀过很多人,但我向你保证,你们绝不在此列。对刚才并非本意的冒犯我表示歉意。”

得到archer这番袒露着真情的宣言,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朋树更是由于忽然想到了一个妙招因而开心地拍打了一下手。

“archer,我有个提议。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那就帮助我们吧。和我们、和埃尔梅罗二世阁下在一起,走完白尔罗斯剩下没走完的路。”

“那个,朋树君?”

朋树郑重地向身边对自己投以疑惑目光的中年男子点点头。

“可以从我这里移植一枚令咒,那样您就是master了。现在神父已经死亡,archer没有了主人,这是建立新契约的好机会。只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了。”

在任何人听来都会觉得十分顺理成章并且不难操作的事,archer却摇了摇头。

“我这边的话……不行。那个家伙马上就会——”

话音未毕,突然从四人身后传出来的一声高喝,向一道惊天霹雳猛地掠过了残破停车场的上空。

“杀光他们!archer!一个不留!以令咒之名——把这些家伙统统杀死!!”

不知何时已经从「金约柜」的棺材中重返人间的迪尔波里,用充斥着癫狂的声音高声地抛出这些话。手背上的第二道令咒伴随着高频蜂鸣的风声消失了。

“什……?!!”

还没等朋树的思绪完全领会到神父话音里残酷冰凉的意味,令咒对servant的无穷统御力再度点燃了archer暗褐色柔和双眸中的凶焰,让他的眼睛变得混沌并且疯狂。

“嗷嗷嗷嗷嗷嗷嗷啊啊啊!!!”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丝毫属于自我的意识。不论之前的话说得如何动听,发过再怎样坚贞不渝的誓言,或对于袭击了白尔罗斯师尊和同伴的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再怎么懊恼和后悔,都已毫无意义。在令咒压制下的archer再次成为一件冷酷无情充满悲哀的杀戮兵器。

巨汉怒吼着挥动斧剑向朋树砍去,但刚向前迈进一步便遭到了拦截。身上的累累伤痕也无法阻止lancer的行动,双手架起的圣枪挡住了archer狂气冲天的斧剑。

“唔……”

密布于身的数道伤在盔甲的隐藏下虽然不能为外人所见,然而挡下这一击的lancer大幅度的动作将伤口拉扯得更大了。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呻·吟。抬头一眼,只见archer的双眸染上了让人极不舒服的血红色彩,注视着在他眼中垂死挣扎的敌人并在嘶哑的嚎叫声中挥出了第二击。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本应死去的神父突然跳起身向archer发号施令,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被迫接受了命令的archer突然朝朋树发起攻击,被lancer在紧要关头挡下了。在朋树身边的埃尔梅罗二世下意识地拽着他往后倒退数步,眼角余光中的神父从宽大的修道服中拔出了左三把右三把黑色长钉。其角度统一瞄准了朋树和自己,随时都能发射。

总是携带三十把圣钉在身边的迪尔波里如今的装备还剩十六把,用来对付已成惊弓之鸟的敌人完全绰绰有余。

之前在与archer和平交谈时已经把「月灵髓液」收起来的埃尔梅罗二世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以神父非人的速度,现在再从大衣取出装有水银的瓶子未免太迟了。在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的这个空间里,环顾四周的魔术师们发现圣钉已经同时发射并朝自己飞驰了过来。

“——!!!”

敌我距离连十五米都没有。来不及展开魔术,来不及从口袋中取出宝石。由于唯一能够救场的lancer被archer拖住了,二人就连保命都做不到。

嘶——

耳边没有征兆地陡然传来一阵马鸣。就在两位魔术师心脏几乎停拍的瞬间,全身被打着卷的雪白鬃毛披覆着的骏马在他们身前现界了。

那马奔跑起来的飒爽身姿和凌厉的气势就像一颗音速炮弹,朝正准备趁乱偷袭朋树和埃尔梅罗二世的神父横冲直撞而去。

与此同时响起了lancer高亢的叫声:

“快逃!朕的臣子——远坂朋树,朕命令汝即刻逃离!”

在这一场景、这一状况下,英灵的这句话给了朋树一个措手不及,简直比神父对archer下达的指令还要出乎他的意料。

“……什,你要干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你想要牺牲自己来保全我吗?

我们不是说好要在战场并肩而行的吗?要分分秒秒一起对抗敌人的吗?这种事,这种命令,怎么可能答应……

难道这样的羁绊,只是他一个人天真的幻想吗?

似乎完全没有逃跑打算的朋树身后,突然伸来埃尔梅罗二世的一只手,后者一言不发地死死地拉住他的右臂猛力一拽,这才终于把停驻在原地张望的朋树拉走。

lancer召唤出来的战马缠满了怒气笔直疾奔,前进的路线没有疑问,首先会和六根圣钉遭遇上。即使如此,以最快速度朝敌人武器发起冲刺的白马的眼神也没有任何胆怯。就这样——左肩骨、左前蹄、胸部中央和右边身侧纷纷被长钉刺穿的它就像一堵人肉盾墙庇护住朝反方向撤离的魔术师们,主动朝迪尔波里扑去。

“……?!”

