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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出口的话,也从“你知道什么”,变成了“为什么?”
“我说过了,这里不是天召。”季凌双道,“你到现在还没死,已经很让我意外了。”
“我不知道君上为什么会吊着你的命,但是你这颗心,就当是死了吧。”
燕云峤:“这些话是沈倾让你告诉我的?”
“他不会来见你的。”季凌双道,“你不用等了,再过上几天,就算是吊命的药,也撑不住多久。”
“我可以等。”
燕云峤道,“我饿了。”
“你真的知道什么叫饿吗?”这话很奇怪,但是季凌双说的认真。
燕云峤对着那目光点点头,“嗯”。
“刚进来的时候,我记得是有安排人来给你送饭送水,你不吃不喝。”
季凌双在牢房里并不嫌弃的随处找了个燕云峤身旁的桌子倚靠,“现在没有了,不是我给你断了粮,当然也不可能是君上,君上很忙。”
燕云峤只看着他。
季凌双随手拿了一把桌上的刑具,“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打的皮开肉绽,你也不会觉得疼。”
刚刚还能笑出来的脸此时眸色凌厉的看着他,清清楚楚道,“就像你根本不会饿一样,你在说谎。”
“我饿不饿,这很重要吗?”燕云峤道。
季凌双:“我也不知道不会饿是什么感觉,君上可能知道。”
燕云峤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沈倾可能味觉失灵的事情,“先生味觉,有异。跟这个有关系吗?”
“有吧。”
季凌双也不像是隐瞒的样子,反而跟燕云峤话多了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会饿,你也不会,不过你比君上严重的多,如果不是你肚子里这碗药吊着,你应该早就断气了。”
燕云峤:“他也被人下药了?”
“这话,不应该我来说,更不应该告诉你,看在他给你一碗药的份上,你要是死了,就把知道的带进棺材里,要是没死,就当没见过君上吧。”
季凌双话到一半,足足停了半晌,才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道,“这里不是天召。”
燕云峤对上他。面色苍白而沉静。
季凌双压低了声线道,“燎南的皇室,里面住的.......都不是常人,所以你还活着,就忘了他吧。”
燕云峤愣怔了一会儿,似是没有消化掉这句话,因为感官迟钝,这个愣怔也显得格外的长。
什么叫,不是常人。
九五之尊就不是血肉之躯了吗?
“他对你,不会动情的。”季凌双话已至此,再不能深入,燕云峤仍然一脸疑惑。
“过几天,等君上处理完手上的事情,还能想起来你,会让你见他的。你要是还想活着,就吃点东西,最好不要再睡得没个时辰。”
“你之前来过。”燕云峤问道。
季凌双:“是,你就快没气了。”
他拍了拍手,就有人进来将锁链打开,燕云峤居然产生出一种十分不应当的滋味儿。
这里是天召君上的私牢,是沈倾的地方,沈倾将他关在这,自然有他的目的,却让别人进来,来给他解绑,打从心底里愈发不舒服。
就算是要处置,要解开,难道不是应该先生自己来吗?
“你在想什么?”燕云峤现在藏不住表情,季凌双一眼明了他的不悦。
“先生。”
燕云峤想也不想的应,这话对着沈倾说能行,对季凌双说出来,不太像他的性格。
有人将热腾腾的饭菜送上来,燕云峤看着却没有进食的欲望,过了会儿道,身体的神志的反常让他不得不注意。
“我应当是,生病了。”他道。
“你没病,你只是要死了。”季凌双把碗推过去。
精致的小蝶,看上去色香味也.......
燕云峤惊觉他好像闻不出来味道了,又凑近闻了闻,确实是没什么味道。
不是常人,跟先生一样,不会饿.
燕云峤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但是隔着雾气一样摸不上去,抓不住,不能很明了的措辞道,“沈倾的身体,也会跟我一样吗?”
季凌霜:“不会。他怎么会落得跟你一样,因为动情就差点搭了性命。”
燕云峤并没打断,他现在消化字句,已经要稍微的经过一会儿反应才行。
“君上是皇室的嫡亲,血统纯粹,天生就是斩断了七情六欲的。”
季凌双深深地舒了口气,才道,“他不会对你产生感情,也不会对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动情动心。什么是没有,你明白这个含义吗?”
