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诛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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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他所说的，从来不是贤王也从来不做贤王，甚至于连根由都没有多细究一句，便勒令处下了如此极刑。

“你，你要做什么？！”眼见着禄民走了过来，被三五个小厮押着的谈絮柳登时尖叫了起来，“我姑姑可是宫中的懿妃娘娘！卢怀王，你若是杀了我，我姑姑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皇上也不会轻饶你的！”

懿妃。

太叔卢望向了谈凝。

谈凝点了点头，“她就是我的四妹谈絮柳。”

“杖毙之后，将尸首送去玉昭宫给懿妃。”太叔卢神色平淡道。

“是！”禄民应声。

谈凝震住了。

望着已快被拖出去的谈絮柳，听她惊恐而又绝望的尖叫着，一如前世被扈梁私刑的她，狼狈而又难看至极。

杖毙，但不是她所要的结果。

“住手！”谈凝喝止了禄民。

禄民一愣。

谈凝伸手覆在了太叔卢的手臂之上，抬头望着他，“王爷，不可如此。”

太叔卢落目望向了她，那是第一次，谈凝在他的眸里读出了一抹称得了危险的情绪。

忤逆他。

这是一件非常要命的事情。

虽然他说自己从不做贤王，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勒令行杀极刑，他日必当引起民怨，可谓得不偿失。

“王爷，请听妾身一言，不要处极。”谈凝苍白着嘴唇道。

太叔卢的眸子是危险的，“你想如何处置？”

“……”

谈凝按着他的手，沉默了许一会儿，随即抬头望着他说道，“放她走。”

“放她走？”太叔卢的眸子更见的危险了。

“对，请王爷允妾身此事。”

禄民愣住了，“王妃，这！”

他跟着卢怀王多年，从来没有这么憋屈受气的，眼见着自己的主子在外头被人打了，还挂了伤，结果到头来却还要以德报怨放了人？

别说太叔卢，就是他一个小厮都不愿意！

“王爷……”

禄民是侍奉太叔卢长大的，多少是能读出点他的心思与决定，眼见着主子沉默之余放弃了处刑抬手真的示意自己放人。

“……”禄民咬牙，脸色一片铁青的甩开了她。

捡回一条命，谈絮柳不敢在嚣张，只得惨白着一张脸带着被吓之后的悸余踉踉跄跄的跑出去。

太叔卢落目望着谈凝，就这样望了她一会，没有再说一句的转身离开了绣衣坊。

“……”

“呼——”

“呼呼——”

谈絮柳惨白着一张脸，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往那一处破窑跑去。

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几日未有荤食让她一不小心摔到了地上，借着那一湾沆沆洼洼的水面，望着里头那个满面狼狈发髻跌塌，凌乱的真像一个疯子的女子。

却是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何时这么狼狈过？

她何时被人这么羞辱过？

她何时会为了一日三餐而去跑到那低下的典当铺看他人脸色？

谈絮柳哭得哽咽，眼着见越来越的陌生人围了过来，不让他们再看自己笑话，忙擦了一把脸站了起来，往破窑跑去。

那一处废弃的破窑，是她们目前的暂居之地，四面透着风，在这大风秋冷的天格外的寒冷。

即使谈府和裴府都没有在抓他们，他们也因为没有钱而住不了客栈，洗不了热水澡，吃不了热腾腾的米饭佳肴。

“絮柳，你回来了？”正在整理着干粮的裴尚之听到了声音转过了头，却意外的见她伏在了一堆稻草上放声大哭。

裴尚之心里大骇，“絮柳，絮柳，你怎么了？”

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裴尚之心里一阵绞痛的伸手想要抱她。

他刚刚正在分整个干粮，见她冲进来便迎了过来，手上的那一块干粮便还没来得及放下，这会儿抱着她想要安慰她，却不料谈絮柳看到了他手上那一块又冷又硬的干粮后发疯一样的抢了过来摔向了一边的墙壁上。

“啪。”干粮打在了墙壁上，跌到了地上的尘土时里，登时变得灰扑扑的。

“我不要再吃这些又冷又硬连狗都不吃的东西！”卜一受惊，经了怒恨之余的谈絮柳彻底的爆发了起来，再也顾及不上其它的口不择言骂道。

“裴尚之你这个废物！”

“你连一口热饭都给不了我，说什么带我远走天涯能给我好日子！”

“这种连乞丐连狗连猪都咬不下去的东西，你拿来给我吃？！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废物！！！”

“……”

裴尚之僵在了原地，只看着她情绪失控的伏在稻草上继续放声大哭着。

废弃的破窑，里头的空气沉闷而又令人窒息。

呼啸的寒风在头顶上刮着。

生冷。

生冷。

直倒灌入了五脏六腑里面，仿佛在一瞬间连心都给冻住了，冷的痛，冷的痛。

“……”谈凝敛下了目，只停在了破窟的外面借着一隙的窗口望着里面的两个人，左眼上的伤痕犹见的显目的挂在了脸上，见她玉华轻罗的锦绣长衣，香履软缎。

只听着里面的哭声，伴随着痛苦到至极的低吼，压抑的让人绝望。

——为什么放了她？

谈凝立在破窟外神色平静的伸手缓缓地抚上左眼上的那一道伤口。

因为，一个一个，慢慢地来。

裴尚之。

谈絮柳。

扈梁。

一个一个，谁也别想逃过去。

——她要用谈絮柳去诛裴尚之的心。