用身体将全部圣钉阻拦的骏马从正前方撞过来,光是冲击的劲道就将迪尔波里撞飞了出去。

被一脚拽翻的神父面临即将而来的致命一击,战马居高临下地抬起了两只前蹄。然而就在这时,身体几乎和地面平行地贴在一起的神父如同一块滑板,以一个诡异而又快速的滑步向前溜了过去,使其前蹄的踩踏落空。位于战马身下的迪尔波里随即挥出直直的铁拳对其相对柔软的腹部使劲猛击过去。

吁~~~~~~!!

发出悲鸣的白马由于受伤部位的痛苦嘶叫着向后仰倒,一时之间门户大开。在那一刹那翻身跳起的迪尔波里一鼓作气地顺势将第二拳挥向马脆弱的吻部,打歪了它的头,最后朝胸口重重一踢。两拳一腿的组合拳,迪尔波里完成了非常精彩的“荷兰式x型攻击”。

趁着lancer和他的战马创造出来的时机,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丝撤退时间的魔术师们这时候跑出去的距离还不足百米。

埃尔梅罗二世在奔跑过程中已经取出了瓶子,就算打不中神父至少对他造成一点干扰为逃亡做出殿后的贡献也好。他一手拿着大瓶一手拽着朋树的衣袖,迈开紧张的步伐拼命跑着。

被半拖半拉地远离战场的朋树回过头,无法正视眼前的一幕。

怎么会这样?

原本一切都是那样美好,充满了希望。刚才还是好好的。只要稍加劝说archer,他就会自愿成为他们这一方的servant,重新成为他们这一方的servant。

有了archer再加上lancer两员大将相助,结束圣杯战争指日可待。胜利仿佛就在眼前向朋树招手。

可是神父的逆袭顷刻间颠覆了一切。他为何受到servant宝具攻击仍然不死,为何还能够爬起来强令archer,硬是将才燃起不久的希望之火踩熄了。神父这一连串非人的所做所为实在毫无道理。

而那个archer,如今的他甘心委身于狂乱。泛红的双眸翻滚着暴雷般的怒气,同时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而那个和他对抗着的高贵身姿……

“waaaaaaaaaaaagh!!!”

在灰色巨汉不厌其烦的猛攻下,lancer的圣枪发出了呜鸣。这柄永不毁坏的朗基努斯之枪,在失去胜利希望的情况下仍旧忠诚地履行着持有者的命令。archer不停地攻击着无法反击只能一味防御的lancer,其傲人的武技根本不是自己的水平可以相比的。就算此刻lancer无伤,也抵抗不住那强大的力量。不知道又多了几处新伤,不知道又有几处旧伤被撕裂。他所能做的仅是在受到致命一击前护住身体。

可是——

他的头永远高昂。正因为无论还能坚守多久,无论将面临多么惨痛的失败,这都是自己期待的画面。因此他才勇于战斗,挑战强敌。

顺着缝隙从铠甲滑向皮肤的血沫让身体变得非常舒服,好像连舞枪的动作都变得轻灵起来。早就失去令咒强化效果的lancer用他略显拙劣的枪术和archer较量着。实在是觉得自己正在超常发挥。早就已经身负重伤不可能再战的lancer竟凭借毅力连续挡住了archer十多次进攻。【信仰的加护】这项保有技能更是让他幸运地躲过了好几次本可取下自己性命的攻击。即使是被对方毫不费力地压制着,可眼前这个敌人,决不能让他靠近那个被自己舍命保护的年轻人半步。

哈,原来是这样。

朋树仿佛听见lancer的心声。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不管怎样都不肯放任敌人接近自己一步的lancer,和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开战场和战场上的他过远的自己,二者之间一定存在着某样看不见也无法摸到的东西。而那,恰恰正是君臣的羁绊。

会变好的,只要我们在一起。即使敌人的武器将我们的肉身撕裂,即使敌人的仇视将我们的躯体烧毁,把我们拉进地狱也不要紧。所有的痛苦都由我们共同承担。地狱也只会有我们两人而已。所以完全没有关系,完全没有问题。下一刻,接下来的道路,是一段单独一人无法完成的旅程,是只有两个人尽全力合作才可能走完的道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汝真的愿意吗?

忽然侵入头脑的某个声音,对此他给出肯定的答案。没问题的。以微弱不明的声音哽咽着的朋树点头正色道——

“是的,一直都愿意。”

彼此紧挨在一起的两名魔术师中间,有一股力道突然迸放出来,打破了原本的和谐与平衡。

这一次,是朋树一把将埃尔梅罗二世推出去好远。

“朋树君你——?”

