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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年时,偷掷春心,花前隔雾遥相见。——《薄幸》吕渭老。

——

——那就让谈昌卓亲自到我府上来要人。

“……”

坐在马车里的谈凝心底一颤,那是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不容人忤逆,只在那侧眸之下让人禁不住低下头。

卢怀王……

这个男人……是真的有些可怕。

“吁——”禄民跳上了马车后一手拉起马绳,只见着那马匹踱了几步,随即调直的头往前走去,只听着马车的车轮转动起来,直往濮阳城走去。

“……”季余沉默着立在原地拱手恭送着太叔卢的马车先行离去。

“尉长?”

“尉长,这……真放那谈二小姐走了吗?”有士卒凑过来问道。

“不然?你有那个能耐从卢怀王手中要人?”季余瞥了他一眼,“怕是十个脑袋都不够你砍。”

“……”

兄弟们缩了缩脖子。

王权在上,别说没那个能耐就连那个胆子都没有。

当中有个小兄弟瑟缩了一下,随即又凑过来探头小声的问道,“那尉长,你到底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强抢民女啊?”

季余听着一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巴掌招呼上了他的脑门,暴躁大骂道,“我抢你个老母!”

“轱辘辘——”车轮滚滚的从山陌小道上驶去,带着一尾的扬尘。

夜色更深了。

“……”

谈凝第一次和陌生的男人同处在一室之内,直僵直了身子坐着,即使国中的人都知道卢怀王有疾,但如何说也是男人。

气氛有些紧张……

谈凝坐在马车内攥紧着自己的衣裳。

“……”太叔卢也未有多语,只是一只手合着茶盏敛目养神着坐着。

“轱辘辘——”只听着那马车的车轮声清晰的在耳边响着。

谈凝坐了许一会儿后隐约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有几分疑惑,她一顿,随即小掀起马车的车帘望了出去,一时瞠目的望着远处已经能够看得见的濮阳城的城墙与城旗。

“……”

她就奇怪,为什么自己拼了命的往前跑,没命没命的赶着路,怎么还会被季余抄去了前头。

这哪里是被抄去了前头!

完全就是她犯傻,打了个圈就不认得路,抢着马车出门摸不着北的直接往城里送上门去了。

她以为那火光是看到村庄,但那压根就是濮阳城外郊的灯火!

“……”

她……

是真的从来没一个人出过门。

谈凝默默地放下了车帘,一脸的羞愧。

“所以我提醒你方向错了。”太叔卢一双手合着茶盏,只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便知悉了她的心思,开口说道。

谈凝怔住了,“王爷……?”

谈凝后觉的想起来,那个时候,她好像是有的到有人说了一声“错了”,但那个时候,她惊怕不定,四下亡命奔逃着,哪里还会想到这些。

想到了这里,谈凝一顿,联系到了太叔卢的最后一句话。

——那就让谈昌卓亲自到我府上来要人。

她第一次听这话,只觉得不怒自威,心里满生着畏意,但现在细细一想,却发现这一句话后的连带着其它的意思。

“……王爷认得我是谁?”谈凝有些战兢的问道。

“……”

太叔卢一双手合着茶盏正坐在了马车上,听到她的这一问话后只微微睁开了眼睛望向了她,一时却没有说话。

“轱辘辘——”马车平稳的驶进了城门的拱墙内,里头没有一丝的光亮,连着月光都照不进来。

脑海中闪过几片支离破碎的画面。

那口深暗的枯井。

是连月光都照不进去的深井。

……

谈凝抓住了胸口,压下了那一份的惊悸,就像是从一场噩梦里醒来,即使她醒过来了,但是身体与心理却还残留着那噩梦里的余烬,让她有些窒息的喘不气来,在这样看不见光的黑暗里面……

“认得。”马车轱辘辘的驶过了漆黑的拱墙,太叔卢望着她说道。

“……”谈凝攥着衣服愣愣的抬起头。

马车很快的驶出了城门的拱墙里,就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只看着有月光照了下来,透过那一帘豆沙青色的软帘,照在了太叔卢的眼里。

那是一双深色的重瞳,在暗与光之中流转着一片让人望不清的光影,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望了过来。

“你是谈府上的二小姐,谈凝。”太叔卢说道。

“……”谈凝呆在了原地。

那她刚才的那一番谎话连篇哭天抢地,卢怀王是全当不动声色的看笑话吗?

“为什么从谈府逃出来?”太叔卢将手中的茶盏搁在了一旁的茶案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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