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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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宸才往前走了半步,立即招来李前东激烈的反应。他手中将余玥细弱的脖子掐近了一些，情绪激动朝着余宸大吼：“不准过来！”

跟在后面上来的女老师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保安本想转身就跑也被李前东喝止了：“站住——不准下去报警！”

他侧转身体调整角度,警惕注视对面的人,一边没有忘记指挥：“把门关上、给我把门关上！”

余宸看着满脸眼泪、哭得瑟瑟发抖的余玥，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你想要什么，说就是了，不要伤害她。”

“我想要什么？”李前东几乎是目眦欲裂地瞪着余宸，“我想要什么你不晓得吗？！你要是说不出来我就先在这个妹娃儿脸上割一刀……”

余玥盯着近在咫尺的锋利刀刃，哭着挣动起来：“哥——”

余宸几乎是瞬间揪紧了心，他把手揣在裤兜里紧紧抓住手机，虽然刚才报了警但他无法确定等下警察能不能找到这个地方来，就算找到这里来了估计也会因为准备不充分无法制服挟持人质的李前东,这样的话只会打草惊蛇让李前东可能做出对余玥不利的举动。

李前东的情绪不稳定,甚至在一声一声的怒吼中自我愤怒，激动地晃着刀一会儿指向余宸,一会儿又拿刀尖抵着余玥的脸侧，不多时余玥脸上和脖子上都多了两三道血痕,渗出细密的血珠。

她不敢再放声大哭，瑟瑟发着抖盯住对面的余宸。她此时此刻只想扑进余宸怀里寻求安慰，但是冰冷的刀刃也让她十分清楚,只要她敢乱动,身后这个疯子是真的会一刀捅进她的身体。

余宸的手指在裤兜里手机屏幕上乱划了几下，他趁着李前东警觉之前停止动作,高举起双手：“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李前东明晃晃的刀就在余玥面前晃来晃去：“你又晓得了？你不是不晓得吗？”

“你想要钱。”余宸说，“你想要你那几只被套牢的股票起死回生。”

李前东愣了一下，突然爆发出嘶哑的笑声,几乎要将他喉咙撕裂一般大笑起来：“你懂老子，你真的懂哈哈哈哈……”

余宸盯着他，说：“你不是想要钱吗？你想多少，把我妹放了。”

“把你手机拿出来！手机拿出来给我转钱！”李前东吼道，“转过去！你转过去！”

余宸只能听这个疯子的话，高举着手转身：“我手机里没有钱！钱在家里的银行卡上——”

如果能把人引下楼最好，但是余玥得先从他手里出来。

余宸定下神来又说：“你把我妹放开，我带你去我家里拿钱。”

李前东露出犹豫的神色，他看了看瑟瑟发抖的余玥，挟持着她慢慢朝余宸靠了过去：“转过去不准回头！给我跪在地上！”

余宸十分干脆地往前一跪，依然高举着双手。

他能听见男人警惕靠近的声音，余玥似乎在低声抽泣，很快他被冰冷的刀尖抵住脖子。

李前东粗暴推开余玥，刀刃贴在余宸脖子一侧，眼睛里充斥着血丝，像是即便看到希望的曙光兴奋过度又像是狰狞，声音沙哑难听地笑起来：“走！快起来，快起来！”

余宸顺从他的命令站起身，老师和保安站在旁边也不敢乱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朝离开天台的门走去。

没走几步小门忽然被人从外面一侧猛力推开，吴铭千脸色阴沉走上天台，目光直接落在被挟持的余宸身上。

李前东没想到这时候还会有人闯上来，惊得大叫一声，手一抖在余宸脖子上划开一道细小的伤口，血迹像是蜿蜒的小溪一般淌向他衣服领口。

吴铭千神色有些愤怒又有些懊恼，盯着余宸并不说话，眼睁睁看着他被激起某种癫狂状态的男人挟持着连连后退。

李前东再一次退回栏杆旁，掐住余宸脖子，眼睛发红地朝着前方挥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滚，都给我滚——”