他还没说完,这时迪尔波里已经追了上来。

先是被六根圣钉刺中,而后又遭到交叉组合的拳脚痛击的白马带着重伤不治的身体离开了现实世界。而由于朋树这一推,埃尔梅罗二世正要将手中的大瓶朝追击的迪尔波里掷去的动作被中断了。

神父仅凭拳脚功夫就轻松解决了lancer派来救险的战马,此刻他正一面摸索圣钉一面大跨步地朝他们追来。在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刻朋树把自己推开是想要做什么?!

“对于当初没能替您保护好白尔罗斯这一点,我非常抱歉。阁下,对您我只有一事相托。请您一定要……”

魔术师年轻的脸上充满了坚毅和决绝。他好像还在说些什么,但……可能是神父的皮鞋踏在地板上的死亡前奏过于紧凑了,可能是远处servant们白刃相交的撞击巨响影响到了听觉,亦或是从朋树口中吐露出来的话语令人心碎不忍卒听……不,八成只是因为风声太大了吧。埃尔梅罗二世没能听清,不敢听清。真希望自己听错了。

视线在泪水中朦胧。只有活着,才可能将推迟了二十多年的宿愿实现。而曾经一度和自己同样梦想着终结魔术师罪业的那位青年已经向他告别,朝与他相反的道路奔回。

感受到后辈的心意,埃尔梅罗二世忍住将嘴唇咬出血来的痛意。这或许就是自己必须遭受的惩罚。他拔起双腿,迈开了一去不回的步伐。

对lancer来说,能在敌人优于自己数倍的身体状况所施展的无情攻击下进行防御战已经相当不易了,他还要时不时地抽空观察朋树到底安全了没有,分心的举动正在逐步瓦解他的防守。在具有强大实力的archer凶猛的攻势下,手脚早已麻痹。而当lancer发现朋树竟又折回来的时候,立刻惊恐地变了脸色。

“笨蛋!为何不听话啊!!”

lancer夹杂着抱怨和责怪意味的怒吼击打着朋树的心房,但他毫不在意。

一点,一点,越来越近了。无论是同伴还是敌人。

耳朵什么也听不到,眼中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lancer,君士坦丁,我的陛下。

“因为这就是——我的选择——”

朋树此时拼劲全力所能做到的,只有和他一起战斗到最后!

如果心安理得地接受lancer杀出来的血路活下去,倒算不错的结局。可是这样更好,现在这样更好。陪着王,战至最后一刻。哪怕战死,也无所谓。有什么值得畏惧的?朋树笑着否定。此刻,他是如此的欣喜。因为他知道,他再也不必在圣杯战争终盘,面临是否为了召唤出圣杯而牺牲他的王的抉择了……!

神父就在眼前,距离缩短到五十米。还余下十根圣钉的他这次谨慎地向敌人投出三支。即将濒临面门的致命攻击,朋树靠瞬间丢出去的四颗橄榄石引起的爆炸击落其中两根,另一根从他的左侧面颊僵僵划过,留下一条血线。

但——

迪尔波里以俯冲的姿势全速朝朋树突进。五十米的间距眼看就要化为零。随身携带的宝石只有最后一颗了。朋树立刻将之取出。必须正面击中敌人才有活路。

与此同时,迪尔波里用左手拔出两把崭新的圣钉,右手始终保持握拳的姿态。等待着魔术师的将是神父击垮lancer战马的那套威力骇人的组合拳。朋树最后的宝石到底会浪费在敌人分散自己注意力投过来的圣钉上,还是什么都打不中直接扑向大地的怀抱呢。总之,在以十成的跑速向他猛进的神父面前自己不可能有胜算。

lancer觉察到朋树危机,没有任何停顿。他立即一个侧身跳开archer的攻击范围,将自己的兵器朝其主人丢了过去。

仓促的一投,没有释放宝具真名的圣枪无法发挥它作为一件对军宝具应有的威力,只是像普通的投枪那般横向一划而过。尽管如此造成的伤害依旧惊人。之前在这把枪上吃过苦头因此格外小心警惕的迪尔波里只能放弃对朋树的绝杀,做出了最大程度的闪避。可就是这样依然被轰碎了左边小半个身体。

“呜啊——”

好像血崩一样从神父嘴中不断涌出猩红的液体。哪怕他再是怪物、机器,在一些重要器官随着被轰飞的躯体一同不翼而飞的情况下也只能骤然止步,无法继续作战了。

看起来似乎是朋树和lancer这边占得先机,重创了敌方的势力。实际上完全不是。

被逼得放弃平日作战风格的lancer若连圣枪都没有的话,在archer面前等同于随时等待屠宰的羔羊。覆灭的时刻就在下一秒。

“本次征战,也让朕……心潮澎湃了一回……”

眯起在血雾中越发迷糊的双眼,lancer满足地沉吟着。

“不过,看来朕的大限已至。很感谢汝陪朕玩到现在啊……”

