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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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小刀在顾家是给女眷削水果用的，顾铭看了看，问小迟：“你怎么知道，这刀是二太太的东西？”

小迟回答：“那时只有二太太的马车里摆有果盘，像这样的水果刀只有二太太的马车才有。我把刀给院里管小库房的婆子看过，婆子比对此刀查过清单，也说是给二太太用的。”

小迟的话没什么可怀疑的，顾铭眉头一皱，不由得陷入沉思。断案讲究人证和物证，方才还不知马鞍被谁弄坏，然而若以此刀为物证，郑氏便脱不了干系。

郑氏收在袖中的手不知不觉攥紧，坚决不肯承认：“老爷，此刀没什么特别之处，就算是我用过的，我也早就不记得了。兴许刀是一不小心掉落的，又许是被谁拿走后胡乱扔在那儿的。”她一口咬定毫无印象。

盛文修见顾铭眉头紧锁，害怕小迟以此刀说服了他，连忙解释道：“父亲，方才这两个看马小厮也说了，看管马匹时压根没见母亲来过，没有人看到母亲出现在附近，只凭一把谁都能拿去用的刀，又能说明什么呢。”

小迟对那两个看马小厮道：“马匹并非总有人看管，人不会时时刻刻守在马的旁边。你们两个说是不是？”

小厮互相对视，随后点点头：“是这样，在半山腰歇时，我们和大家聚着吃饭去了，当时没有人在马匹旁看管。”

小迟朝郑氏走过去，把刀举在她面前，“也就是在那之后，我捡到了这把刀。二太太，您趁他们去吃饭的功夫，持此刀割开马鞍上的皮带，随后把刀扔进不远的草丛中，企图丢弃物证。我说的没错吧。”

郑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抬头看向这个咄咄逼人的小厮，宛如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盛文修的脑子都快不听使唤了，他觉得不至于被一把破刀逼到这般境地，总归还能再想个什么法子开脱，这个小厮难道掌握的就是铁证了么？当然不是。

他想继续说点什么，可隐约之中，好像有种骇人强大的气场正在压着他，令他莫名其妙地心慌。这小厮只用了三言两语，就把矛头直指他母亲，脸上一派云淡风轻，然而口吻犀利，极其不善，分明在诱供。

盛文修恼恨盯着顾若初，想不到顾若初的本事这么大，居然教自己的手下人如何诱供，这招实在太阴损了。看来往后他再也不能小看顾若初。

顾若初对于盛文修的怒火一无所觉，吃茶嗑瓜子，满脸都写着看“看好戏”三个大字。

郑氏不敢再看小迟，把头一低，眼泪簌簌滚落下来。

她顾不得以帕拭泪，摇晃着站起来，跌跌撞撞跑到顾铭脚边跪下，是所有人从未见过的狼狈模样：“老爷明鉴，我为什么要谋害若初啊！若初纵使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也没有害他的道理！家父身居判官之位，自幼教导我明辨是非，为人正直，难道我会知法犯法不成？”

顾铭也在思索，两人从前并无嫌隙，缘何会致这步田地，他的嗓音沉了沉：“把二太太扶起来。”

“我不要起来，老爷，我只求您明鉴，我没有理由害若初！”郑氏不肯起来，只跪在顾铭的脚旁哭。

纵使顾铭心头疑惑不解，他还是吩咐道：“去查当时在二太太马车里服侍的丫鬟，把人带过来，我要问话。”

这些年在外闯荡，顾铭始终明白一个道理，人是最狡猾的动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仅凭常理揣测并不可靠，他要的是真相。

他必须弄清楚，郑氏到底有没有害过他的儿子。

“老爷！”郑氏凄厉地喊了一声，满面泪水。

很快，秋云被带了过来。上山时秋云与郑氏同在一驾马车里，后来被郑氏指到顾若初身边服侍了一阵，因顾若初不喜欢她，她屡屡近前服侍不得，又被郑氏给调回了身边。

秋云一进门就发觉事情不妙，她见二太太发钗龄乱，哭哭啼啼跪在二老爷身边，整个人都吓得懵了，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

顾铭问秋云：“当日上山去接二少爷，你们在半途吃饭歇息时，二太太有没有离开过马车？”

秋云惊疑不定，不知二老爷为何要问这个。她下意识看向二太太，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郑氏忽然大声嚎哭：“老爷，你不用问秋云，我真的没有做过！我没有趁大家吃饭时离开马车，用那把刀割开若初马鞍上的皮带，没有把刀丢进草丛里，没有故意害若初啊！若初下山时摔下马，与我无关！真凶另有其人，秋云，你说是不是？”

郑氏回眸递给她的眼色，令秋云的脸瞬间煞白，嘴唇止不住地发抖。

秋云带着哭腔回话：“回老爷，二太太没有离开过马车。”

顾铭没有说话，小迟站着没吭声，场面一时冷了下来。顾若初默默放下手里的瓜子，惊觉事情的发展好像不太对劲。

郑氏缓缓吐出一口气，捏住秋云的肩膀摇了摇，紧盯她慌乱的眸子道：“秋云，我一向待你不薄，这一点你心里很清楚。当着大伙的面，你且说一说，这把刀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马车里的东西，会在二少爷骑的马附近找到，是谁拿走了刀，去谋害二少爷，害得我被老爷疑心？如果你不实话实说，给老爷和二少爷一个交代，我一定不饶你！”

她攥着秋云肩膀的手掌又紧了紧。

秋云会意，好不容易才哆哆嗦嗦地道：“是我……是我害的二少爷……不关二太太的事……是我趁大伙吃饭时，偷拿水果刀，弄坏了马鞍……”

她话音才落，盛文修就拍案而起，大声怒斥：“秋云！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谋杀二少爷！母亲，您有罪，您罪在用人不查，差点被这丫头害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