他又忽然像是清醒过来了：“不，不对，把钱给我，把钱给我，我还能赢，我要去把我的钱都赢回来……”

楼下响起警笛声，李前东瞪大眼转头看了一眼：“你们报了警？！”

他抖着拿刀的手再一次在余宸脖子上划开伤口，余宸微微皱了下眉头，没有发出声音，虽然伤口有点痛，而且还担心身后这个男人随时发疯一刀割开他的喉咙，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太多的紧张和害怕。

他看着吴铭千，看见对面男人目光一瞬都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脑子里忽然空茫了一下，记忆如同浪潮起伏拍打，让他有些失神。

李前东哆嗦的手还架着刀，他已经接近陷入某种无法自控的状态：“你们报了警……你们报了警……我要钱，我要钱离开这里，我要去把我的钱赢回来……”

余宸吃痛地偏了下头，李前东的刀已经在他脖子上划开第三道伤痕，虽然伤口都不是很深，但是他怕这个疯子突然暴起。

“等下！”吴铭千忽然朝着男人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李前东眼神一是迷茫一时清醒：“什么东西？”

他又警觉起来：“你不会想趁机转移我的注意力？告诉你——没门！别想，你敢动什么歪脑筋我就先搞死他，我一刀就能捅死他……”

余宸艰难地朝着吴铭千笑了笑。

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忽然就想到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早已被他亲手锁在意识深处的回忆，想到了最初见到吴铭千的时候，还有和他一起度过的大学四年，和他在一起的短暂时光，已经分别的八年，这八年的每一天，他都有在想这个人。

人好像总是喜欢自己骗自己的。

直到这个时候，直到生死攸关的时候他才深知欺骗自己的人迟早会从梦中惊醒，醒来后还是要面对现实。

要是这次能平安逃出去，他发愣想着，还是和这破小孩好好谈一谈。

吴铭千在他心里似乎永远都是当年那个想着恶作剧的破小孩。

“股市。”吴铭千拿着手机，蹲身将手机滑到李前东脚边，“你可以看看，今天股票大涨。”

李前东显然对“股市”这个词语十分敏感，神色立即变了一遭，目光露出贪婪盯着手机。但他还是很警惕，担心吴铭千暴起发难，用力将刀抵着余宸的喉咙，威胁似的瞪了吴铭千一眼，然后这才伸手去摸地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打开着，上面是一片鲜红，红得几乎让人眼睛滴出血来。李前东连看都没有看清楚上面显示的是哪只股票，只看了几眼高昂的股市走势和令人难以置信的涨幅，癫狂地大笑起来，猛地将余宸推开！

几乎是在他脱手的瞬间吴铭千就冲过去抱住余宸朝侧面滚了一遭，然后起身脱下上衣捂住余宸流血的伤口。

他这时候才脱下冷静的伪装，微微喘着气，脸色和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旁边老师和保安连忙拉着余玥后退，但李前东根本没有空闲去理会他们，他抓着那只手机仿佛抓住了所有的希望，沙哑而又疯狂地大笑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响彻整个天台。

“涨了！”他大喊起来，“终于涨了！我有钱了！！”

吴铭千死死将余宸搂在怀里，面带怜悯地看了男人一眼。

如果他稍微冷静一些，就会发现那只股票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也会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即便是飞涨的股票，也没有办法让他还清欠下的赌债。

但是李前东在突来的喜悦冲击中彻底失去了最后一分理智，他哭着笑着，转身伸手用力去捶打天台的护栏，结果失修已久的护栏就这么被掀翻了出去，朝着楼下坠下。

李前东没有收住力气，护栏坠落后他还保持着惯性继续用力朝前捶打，结果只是身体朝前一倾——

他在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身体快一步发出惨叫声，连绵不断的惨叫声从天台一直延续到十层商业楼的底部，在一声巨大的闷响声中骤然被切断。

天台上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辅导老师发出一声尖叫，吴铭千这才扶着余宸起身，小心翼翼靠近断裂的护栏旁边，朝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