他依靠最后的力气徒手接住了重重落下的斧剑,同时气阻语塞地说道。

敌人的力量让他的膝盖差一点软软地跪在地面上,虽然勉强撑住了一时,但已经动不了了。

自己已然到达极限,无法防御下一次攻击了。

虽然这个时候,一击就将迪尔波里小半个身子轰到空中四散开去的圣枪调转枪头飞往lancer手边,然而一切都已结束。对于免疫圣枪的archer斩下的最后一击,既然没有别的办法,那就只能用身体接下挥来的斧剑。

这一切全都映现在朋树被泪水浸透的双眸。就在眼睛闭上又睁开的眨眼过程中,身前的英灵被一劈为二。

“不……lanc……”

整个人都呆滞了的朋树呼喊的尾音未能发出,他的右臂下手肘在扔出宝石前被呼啸着飞来的两把圣钉其中一把命中,另一把击穿了右膝盖。

迪尔波里硬朗线条的嘴角扯开一丝狰狞的笑容。他虽然受到重创,但只要身体能够维持机能,则完全不需要在意。右手还能动,他捡起和左手一同掉落在地的圣钉,使出浑身气力投出了它们。如果因为左侧上半身肢体被粉粹这样的小事而先行在敌人之前放弃战斗的话,根本就担当不了代行者的职务。

钉过不止一位圣者的长钉撕裂空气飞向魔术师,胜负的关键已经决定了。

“唔哦哦哦哦!!”

尖锐的钉子深深地扎进血肉刺穿骨骼。朋树为疼痛而惨叫着。破裂的血管飙出鲜血洒下血雾。炸裂般的剧痛模糊了他的意识。忽然,他感到脚底的触觉改变了。自己的双脚仿佛腾空踩在无形的空气上,而不是踏在地面。

迪尔波里停在离他十米左右的位置,丝毫不在意包括左臂在内的部分躯体血肉模糊的现状。

金光霎时之间笼罩了战场,但那并非圣枪的洁白圣光。迪尔波里胸前的十字架坠饰焕发出明亮的金黄色十字形光辉。

神父的这项秘技几乎无人能及。

但凡只要和他交手的敌人,一旦被三发圣钉击中便会无条件败北。

偷袭朋树刺入左臂的第一根,接连刺穿右手和右腿的第二第三根,“因”已经完成了,所要揭晓的便只有“果”。

长五米,宽三米二的金色十字架,是平时收纳于神父佩戴在胸前的十字形吊坠之中的基督教圣物「真十字架」。值得一提的是,这件武装曾在与白尔罗斯一战时遭到腐蚀,最后是夏绿特从教会重新给他配备了新的才得以投入到实战。可以说当时白尔罗斯在防范神父圣钉的同时无意间将其一同毁去了。

如今「真十字架」正释放出它的真实形态伫立于迪尔波里面前。从地板扎根而生向上绵延宛如天柱。那就像执行残酷的古代死刑一样的十字架抵在朋树的后背,将他的身体吸附在了上面。

被钉上十字架的人,一般会因为背部紧贴刑具导致肺部没有充足的扩张空间,无法纳入新鲜空气,因此受刑者将会在缓慢窒息的衰弱过程中痛苦两三天才会死。

不过迪尔波里是不可能给敌人提供那么久的时间让他反扑的。

随着「真十字架」武装的效果,扎在不同区域的三根圣钉也换了位置。

原本早就被朋树从左臂伤处拔除掉的第一根圣钉自动出现,和刺进右手肘的第二根一起自动转移到他的左右手腕动脉。击穿膝盖骨的那一根准确无误地直直插入心脏。至此,神父免去了魔术师因流血、饥渴、暴晒、脱水,还有呼吸困难等因素所带来的折磨,简单明快地对他进行了处决。

漂亮地完成了这一酷刑后,远坂朋树的生命也到此为止了。被圣钉打中三次便不可能做到逃逸的「绝对制约力」,将敌人像耶稣受难般钉在了十字架上。迪尔波里凝视着脑袋倾向左侧双眼紧闭的魔术师的虔诚表情,仿佛在讲道台面前唱赞美诗做礼拜的教徒。

不毁的圣枪和身体逐渐雾化溃散的lancer一起消失在了世上,不远处,以安详的表情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朋树停止了呼吸。手背上的两枚令咒闪烁着微弱的红光渐渐黯淡了。君王与臣子在同一时间离开了人世。

“……”

迪尔波里对敌人的全面溃败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还有必须除掉的家伙。狼狈地从战场逃走的第三人,曾经使自己陷入苦战的那名天才魔术师的师父——

“archer,杀了那个男人!”