燕云峤在心底里,跟着念了道:什么是没有,你明白这个含义吗?
不过片刻,他就无法去明白。
沈倾风流多情的模样在他眼前,已经看了太多遍,出口的声音不自觉的就低了几分,犹豫着道,“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没有。”
就连他们肢-体-交-缠时,也有过耳病厮磨的时候,沈倾,没有七情六欲,那情欲又怎么说,他们明明都......
那些话呢,他这些天梦境里的过往呢?
季凌双笑笑,“很难想象吧。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居然根本没有心,不会喜欢人,不会为谁落泪,更不会将谁放在心上过于偏颇,就连他自己的身家性命,也都能看的跟寻常物件一样。你就是把心挖出来,递到他眼跟前,他可能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燕云峤纵使头脑昏沉迟钝,也不肯相信这样的说辞,想要更准确的表达出意思,却像连思索的线索也被人勒断了,跟少时一样有些无措,喃喃道,“我们,我跟先生,已经在一起了,他怎么会不懂情爱。”
这副做了将军还是难言无措的样子,原本只有沈倾才能看见,现在很多感觉变得模糊,控制力也提不起来的样子,居然对着一个外人犹豫。
燕云峤很不高兴,拿起碗筷大口塞了咽下去。
“在一起又如何,还不是迟早会明白。”季凌双又多看了他几眼,“你好歹还有睡着做梦的机会,我连入梦的机会都没有。”
“为什么?”燕云峤问道。
季凌双:“问我还是问君上?”
燕云峤:“问先生。”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季凌双拿手指沾了跟着食盒一起送进来的茶杯,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圈,首尾相接,封闭起来。
点在中间道,“因为命。”
“命里他就是燎南血统纯正的嫡子。燎南的皇室,君主之位嫡系一脉相承,不止沈倾,历朝历代顺位的君上都是明君,也都不曾偏颇与谁。所以他带着天召的庄亲王人头立功回朝,才回有那么多老臣愿意扶持,才会有人肯把兵符用给一个突然回朝的前太子。没有人会比他更适合做君上,因为他生来就是为了延续燎南的皇室血脉。他的眼里,心里,从来没有地方来给别人。”
“你说的这个我不信。”燕云峤道,“先生同我朝夕相处,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骗你呢?”季凌双道。
“我知道先生骗过我,但我不信他对我一丁点的情意都没有动过。”
他不信沈倾会为了还清恩情来为他挡箭。
一个说走就走,头也不会的人,怕疼的人,能让自己国家里做出来的最锋利的箭扎在自己的身上。
“你刚刚说,你没机会入梦,是什么意思?”燕云峤突然问。
季凌双:“这会儿才想起来,是不是没点缘由,跟旁人有关的,多的一句也不愿意打听。”
燕云峤道,“我跟他一样,不会饿,可我这几天睡不醒,他也会?”
季凌双:“还是操心你自己吧,君上不止不会,还清醒的很。睡不醒的只有你,燕大将军。只要是他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想活命,就离他远一点。”
燕云峤发疑,“你也是他经常来往的人。”
“不一样。我们并非同父同母所出。更何况,”季凌双笑道,“他可是我的君上,君臣对他而言,才是我应当在的位置,要是不知天高地厚,站错了地方,痴心妄想,可就连臣子也做不了了。”
“我跟他更是非亲非故。”
话一出口,燕云峤突然有点明白了。
“你说你们在一起了,整日朝夕相处,这也叫非亲非故吗?你能因为他乱了神志险些丧命,如何来的非亲非故。”
季凌双敲敲桌面,饭菜已经凉了些了,“你先吃吧。”
到了门口还交代道,“早点吃,越早越好。如果你还想见君上,就早点把身子养好。”
“你为什么帮我?”燕云峤对着他的背影道。
季凌双重新锁好了牢门,“我说过了,因为君上赐了你一碗吊命的汤药。他不想让你死,我就不让你死。”
话音刚落,身后的暗卫也出现了,垂着头跟着季凌双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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