鲜血顺着嘴部从喉咙深处不停涌出,伤重至此却依然不肯放过任何一个人的迪尔波里向令咒控制下的灰色巨汉下达了命令。

“吽———”

archer用沉重的呼气声低吼着回应的瞬间,他的身影便追上了猎物。埃尔梅罗二世倾尽全速跑出去的这段距离,对servant而言想要通行实在用不了多久。

眼看对方即将惨死在archer手里,迪尔波里的嘴角牵扯起阴冷的弧度。

“就是这样,上去杀了他……”

魔术师终究只是人类,而servant的能力早已超脱肉体凡胎所能达到的巅峰。

朋树以牺牲换取了来之不易的逃脱间隙让埃尔梅罗二世得以远离战场。他拐了好几个弯,以极限的速度疯狂地向前跑着。如果这时恰逢有一辆车经过他的身边,他想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将它拦下,跳上车暗示司机带自己逃走。可是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恐惧和随时降临的死亡预兆。钻进路边的灌木丛,或躲进某处民宅自带的花园,那都是在愚弄和侮辱servant的视力。真实的情况是,archer一个箭步就赶上了他。

身体微微痉挛着,时计塔的大讲师埃尔梅罗二世在已经变得彻底嗜血无情的archer面前就像婴儿一样无助。眨眼间他就在逼近自己的那柄斧剑蕴涵的杀气中判断出了局势。现在的自己不要说解放魔术礼装进行毫无意义的挣扎了,就连挪动一步都会丧命。

要死了吗?我要死在这儿了吗?

也许他想过一百种自己今后的死法。在危险重重的圣杯战争期间,在接到白尔罗斯噩耗后毅然决然地赶到夏延市的时候,他就有了觉悟。也许使自己在过去两次战争中走到最后的运气庇佑不了这第三次战争之旅。可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死在弟子曾经的servant手里。

“……住手……快住手!”

任何抵抗都无用。唯一能做的便是这呜咽的低吼。不敢正视前方的埃尔梅罗二世闭上了双眼,等待着巨汉手起刀落将自己身躯贯穿的那一瞬。

就在他完全放弃的同时,突然——感到一股猛烈的气劲冲击着自己的左腿。

裤脚由于近距离冲击而来的剑气破开了一条缝,腿上可能出了一点血,不过这种小伤对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大碍。

看清楚了。映现在睁开眼睛的男人视线之中的场景……

巨大的斧剑劈在埃尔梅罗二世身体左侧六七米外的空地上,水泥的路面如碎纸般被撕裂。怎么会这样——以英灵海格力斯的身手,这种失误简直就是笑话。

“■■■■■■■■!”

archer在怒吼。那是他拼尽全力发出的惨叫。高高举起的巨型斧剑,在半空中停止不动了。

看见这一幕,就连拖着重伤的身躯缓缓跟来的迪尔波里此刻也是瞠目结舌,更不要提直面archer的埃尔梅罗二世了。作为拥有的【对魔力】等级仅仅c级的servant,他根本不应该抵抗得了令咒的束缚。

archer的面容因为痛苦而过度扭曲,化为魔鬼般令人恐怖的形象。

要是自己杀掉了小主人最重要的老师那才真的叫做罪无可恕。正是因为如此archer才一直品尝着生不如死的痛苦,拼命告诫自己一定要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他绝不允许自己被区区一道令咒打败,做出将染有lancer鲜血的斧剑送入眼前这个男人胸膛此等十恶不赦的劣迹——那种事绝对不会发生的!

“■■■■■■■■■■!!”

archer正用全身的力气阻止自己挥剑,随时都有可能失败,随时都有可能把持不住。能够完全无视英灵自身的想法和信念并从其身上任意剥夺一切,非令咒莫属的这股强大力量绝不是普通的意志力所能抵住的。自己如此辛苦地忍受着,可那个迟钝的家伙竟然到现在还赖在原地不走,因此archer发出了冲天的咆哮。与强权对抗的折磨所带来的剧痛和屈辱令人无法想象。强令与抑制,两股争锋相对的力量在体内激烈碰撞,仿佛随时都会撕裂他的身体。

“……混蛋。这、这根本不可能的!!”

嘴角渗出血渍的神父疯狂地嘶吼着。

这的确不可能。所以眼中含着热泪凝视着archer的埃尔梅罗二世瞬间理解了。

手持的斧剑在抗拒令咒的过程中不停颤抖。第二次攻击砍在了魔术师转身踏出脚步的身后十米处。archer的脸色由于痛苦而憋成了暗紫,眼神透露着强烈的忍耐。那个男的,顺利走掉了吗?

“杀了他!!!”

神父的面孔顷刻间仿佛化为了厉鬼。尽管用猩红的口齿怨毒地大喊大叫着,但那都是徒劳。archer依旧不断蹂|躏着空荡荡的只剩下碎石废墟的地面,对渐行渐远的敌人完全没有追赶。

即使如城墙般坚固的自我意志,在令咒面前还是太脆弱了,稍有差池便会坍塌。绝对不能再追上去,那样的话一切都完了。所以,archer用无谓的破坏去填补自己被令咒调动起来的杀戮欲望,不停地用斧剑摧残着周围的街道。

满地都是断壁和残垣。咒骂了一阵,终于意识到最后一枚令咒无论如何也不能使用的神父再不甘心也只能作罢了。伤势使自己无力追击,再用令咒强迫servant执行命令一定会招致他的反叛。迪尔波里只好带着愤恨的目光注视着猎物的身影逐渐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远方的夜幕中。

>>>

冰冷的月光下,埃尔梅罗二世焦急地奔跑着。他在archer抵御令咒的努力下死里逃生。不过既然archer对自己发动了追击,那就说明朋树和lancer已确定死亡。

费了很大的劲才终于从肃杀凄凉的战场逃到了至少两个街区以外的安全处。步履蹒跚的男人头晕眼花,一时好像失了魂一样不知道该去哪里,仿佛连栖身的旅店所在的方向都分辨不清了。

时间不断向黎明推移,但离破晓还早得很。寒风刮在脸颊,他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冷。回过头远眺,结界形成的浓雾早已随着术者的逝去消散了,那里是曾经发生过惨烈战斗的地方。不知道站了多久,埃尔梅罗二世感到自己有些不对劲。脸上的肌肤紧绷得仿佛涂上了油漆,喉咙几乎无法正常呼吸,不断地咕噜咕噜地哽咽着。

然后,这个泪流满面的男人想起来了……还没有结束,未尽的心愿还未达成,但是无论前途多么晦暗——仍有希望。

朋树赴死前在他耳边留下的只言片语便是唯一的希望所在。

朋树……

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的男人痛切地感受到了一阵来自心口的绞痛。在最后的时光,那个年轻人选择和自己的英灵死在一起。

这样的做法简直难以理喻。蠢到家了。

生命何其宝贵。每个人只能拥有一次,既珍贵又短促。而那个厌恶战争和圣杯、言之凿凿地说好会和自己一起将之埋葬的青年,竟如此轻易地放弃了使命和生命。

啊啊,这就是你的本意吗?

自己发过的誓言如此轻易就能打破吗?难道你的愿望对你来说还不如一个虚幻的、连“死”的概念都不存在的servant重要吗?

你和我,还有白尔罗斯,我们原本抱有同样的梦想,都为解体圣杯的事业搭上全部。我们的志向没有任何差异,虽然年龄和履历相差甚远,但作为忘年之交,自己和朋树确实是为数不多的同道中人。那为什么你会这样做,你不想亲眼见证圣杯的灭亡吗?

朋树无怨无悔的选择让男人感到悲哀、凄凉、难过,还有一丝带着害怕的怀念——真是丢脸,但必须承认的是,在这个问题上自己完全没有立场去指责对方。

不仅因为在那种性命攸关的危急情况下朋树只能出此下策,拖延敌人救出自己,为最终的胜利留下一粒微小的火种。埃尔梅罗二世知道除此之外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他深知自己无法斥责对方草率地献出生命的缘由绝不止于此——

与认可自己的君主一同离去时,朋树的脸庞一定挂着满足的微笑吧?在这一秒,埃尔梅罗二世深刻地对耗尽了生命从而获得了短暂一瞬间幸福的那个青年感到了嫉妒。

如果当年不是你阻止我,说不定我也会走上同样的道路。我会和你一起在布塞法鲁斯的背上奔驰到最后的,倘若不是你对我下达那道命令的话——

「活下去,把王的英姿传给世世代代。」

啊……

又一次,又变成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月光下形影相吊。

好想知道,如果在刚才的激战中死去的话……那样的自己,算不算完成作为臣下的任务?算克尽王命了吗?

第四次圣杯战争,年轻时参加的魔术师们的饕餮盛宴——

给予自己活下去使命的那位王……

请聆听我的愿望。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在自己顺利清除掉五年前没能完全清理干净的圣杯残渣后,到希腊和马其顿的交界处寻找一个安静的环境,在那里隐姓埋名并且健康地终老。

——在弟子的家乡,我王的所在之国。

这一次结束后,伦敦「时计塔」是怎么也不可能回去了。自己的行为无异于在向那群腐朽不堪的复兴派魔术师们公然宣战。没错,自己早就跟他们为敌了。五年来过着几乎被软禁的日子,与此同时逐渐失去了地位、名声、金钱乃至「贵族·埃尔梅罗二世」这一名号,尽管那些对他而言从未重要过。这一次,他将彻底抛弃它们,彻底为战争画上句号。

哎呀呀,任凭思绪自由驰骋在幻想的海洋无法自拔的男人不禁嘲笑自己,哪有这么好的事。没准这一回自己会死掉的,但,人终有一死。如果可以选择自己的埋葬之处的话,我希望是在冬木的大桥上。可偏偏这次圣杯选择的是地球另一端的夏延。果然,理想和现实总有着不小的偏差啊……

先回去吧,不久之后一切终会完结。无论是自己设想的美好未来,还是梦想的幻灭和失败,无论迎来何种命运自己都会坦然地承受吧。那么现在,在最终角逐来临之前,先回去。升起的太阳会让一切都变好的。他想。

“我还会再次回到这里。所以放心地走吧,朋树君——”

滚落的泪珠浸湿了男人的衣领。月光惨淡的照耀拉长了那抹迈开艰难步伐离去的孤影。

>>>

avenger在废弃的马房深处的阴影中,时不时地向外眺望着。这里已经被梅丽塔斯菲尔的魔术改造成一座牢不可破的要塞。尽管如此结界的范围还是有限的。如果离开的距离过远就得不到保护。

因此,她只能躲在马厩周围架起的结界内,踮着脚尖,搓着手,急切地期盼这一成不变的枯燥景色快些发生变化——只有那个人的到来才能引起的变化。等待的过程痛苦而又漫长,心中名为不安的空洞随着时间的流走逐渐扩大。avenger美丽的容颜失去了光彩,只是被焦躁所带来的煎熬笼罩着。

由于ruler迟迟没有归来,现在的avenger可以说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天已经快亮了,仍然不见他的踪影。为什么呢?

仔细想一下答案就很明显了——那就是ruler骗了她。他一旦离开就根本没打算再回来。那时候她根本就不应该相信安慰自己的梅丽塔斯菲尔的话,应该尽全力将他拦下来的。

此时,对自己没能劝下ruler深感后悔的avenger低垂着的头忽然欢喜地抬了起来。她感觉到有股熟悉的魔力气息正在接近,那气息无疑是属于那个男人的。

晨光微曦,天色微红。骑士的身姿依旧英挺俊朗如前,叫人过目不忘。avenger终于展开笑颜,趋步迎向他。

“啊……你回来了……”

英灵圣乔治果然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男人,自己刚才真不应该怀疑他的。现在他正站在自己面前,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了。

虽然ruler身体残存的魔力似乎比他离开时稀少了很多,但不管怎么说还不至于影响到正常现界。而且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伤痕。所以没关系的,ruler很快就能跟自己的主人签下契约了。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令她高兴了。

今后相处的时间还很长。ruler在前方挥剑御敌为她们奋战,自己在后面默默地支持他,凝注着他的背影。啊……这样的配合真是太完美了。最后在圣杯面前许下“请爱护我和我永远在一起”的愿望,相信善解人意的master会同意和自己分享许愿的权利吧。上天待她不薄,再也不会像前世那样使恋情无疾而终了,命运这一次终于眷顾了自己。

对avenger来说就算离开对方一秒都会因为落寞而心痛不已,因此几乎是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脸庞目不斜视。也许正是这样,她看见了他的眼神。而当她看清ruler的眼神时立刻花容失色了。

“……?”

avenger呆呆地注视着他的双眸。

不是最初自己用热舞和春梦勾引他的那会儿向她投来的敌意和鄙视,也不是被她掌控在手的那段时间瞪视着她的痛恨,而是——什么都没有。

那双紫灰色的眼睛里根本连什么东西也没有。

极度的空虚,昏暗而又茫然失意,不断在地面来回游移的充满了逃避的眼神,从散乱到几乎遮住脸庞的发丝间被她捕捉到了。

他怎么了?

积蓄在心中的疑惑还未问出,avenger便听到了几乎令她怀疑自己听觉的呢喃。

“……别人,去找别人……”

“哎呀,你在说什么啊?”

差点失声笑出来的avenger的话声淹没在了ruler悲凉中透着恳求的微弱声音里。

“……趁现在……赶紧、应该还来得及。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因为我,已经无法战斗了,对不起……”

ruler的脑海里闪过火焰巨龙撒拉弗在自己面前威风赫赫现身的身姿,隐藏在心中的凄苦使得他的话在末端变得模糊不清。

敌人的狠毒大大超乎了他的预算。caster卑鄙的行径将维系着英灵的那一份最后的骄傲彻底摧毁了。

为了成为完美的圣者,他愿意扔掉私情甚至舍弃自己的生命。名为圣乔治的男子,其一生都在众多赞美声中度过。人们为他保护弱者惩奸除恶的崇高精神高声喝彩,为他最后落得的悲惨下场唏嘘不已。

一方是深爱着他的人民给予自己永远战胜敌人的力量,一方是站在敌人身边自己不可能与之为敌的「祂」的使者。

救济苍生的圣人与卷起祸端的魔女,两人的观念自然不可能相同,这没什么奇怪。然而——

“我……”

想要解释的话或许还有很多,但无法开口。ruler的大脑浮现出曾经在燃烧的校区南面空旷的战场上目睹到的那副光景。

六翼四足二首的巨龙之影,再次在他的脑中复苏。

每回忆起一次,便感到支撑着自己的力量进一步衰竭了。

自己不可能再度挥剑,已经保护不了任何人了。在白与金的宿敌身后,他看到的——是自身信仰的崩溃。

不是他信错了什么,而是敌人受到了本应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神之使者的庇护,这完全不可理解。因此,当亲眼见到那场景时,他才会感到那样意外。ruler的世界在那道冲击下已经天崩地裂、摇摇欲坠了。他觉得自己无能为力,除了败退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曾几何时,有一个危险的念头短暂地侵入了ruler的脑海。自己作为上帝最忠实的仆人,作为一名殉教者,他理应跟随祂的近侍,既然如此自己首先应该和召唤了撒拉弗的caster并肩站在一起——

如果神迹真的降临,如果那是祂的旨意,那么自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必须那样做。

但——

ruler不愿意,也绝对不会去做saber第二,侍奉一个邪恶的魔女。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干脆地死掉呢。

他永远不会抛弃自己的信仰,永远不会对此有任何怀疑,永远坚信自己会获得胜利。可是现在的他,沉寂在绝望中的内心早就没有一点斗志。他不再是那个面对任何困境都绝不会低头的骑士,这实在令人悲叹。敌人也许正是摸准了这一点才会施以诡计,他心里明明很清楚。但也得是能够召唤出撒拉弗的敌人才行。为什么偏偏是她?caster剥夺了他挥剑的动力。这一结果与苦战半日然后死在saber的剑下相比,到底哪个更加悲剧化呢……

然而avenger对ruler这段令人哀痛的遭遇毫无所知,此刻ruler低迷的状态让她感到害怕,她不得不提高声音质问:

“……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另请高明啊,你反悔了吗?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会用生命保护我的吗?给我说清楚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avenger猛烈地摇晃着他的双肩,精心呵护的指甲因为嵌入坚硬的铠甲片而慢慢渗透出鲜血。被剧烈晃动着的男人无知无觉。ruler已经跌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辜负了祂,我不配做……”

在caster的撒拉弗面前撤退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ruler弥留之际隐约记得有一个约还没有赴,所以拖着即将随风飘逝的身体找到了avenger。而今,一切都结束了。

纯粹由人们的信仰凝聚成形的英灵,当他内心的信念无比坚定时,他可以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强大,可一旦他否定了自身,使自己长久以来的信仰出现了裂缝,那他就什么也不是。

“主啊……”

忘记了使命的男人难以自制地呜咽起来。自己的过错怎样都无法弥补了。被caster逼退以后他甚至都没有去寻找assassin。这个被残忍的现实压垮了的男人,发出了哀怨而又真挚的忏悔。

“……对不……起……”

没能为avenger兑现诺言的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己,没能将信念贯彻始终的身为上帝骑士的自己,没能恪尽职守到底的身为管理者的自己,以这些身份道歉忏悔的ruler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此处已经没有光辉的英灵身姿了,只留下无尽的悲叹。嫉恶如仇的圣乔治,超凡越圣的屠龙圣者,他的身形如同崩塌的信仰一样溃散了,在一脸呆鄂的莎乐美身前化为了泡沫。

“………”

这过于唐突的结束使avenger陷入了意识的空白。她凝视着ruler消失之后的空间。

丧失了最重要之人的绝望感让她的思维完全混乱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avenger神经错乱地迸发出一连串不明语意的惨叫,双手使劲地挠着脸。十只锋利的钩爪从天而降,紧贴脸皮,撕破皮肤,在仰起的脸孔留下深深的血纹。

那张美丽的脸,希律王深爱的脸,圣约翰与圣乔治不屑一顾的脸。白色的泪水和红色的血肉在褴褛的脸上混合。被抓烂的面颊,经过servant的自愈力很快就好了。可是顺着指头留下的血液,却划过手腕,渗进肌肤,犹如血红的蠕虫钻入腋下,弄得她好痒。

“哈、哈哈……”

她痴笑,她尖叫。她趴下身在地上挣扎着摸索,试图寻找失踪的英灵。

不行。自己不能失去那个男人。没有他的话绝对不行。并不是因为无法求得ruler的帮助就打不赢圣杯战争,而是……她不能忍受爱人离开自己。

不公平,不公平!求求你,不要走!

可是无论怎样寻找都没有结果。avenger尖利的叫声只是引来了被惊醒于熟睡中的梅丽塔斯菲尔的询问声。

“——怎么了,你怎么了?”

她的状况很不对,因此从仓库中小跑出来的梅丽塔斯菲尔立刻就将跪倒在地的avenger抱住了。

红发的英灵呆呆地摇着头,算是对银发女子的回答。

“告诉我,avenger!”

始终保持淑女风范的梅丽塔斯菲尔这次已经到了厉声叫喊的程度。avenger放松了身体,倒在她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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